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小黄书
教室里的光线透明，亮丽。深绿色的黑板上那几个字也清晰了然。
小玉爱程皓+于思洋，右下方还配了一龌龊的粉笔幅画，一个女孩妖娆的趴在一个男孩的身上，女孩上面还趴了一个男生。
第一个发现的是邓晓晓，随后十几秒的时间全班到齐，发出唏嘘声。这个字迹分明就是小玉的，她无辜的看着于思洋，咬着嘴唇轻轻的摇摇头，没有流泪，但眼睛中有一片清澈的水洼。于思洋没有说话，死死地盯着黑板。
“这是谁写的，谁画的。”程皓站在讲台上，邪嘻嘻的笑着，看着台下的小玉，“明明就应该是这样的么。”程皓把+于思洋这一个符号和三个字擦掉，将右下方那副画上面的一个男孩擦掉。只剩下小玉爱程皓和男上女下的一副目不可堪的粉笔画。
整个二班在在哄闹中炸开，于思洋抄起桌上的铁文具盒向程皓砸去，没有砸到程皓，在那副画上开出了响亮的花。于思洋怒视着程皓，充满威胁的眼神。程皓摸摸后脑勺的伤疤，昨天才刚刚把绷带解下。一阵后怕，而这时的于思洋眼睛里发出犀利的光，像剑一样锋利。
“别理他们。”小玉拉着他坐到了座位上，值日生把黑板擦了，但没有擦干净，像故意留下一点印痕给上课的老师看，老师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于思洋，之后又继续讲课。
邓晓晓在座位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她的字真的很漂亮。
你能看见我流的泪么？没有在脸上，也不在心里。只是汇集在眼睛里。像清晨的露珠，停留在树叶上，睡在青草上，阳光出来，蒸发在空气里。
左政每天起来都很低落，会早早的起床，之后不叠被子，不洗漱，只是坐在床上，隐忍着一些莫名的伤痛，身体像是出现一道道裂痕，心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越来越紧，窒息在满身裂纹的身体中。疼痛，没有方向，没有源头的疼痛。
一哲迟到了，没有背书包，手里只拿了一封信件。老师皱着眉头看看一哲，他从来都没有迟到过，老师给他使了一个眼神让他进来，下不为例。一哲气喘吁吁的回到座位上，像是参加了一个千米赛跑，却用的是百米冲刺的速度。
一哲把信悄悄的递给夏诺，夏诺好奇的看看一哲，“下课再看。”一哲断断续续的说。夏诺小心的把信塞到抽屉里，又认真的看着黑板。
左政和梁夏都看见了这一幕，两人双目一视，刚刚下课就跑到夏诺座位上了，将还没有拆封的信件粗鲁的撕开。
亲爱的夏诺同学，恭喜你已获得林哲高中保送资格，并且中考分数达到610分就可获取免学费的资格。
……
“什么呀，免学费就免学费么，怎么还要求考那么多分数呀，还保送。”左政将信不屑的扔到桌子上。“怎么看怎么像骗子。一哲你不会被骗了吧。”
“林哲高中一向都是很严格的，能这样被选上肯定也是不容易的。”梁夏意味深长的看着一哲。
“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完全是诺诺的努力，诺诺加油！相信你！”一哲避开梁夏的目光。
“什么破学校，小爷还不稀罕呢。切。”左政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那你别来。”一哲冷冷的说。“我稀罕并不表示我不去，再说了，我答应诺诺一起去的，我要是不去，你欺负我们家诺诺怎么办，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怎么想的，小样把你，小爷还治不了你了。”
“哪儿那么多话呀。”一哲没有再理会左政，拿出一叠题安静的写起来。
左政上了初中就没有再看过漫画，没有时间去看，慢慢的也就忘记了，也就对漫画没有兴趣了。就像小时候喜欢看动画片，慢慢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不在喜欢看那些脑袋和身子一般大，眼睛里充满天真的卡通人物，不真实。没有人单纯到像动画片里一样，哪怕是反面角色。
初中，班里大多数男生都会看玄幻修真一类的厚厚的永远也完结不了的小说，怕被老师发现就撕成一页一页的，一人负责几章，看完自己的就向负责人要，形成一个地下交通站。把零散的小说夹到不常用的课本里。以免学校突击检查。
当然也有色情小说，那些小说封皮上和其他小说没什么区别，要多普通就有多普通，只不过购买的时候会在一些盗版的书摊上进行购买，不用问卖家，直接看书的侧面，会用一个中性笔在那里画一个小女孩的简笔画。之后直接付款带走就好，避免尴尬的事情发生。
左政说这些事情是听聚义堂兄弟们说的，自己没有买过，也没有打听过，是别人聊天的时候自己无意听到的。我斜了他一眼，他哭丧着脸说，天地良心啊，我到现在连AV都没有看过，很单纯的。其实左政是有严重的心里洁癖，他说那些人都老了吧唧的，看那些绝对会吐，趁早不看，还有就是现实中，不是处女不交往，就是再心动也只是做朋友。我说你未免也太矫情了吧，他说，他也不知道，只是不能想象，如果交往就总是过不了对方和别人做爱的那个坎，所以还是不要交往了。
他点了一支烟抽起来，翻云吐雾，伤感在云雾中缥缈，喝一口水，喉咙发出寂寞的声响。
如果说黑板上写的那些事情是小孩子的把戏，纯属小打小闹，那么，那天于思洋就是严重的违纪。
四月中旬，学校例行大检查，一切带有棍棒铁器之类的危险物品全部没收，还附带收一些课外书，只要不是名著就全部没收。
每个班里抽出两个纪律委员，组成一个十多人的小队，课间操时间进行突击检查。到那个班，哪个班里的纪律委员就要在班级门口等着，是避嫌。
