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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峰回却路转
CHAP 24 峰回却路转
清晨醒来,连容又没了踪影,对着桌上的鸡蛋银耳西米羹,对着红枣莲子甜汤,对着茉莉花卷饼,我却仍然没什么食欲。
闻着微凉的鸡蛋的腥气,胃里涌出一股酸水,莫名地就是张口一吐,弄脏了一身浅绿衣裙。
受不了满身的污秽,一番清洗之后,才又重新坐回桌前,逼着自己将那碗鸡蛋银耳西米羹吃掉,不仅是在如今这个关键的时刻,我本身很需要补充体力,也是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宝宝,跟着我这样的娘,着实让你受苦了。默默抚摸上肚皮,不禁惆怅出神。
自上次参汤事件后,我又仔细单独去约见了孙大夫,在他不厌其烦地一再向我保证胎儿的平安直至因为我要耽搁他的生意要将我扫地出门的时候,我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此时,轻轻抚摸上小腹,欣慰地展开笑颜,啊,孩子,我的孩子呢。是我和相公两个人的孩子,他会更像谁呢?嘴角边慢慢浮现出一丝甜蜜。
恰在这时,忽然屋外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几缕熟悉的嘶鸣之音,是烈风!
连忙放下碗筷,轻快地奔至后门外,啊,果然!清风晨露中,赫然出现在我眼前的真是我的爱驹——烈风!
可奇怪的是,今天的这家伙出奇地反常。不似平日里见到我那般先是上来和我亲昵,而是一个劲儿的引吭嘶叫,神情紧张,出什么事情了?它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一直散养在紫金山后山山麓中的烈风平日里撒野得惯了,对于同类的野马向来是鼻孔朝天,正眼也不看对方,摒除掉同类的干扰,再联想到有可能最亲密接触烈风的,那就只能是——我最近新收的猛禽猫头鹰——暴雨——暴雨出事了?
如今一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它俩,今天突然只有一个出现在我眼前,那么就只剩下这唯一的可能。
和爱马之间已无须更多的语言,我和烈风已达到了人马合一的境界,不仅是天性的缘分使然,更是无数次厮杀血腥械斗中并肩应敌作战的友情凝聚作用。烈风又一声长嘶,我不再迟疑,飞身上马,任由它领着我往山中腰疾驰而去。
耳边生风,道路两边沾着朝露的青草绿树在我眼前倒退,只一会儿,烈风就渐渐收住脚步,马蹄踏在泥土地上的声音也刻意收敛了许多,有血腥味!本来就对气味敏感的我如今更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更加嗅觉灵敏,快速屏息观望前面长草后的景观,登时骇了一跳!
萋萋长草身后,果然是那猫头鹰暴雨的身影。此刻,它正盘旋在半空中厉声长吟,立在它对面的则是一条罕见的通体墨绿的巨蟒。身形颜色少见不说,最特别的是蛇的额头长了一颗圆圆的绿色瘤状物。对着暴雨的攻势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一直矗立起半部分身体,张口对着暴雨“嘶嘶”地吐出长长的信子。
乍一看,凶猛如暴雨,此时,腾飞扑腾的姿势已然萎靡困顿,灰黑色的长翅膀上还掉下了好几根羽毛,似乎微微露出败像。一边的怪蟒则好像是以逸待劳,张开了捕捉猎物的大口。
我正凝神看着,忽然耳边一阵奇痒,回头却是烈风关注地望着我,飞扬的鬃毛丝丝飘拂到我耳侧,再接着,就是不停地转头对着暴雨,高昂着头颅,神情焦急,真好似在对我说:“快去救救它吧。”
心中登时感动,没想到,低等如畜生,竟反而有时比人更懂情。嘿,人当真是连禽兽都不如吗?两张帅气却阴暗的面孔在脑中一现,立刻又被隐去。
一探手,当真打草惊蛇,那巨蟒立即察觉,通灵似地依稀知道对方来了帮手,一条血红的信子吐得更长了,原本只挺立起半身长的身段即刻又凸显了一尺多,对准暴雨张口就是一咬。
暴雨横眼一瞥,见是我,立刻气势大涨,欢快地发出一声尖叫,却在这高兴的当口,一不留神,被巨蟒偷袭成功,一只翅膀就被咬住,鲜血直流。
啊。我连忙就要出手相救,可,这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正意图吮吸猎物鲜血的巨蟒,一触碰到暴雨的鲜血,登时张口一吐,一阵腥臭和着污血将暴雨喷了出来。
好个狡诈的猛禽,就势在泥土上一滚,竟是立刻一飞冲天。迎着朝阳,看向它受伤的翅膀,只见两枚细锁的牙印,其他部位没有丝毫受伤。
哼,你这个畜生,竟是也懂得诱敌之计吗?当真好胆色!
