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另一个帽商

“关于违心...我好像手滑了一下。”

猜忌的尖耳朵动了动，一声不响地转了个方向。平视而去，对面有个低位的通道入口装饰得很花俏，入口深处是个橘红色的圆灯，圆灯上有粗黑色的漩涡纹理。维拉远眺了一眼，居然立刻就眼花了。

“维拉，我如今愿意壮胆帮助你，就说明我不怪你。其实在漂浮齿轮上，我是因为胆小才对无理取闹的命令唯命是从。这话说起来很矛盾，不过在你接触到我的那一刻，只怕女王就会怀疑我了。”他指着那个圆灯，提示她发射子弹，“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们就该定下心跟你走。”

维拉甩甩头，瞄准橘红色的圆灯后迅速射击。

“爱丽丝呢？”她问。

猜忌疑惑地看着她。

“我说，”维拉重复了提问，“爱丽丝在的时候，你也没有帮她吗？”

猜忌意味深长地感慨，“其实，我们没怎么见过面，有一次，听说她来过，只是很快又走了，我和违心都没有下定决心，只是一味的在陛下面前演戏。”

铿的一声，圆灯变成了绿色，中间出现了一条铁丝网铺成的道路。维拉将发射器背回身后，猜忌就上前走去。道路很坚固，不摇晃，他们走着，很快便到达了入口。

本以为绿色的圆灯是个死胡同，没想到猜忌轻轻一推，原来那是一个一扇发光的门。后面是一间又高又大的密室。粼粼浅水上方是两座高远的铁制平台，之间的间隙之大唯有用一定的机关跨越。整间密室空荡荡的，又是一个产生回音的好地方。最右边有个升降的圆形平台，凹槽的轨道是完全平行的，直线向上延伸到非常高的地方。

仔细一看，平台停驻的台面上还有个奇怪的兔子时钟，正左右摇晃着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几秒后竟然碰的一声爆炸了。

猜忌关上绿色的门，看向兔子爆炸的方向，道：“那只兔子就是关键了。”

“其它的躁人呢？”爱丽丝无视他的提示，硬是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他们喜欢这样又吃又杀的生活，这是他们的本性。”

“你们不是吗？”

猜忌摇头，“白女王刚被护送进监狱的途中，有几次是我们两个负责的，她的王国听说美好富裕，人们也很善良，我们有些心动了。而且她人很好，不像红女王，待在她身边不用随时警惕提防，没有心机，没有险恶。我们曾经在红女王面前说错话，觉得发出饥饿声的歌手蛙不至于砍头，她觉得我们和白女王走得太近，受了影响，所以甚至将我们两人分开，监视。”

“节哀。”

结束对话后，维拉俯视着下方，环视周围，忽然注意到他们进来能踩的地方只有脚下一小块半圆，而附近什么辅助的吊绳都没有，不禁有点紧张。

但也发现了一些浅浅的影子——和刚才的兔子炸弹一模一样的影子，隐隐约约的藏在各个角落。水下，平台下，有大，有小，她稍微聚焦了细看下，只见大片水面下方正躺着一只巨大的兔子炸弹。那庞大而浅浅的影像，加上水面微微震动的波纹。

维拉觉得奇怪，那么明显的硕大的东西，怎么先前连个边角都看不见。

“魔法，维拉，这里充满了魔法，刚才看不见，现在看见了。”猜忌说道，在半圆的地面走了起来，踏了踏。

只听中间的声音与四周的声音显然不同，是实音。她立即反应过来，“下方有东西。”她挪开脚步，惊讶的看见地板上的纹理有个难以察觉的小半圆。

她缓缓蹲下身，试着用手轻轻敲。猜忌轻松的随手一挥，小半圆的铁盖便飞了出去，里面露出了一个兔子炸弹，正卡在下方的铁杆之间。

维拉惊喜地去抓，岂料，整个地板竟然都倒塌了。她尖叫着和猜忌直直坠落，眼看就要撞到水面时，又忽然好像撞到什么地板一样的东西，左左右右平行移动着。

“幸好落在隐形的绘画方块上。”猜忌松了口气，在维拉面前一挥，身下乍现一个用蜡笔绘成的方格。

手绘的天真烂漫的方格正好够维拉的身体长度，大约一张床的面积。维拉睁眼，猛然一惊，只见眼前冒出了大量的手绘方格，在朝着四面八方移动。“怎么会？”

“估计你没有喝药水。没事，我朋友那里有。你听着，我们要先到滑轨平台那里去。”猜忌说着，接过维拉手中的兔子计时钟，看准最近的手绘方格便扔了上去。

咚的一下，在计时钟碰触到方格的那一刻，开始滴滴答答的响起，仿佛在计时，刹那间所有的方格都莫名的减慢了速度，让维拉可以很清楚看到方格交汇的地方。她惊叹，“原来不是所有格子都必须用跳的才可以过去，好像上升流和盾牌的原理。”