课间操广播里的声响总是那样半死不活的叫着，从左政说了之后大虎就再也没有看过色情一类的书籍图像，也很奇怪，那些东西在突击检查的前几天全部消失不见了，班里就没有再出现过，大虎不看，也就没有注意那些。
广播停了，突击小队是满载而归，两个大纸箱子塞得满满的，打火机，烟，水果刀，还有一些铁器棍棒。只是有一个小箱子里单独放着一些东西，全是关于色情的书籍，还有两张光盘，封面很露骨，有几个小女生看见后，尖叫一声，之后满脸通红，从白皙的脖颈蔓延到额头上，红扑扑的，男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之后淡定的把那些收拾到一个箱子里面。
“这是谁啊。那个二班的纪律委员你过来一下，你们班这里坐的谁？怎么都是这些东西。”
二班的纪律委员是邓晓晓，她惊呀的看着那些光盘和零散的色情小说，脸没有红，只是啧啧道“耻辱啊耻辱，这里坐着的是我们班的于思洋。”
“行了，这些东西我们没收了，这是严重违纪，需要报告教导处。给你们班主任说一声。”
邓晓晓捂着脸，表示羞愧，“好的好的，耻辱啊耻辱。”
于思洋一脸迷茫的进入教导处，几个教导主任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奇怪的眼睛看着他，不时还摇摇头，无奈的叹几口粗气。直到二班的班主任来了，几个教导主任像是一颗窜天猴被火点着了一样，蹭的一下从凳子上蹦起来，“你说说你们班的学生啊，不是打架就是，就是，哎，你自己看吧。”二班班主任看了一下这个龌龊的封面，转手就给了于思洋一巴掌，他捂着脸，平淡的说，“这不是我的。”像叙述一样。几个教导主任冷冷的笑着，还是摇摇头，意思在说，这个孩子没救了，之后看看二班班主任，双手交叉在胸前，潜意思是，你们班的学生真拽，真淡定。
老师转身就踹了一脚于思洋，只不过他躲过去了，向后撤了一步，老师扑了一个空，显得腿很短，还差点摔倒。恼羞成怒之下，翻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那头还传出“嘟~嘟~嘟~”的声音时，班主任深吸一口气，之后慢慢吐出，像赛前运动员准备一样。只有露出微笑，甜甜的说，“喂？于思洋家长么？哎，对，是我，他的班主任，思洋在学校犯了点事，您看您能抽时间过来一下么？”电话轻轻的合上，怒视着于思洋，应该是对方相互怒视着，“看什么看，给我往教室滚！”老师用手指指了一个方向。
回到教室，班里人发出虚席声，女生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男生则笑嘻嘻的看着他，向他咬着嘴唇做一个销魂的神情。从教室门口到座位上，几米的距离像是被有解释着一样，可他不在乎，唯一在乎的是小玉怎么看，或者她相信自己么。
“其实，你……很正常，没关系的，他们都看。”
他们都，你……这样的词语在小玉嘴里说出来，于思洋绷着的弦如同被一片刀片轻轻割断，之后接连几根全部依次断裂，有秩序的一根根的，全部断裂。“你信了？”
小玉愣了一下，“没，没有，我不信。”
“对，全都是我看的，班里所有人的都是从我这里拿走的，你看么？要不给你一份？”于思洋右边的嘴角上扬，为所谓的样子，只是无奈的笑容被僵持在失望的脸上。
其他人都是不存在的。你的态度才是最终的结果。
对我的信任是坚定，是百分百的，有一点的杂质都会让我痛苦不堪。
声声耳光响彻在教导处，发出苍凉的响声。没有感觉到疼，只是麻木，周围一切都慢放着，声音被抽离出去，只有小玉的那句“没关系。”不停的回放。也看不见母亲的哭泣，看不见母亲为自己的求情。一切都不需要，没有人理解，没有人相信，就不必解释什么。
“老于，儿子什么人你不知道么？还有你们学校，最好弄清楚一点。我相信我儿子。儿子咱们走！”于思洋被母亲拉走了，他已经没有了知觉，一只手牵着母亲，一只手在空中挥舞，像是在告别一样，母亲一手拉着于思洋，一手抹着眼泪。
小玉的那朵马蹄莲花已经枯萎，生命的周期很快就到了，无论换多少清水都已经活不过来了。
夏诺在不停的做题，复习和预习。中考考六百多分也是不容易的，因为这个事情左政把林哲高中的校长，董事长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遍。可是没办法，他也在努力刷题。因为哪所学校太变态了。
除了做题他还在担心着一件事，就是小玉和于思洋那微妙的关系，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过于思洋了，他叫大虎，大虎正在逗刘佩开心，拿了一个毛绒玩具，做各种表情。刘佩对大虎的微笑就是对他最大的回报。怎么看怎么有种周幽王戏诸侯的劲头，可左政眼里充满羡慕。大虎把毛绒娃娃轻轻放下，离开之前还冲刘佩微笑。
“知道于思洋干什么去了么？好几天没看见他了。”左政低下头做题，假装不在意。大虎一脸愤恨，“你还不知道吧，于思洋看小黄书，被教导处发现了，之后好像是回家反省了，说不好要被开除的。”左政放下笔，惊奇的看着大虎，像看见一只会说话的王八一样。“什么，他看小黄书？”声音突然爆发，所有人都看着左政，左政拜拜手，像主席向全国人民问好一样。
“反正，俺不信，于思洋那家伙很正，老大比你都正。”大虎一脸可惜的样子，左政狠狠地从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我哪里不正？恩！”大虎做出求饶的姿势，“老大俺错了。”
左政跑到二班门口，偷偷瞄了小玉一眼，她趴在桌子上，背对着左政，像是睡觉，也像是看望远处的蓝天，可在左政眼里更像是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