这时,在天空翱翔了片刻的猫头鹰暴雨突然如最快的匕首暗器一般,在蔚蓝的天幕上轻轻一折,竟用了一个倒栽的姿势在空中对准此刻已然痛苦扭曲在地的巨蟒俯冲坠下,啄啄两下,轻而易举地将巨蟒同样墨绿的眼睛啄瞎,最后优哉游哉地对着蟒蛇几番啄咬,将对方折磨至死。
一场大自然里为求生存的博弈嘎然而止,我却依然心惊肉跳,受益匪浅,诚然,要得到一样东西,你必须先准备好失去。
果敢的暴雨如果不是先赌上了自己的生命,那么,它也不会在最后一击成功。禽兽况且如此智勇双全,我又有何不可呢?
正在思索着心中全局大计,一旁的烈风却早已欢呼地嘶叫起来,撒着蹄子将受了轻伤的暴雨着实地迎在了头顶上,围着这一片长草空地就是转了好几个圈,欢快异常。
心中也是高兴,慢慢走进战场,对着脚下死去的巨蟒发呆,咦,怎么它吸了暴雨的鲜血之后反而像是中了毒呢?
转身看向正在热烈庆祝胜利的一马一禽,心中不解。忽然,就在这时,晴空一阵霹雳,三伏的热天,哗啦啦地倾盆大雨直泄而下。
“暴雨,暴雨……”嘴里念念有词,猛然间低呼一声:“啊!我想起来了。”的确,暴雨是有这个制敌的能力,看着大雨,忽然想起与它初见的那个晚上,记得它的旧主药王曾出言说过,暴雨本身体内的鲜血就是珍贵的药引,或许,就是它体内的鲜血克制了蟒蛇,最终救了它自己,反败为胜。
滂沱大雨中,暴雨忽然对准巨蟒额头的绿色肉瘤一啄,衔着就放到了我的手上。
“这是……”疑惑地对上它那双精灵的眼睛。
即使再聪明,可畜生终究不会说话,暴雨只是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声,而后不断用嘴巴轻点我的手掌。
“哦,是要我收下吗?”我终于明白它的意思。
“啾。”暴雨欢喜地一叫,不停地拍打起翅膀。
“好吧。”虽然觉得粘腻恶心,可它这番好意我还是领情了。
才把绿色肉瘤收入怀中,雨下得越发大了。烈风暴雨呼啸着将我围绕,一声短呼,一人一马一鸟迅速消失。
因为淋湿了衣裳,只得又折回家里更换,经过早上的一番牵扯耽搁,待回到店里,已经快临近中午了。
这时,大雨已经转小,我一袭浅紫长裙,披散在身后及腰的长发只简单地用相同颜色的丝绦随意地扎起,一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模样出现在了正坐在寻古斋三楼喝茶的连容和无晴无风的眼前。
“啊,小离,你怎么才来?”连容见我,忙上前搀扶,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得走上入口的一层层台阶。
“哦,起得晚了。”总是不擅在他面前撒谎的我脸庞一热,躲开左右护法审视又嫉妒的视线,隐匿到相公背后。
“是呀,你哦,晚上老是做梦,还说梦话,当然没睡好,起的晚是正常的嘛。”连容朝我微笑,一边又拿起茶几上的一块花生酥凑到我嘴边,动情道:“来,早饭没吃吧,快,吃点先垫垫肚子,可别把我的心肝小宝贝饿坏了。”
当了爸爸他还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我佯装看不见两大护法要杀人的眼神,张嘴对着连容的手指一咬,花生酥连同相公的手指一同含在了嘴里,“嗯。”连容脸色一红,一声情不自禁的呻吟漾出了喉间,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子,“小顽皮,晚上回去再收拾你。去,先到一边去吃些东西。”说完,将整盘花生酥递给我,将我打发下楼。
又要说什么东东,嘿,不让我听,我非要听。刚准备凑到三楼门板处偷听,忽然,腹中一痛,哎哟,好痛。我这是怎么了。
耳畔已传来他们的对话。
“连老板真是好福气呀,美人贵子一手在握,真是令人羡慕啊。”无风文绉绉地开场。
“是呀,这位叫小离的内宠看来颇得连老板喜爱呢。”无晴的话语中可以酿出好几斤的陈醋。
“哈哈,让两位仁兄见笑了。哈哈,惭愧惭愧,我们还是继续我们合作的正题吧,风月之事稍后再议,如何?”到底是相公,一句话就轻轻转过话题。
“当然,当然,哈哈哈,哈哈……”紧跟着是无晴无风的一阵假笑。
哦,看来没什么特别的,哎哟,肚子好疼,不行,我必须去看一趟孙大夫。