“快，趁兔子爆炸前！”猜忌喊着，率先走到下一个方格。

维拉点头跟上去，很快便到达了低矮的滑轨平台。

她和猜忌迅速站了上去，取下了平台下的又一只兔子计时钟，两只并排放在平台中间。猜忌站到一边念叨什么，像是在施法，紧接着前面的平台稍微抖了一下，方才格子上的计时钟同时爆炸了，所有的方格意外的如团簇的鱼群聚集而来，在两个平台之间主动排成一条直通的水上小径。

两人观察着四周，看没什么异样便走了上去，就这样到了前面的平台上。

最后一个平台则浸在水底，照那高度，若是直接跳进去的话估计会整个人溺毙。

“这又是什么机关？”

转身望着水里的巨大计时钟，维拉一味的担心它什么时候爆炸，掩埋了整个密室，却没想过最后一个平台该怎么攻破。

见她面露恼意，猜忌轻拍了她的背部，道：“放心，等着吧，刚才那两个计时钟还未爆炸呢，说不定有什么会出现。这个房间不简单，每一步的思维都是充满玄机的。我呆了那么久，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大家都是走一步算一步。”

说完，身后便传来第一声爆炸，尚未波及到另一个计时钟，眼前的平台居然浮上了一定高度，等到剩下那个计时钟也跟着爆炸后，整个平台顿时露出了水面。

维拉惊讶地看着猜忌。

“真的...”

“好了，”猜忌笑笑，“我们走上去吧。”

幸亏这距离不像身后两个那样长，他们轻轻一跳便上了岸。可是好不容易上了平台，不晓得是不是太老旧的缘故，貌似没有反应。

“猜忌，是不是需要...你在干嘛？！”

脚下一阵突然产生吓人的震动，只见猜忌正暴躁地踏着地面，喊着“混蛋，快动”，一改素来冷静的态度，维拉想起他的本性——毕竟是个本该狂暴的躁人，该不会早就按耐不住了？

果然，当地板再度抖起来的时候，地面咻地弹了起来，眨眼便上升了非常高的地方。

“哇——”

两人赶紧趴在地面上，以防一个不慎，东倒西歪，摔了个四脚朝天什么的，那可就太危险也太难看了。

空气中有谁的说话声窸窸窣窣着。

平台骤然停在一个金属垃圾场边上，铿的一下子发出嵌进某个凹槽似的声音。两人因为刚才那一下，血压瞬间飙升，一阵头晕目眩。相扶着走出平台，却见一堆堆卷曲破烂的金属里夹杂着钟表的配件。

“我想，”猜忌似乎有印象，“这里大概就是关着残废品的地方了。”

“残废品？”维拉晕乎乎地按着头软绵绵的问道。

“是，我心里有数，这里应该是帽商废物利用改造机械的地方，只是他照理说有个专门用于研究的办公室才对。”

“算了，”太麻烦了，维拉一甩手，“先走再说。”

维拉，维拉，爱丽丝在这里。

空气中的声音在朦胧低语，并不是幻听，维拉吓了一跳，瞬间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

“谁！”

她立即转身。

“怎么了？”猜忌不晓得出了什么事，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望着她。

“有声音。有谁在叫我。”

维拉突然神经兮兮起来，环视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异常或者陌生人在附近转悠。看到维拉那样紧张，猜忌也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精神来了，他与她背对背警戒着任何一面铜墙铁壁，商量好一旦有什么东西出现便立即撒腿逃跑。

这里哦，维拉。

那个声音一点点向拐弯处飘去。两人没有选择，只得跟了上去。没有多久，便发现了一个浅水潭，四面八方的墙壁都是用弃置残破的金属砌成，浅水中沉淀着一大堆的生锈铁屑。

“我在这里，维拉。哦，我看到你还带了一个伙伴。正好，帮我个忙吧。”

两人听了，认真寻找了老半天，才发现一颗丑陋的头颅被塞进充满锈味的墙壁里。

“嗨。”他又唤了他们一遍，然后笑得有些尴尬地勾起嘴角。

维拉和猜忌在他附近看了许久，结果发现他没有身体和四肢。

“请问你是谁？你的身体呢？”

猜忌倒是挺稀松平常地好奇道。

一旁的维拉则一脸郁闷，都要疯了。

“呃，不好意思，我是帽商。”

“骗人！”维拉这次反应很快，一口否决，“我见过真正的帽商，正与其它几位大臣议事呢。”

“那莫非你就能相信他了吗？他和红女王的死侍可是同一个级别。何况他吃人肉，你不害怕？”

维拉顺势瞧了猜忌一会儿，回过头来，但见眼前的这个“帽商”看上去倒是自信满满，能言善道，与之前遇到的帽商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她不禁变得比猜忌更猜疑。

“你...真的是帽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