金陵第一大天字医馆的首席病诊室内,一阵悠扬脱俗的古筝之声扬扬洒出,袅袅升起的香薰烟雾缭绕,四面墙壁上挂满了名人字画,一位白须髯髯的老者一面弹琴一面吟着“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人间未了因。”的诗句,一面陶醉在清修无欲无为的境界里,冷不防,我一把推开了大门,挥开一边试图阻遏我的下人,大嚷道:“孙老头子,我又来啦。”
“啊,怎么又是她?”孙老头见状大惊,连忙呼喝下人,“快,快把我这些字画和琴收起来,免得又被这莽丫头弄坏了。”
他这么说也不是没有理由,谁让我上次因为事情急切,不小心很意外地让他两幅宝贵的字画裂了一点小口子,让他珍藏了二十年的古琴断了三根弦。
“是,老爷。”下人唯唯诺诺连忙一把捋走所有可能被我践踏的珍藏。
只一会儿,原本古色古香的诊疗室内立刻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张望闻问切的桌子、两张椅子还有一处软塌。
“你这又是何必呢?上次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脸色羞赧,作为夏小离,我保存着少女纯真的一面。
“哦,是吗?”孙老头眉毛一挑,饱满的五官立即鲜活起来,看上去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嗯,我想,若是将他满脸的白胡须刮掉,他应该不是个难看的人。
这时,一个下人弯着腰,抖着肩膀跌跌撞撞进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这次损失比上次更严重。”说完,不满地扫了我一眼。
孙老头眼波一转,瞄了我一眼,面无表情,淡淡道:“说吧,这次殿堂里又被这丫头打坏了多少东西?”
“啊,比上次多了三个前朝的青花瓷花瓶。”下人老实巴交地交待。
“啊,有吗,我刚才只是听到身后响了两下,怎么会又多一个?你不要诬赖我。”气势汹汹地我叉起腰对着下人呼斥。
孙老头长长吸了一口气,眼皮紧紧一跳,胸口接连几次起伏,再开口,口气平稳不过:“都记下,连同上次的待会儿一起命人送到寻古斋,交给连老板。”
下人领命退下。我则乍舌着挨着椅子坐下,咦,经方才这么一闹,肚子好像没那么疼了,可是,还是不放心,给大夫瞧瞧总没错的。
“孙老头,快给我瞧瞧,我方才突然又是肚子疼,你看看,是不是我腹中的胎儿有什么异常?”
“嗯,”老者应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搭上我的手腕,捻须半晌,叹息道,“真是不知道欠了你和你相公什么,每次你们夫妻俩都把我这医馆弄得乱七八糟。”
“嗯,我瞧瞧,胎儿正常得很嘛,没事。至于肚子疼痛,是来自外界的风寒侵袭母体,今早你是不是受凉了?”一语中的,的确,我淋了场大雨。
一下子,我闭上了聒噪的嘴,准妈妈烦躁不安的心情彻底平静,太好了,孩子没事就好。
正要转身离开,忽然,背后的声音响起,“你的身上有异味,今早,你遇见了什么稀奇的事情吗?”
老天,谁来告诉我他究竟是大夫还是术士?
“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一手不由按了按胸口的那枚巨蟒头顶的绿色肉瘤。
“依我行医几十年的临床经验,凭借我饱览奇难杂症偏方医书的修为,仰仗我能辨明出百草百药的灵敏嗅觉,依靠我……”他还待自吹自擂,我却不耐地打断,“我遇见了一条大蟒蛇。”
“啊!”孙老头忽然神情激动,断断续续道:“可是,可是,可是那浑身通体墨绿,头上还长有一颗、一颗墨绿色肉瘤的巨蟒?”
咦,倒真似你见到了似的。“你早上也在?”夏小离最大的好处就是面对熟人面对可以相信的人,想什么就可以说什么,不用避讳任何事任何人。
“胡说。”孙老头也乐了,伸手打了我一个爆栗,笑骂道:“真是个莽丫头!”
停顿一会儿,站起身,对着犹在淅沥下着小雨的窗外出神半天,缓缓开口:“此蛇名碧绿丝,凶猛无比,最具毒性,平时都喜欢吃一些剧毒的菌菇虫蚁和野兽,我也是只在医书上看到过。”
噢,原来是叫这个名,记下了,改天去说给暴雨听。
接下来老孙头的一句话让我浑身震荡,“听说这种毒蛇头顶那颗绿色肉瘤正是凝聚的精髓,能解除一切奇难剧毒,包括传闻中的胭脂烫!”
“啊!”掏出胸口的绿色肉瘤,拿到孙老头跟前,“可是这个?”
孙老头一手紧紧接过,喜上眉梢,:“正是!”然后大叫着问,“你是怎么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