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短短一周的实习工作，张瑞每天都累到不行，刘主任虽然在有些事情上很圆滑，但对于申请法援的群众还是极其认真，张瑞这一周基本上成了刘主任的文字秘书，一份份申诉材料都在他手上进行审核，初步整理后交给刘主任受理。在这繁琐的文字工作中，他慢慢的发现，原来这个安详繁华的世界背后，还存在着那些平日无法触及的阴暗，这让他更加认定来法援中心实习的初衷，仅仅只是尽自己一份微弱的力量，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
周五下班时张瑞一想到明天可以休息竟然有些兴奋，他终于能体会到上班族的感觉，收拾好材料后背着书包刚准备出门。
“张瑞，等一下！”身后的老刘喊道，“小张、小刘你们这周辛苦了，晚上跟我一起出去吃个饭吧，一个律所朋友攒的局。”
张瑞看了看同样背着书包准备出门的赵敏，刚想拒绝时被赵敏拦住。
“谢谢刘主任，我们俩晚上都没事，要不跟您出去见见世面。”赵敏笑着给张瑞使了个眼色道。
“刚才干嘛拦住我？”上车前张瑞故意落了半步问道。
“晚上是同锋律师事务所请客，你不想去开开眼见，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哦。”赵敏笑着弹了下张瑞的脑门笑道。
这一周时间赵敏已经跟张瑞混熟了，对于她大大咧咧的行事风格张瑞只得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西梅发了条微信，原本这一周两人都各自忙着事情，昨天晚上才约好了周五下班后一起去看电影，这下全让赵敏搅合了。
“没事，我的小男人开始忙事业啦，娘子支持你，去赴饭局吧，记得少喝酒少说话，多看多听，那些律师界的老妖怪们有很多地方值得你去学。”西梅坐在车里回着微信，手机的屏保是张瑞穿着西装的照片，这还是在西梅建议下他才有些不情愿的翻出何西送的西装穿上。“看着你慢慢的成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西梅发完微信后看着张瑞傻乎乎的照片嘀咕道。
晚宴在中心不远处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刘主任熟门熟路的停好车，刚领着张瑞他俩走到大厅时，一个穿着得体西装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十分熟悉的跟刘主任握了握手。
“我来介绍下，这位就是同锋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魏锋魏大状！”刘主任侧过身介绍到。
“刘主任抬举，我们都是主任的晚辈，南京律师界里还是刘主任的名头响。”魏锋十分干练的寒暄道。
“魏总，这两位是中心的同事，小张跟小赵，今天被我一起带来赴魏总的局，来向魏总学习了。”
“老前辈您太客气了，来咱们包间里聊。”
晚宴的规格很高，酒是茅台，魏锋还带了一个30多岁的女子，穿着得体的职业装戴着眼镜，魏锋介绍她是律师的分管行政的主任叫韩娜。张瑞很少说话，看着刘主任跟魏锋杯盏交错，他跟赵敏都没有喝酒，但一边作陪的韩娜很会来事，几句黄段子讲的酒席气氛很好，张瑞有些不适应红着脸吃着菜。
晚宴没有任何涉及工作的话题，刘主任跟魏锋在那里扯着其他的事情，韩娜则重点照顾张瑞和赵敏，五个人的小饭局倒像是两方多年不见的老友般叙旧聊天。
酒席在一个半小时后结束，刘主任跟魏锋两人喝了一瓶酒，互相扶持着走出饭店，出门时韩娜提出先送赵敏回学校，张瑞则被刘主任留下来上了魏锋的车。
“把女同事打发走了，咱们哥仨换个地方在搞点节目？”魏锋笑着问道。
“明天难得休息，要不改日吧。”刘主任婉拒道。
“刘哥，我晚上可是在寒月楼定了包间哦。”魏锋笑着看着刘主任意味深长的说道。
“哦？魏总很有实力么，那好今天就跟着您去寒月楼开开眼。”刘主任一听寒月楼立刻来了兴趣。
“你看，小张一点反应都没有，老刘你不地道呀，这么优秀的年青人怎么不多带出来历练历练。”
刘主任听完看了眼张瑞笑了笑。
寒月楼是位于闹市区鼓楼广场一侧，原先是一个老的电影院，经过翻修后成一栋中式建筑的四层小楼，下车后张瑞看着眼前飞檐画栋的外观，门口挂着一幅名家手书的‘寒月楼’牌匾，六个穿着旗袍面容娇美的女孩站在台阶处迎宾。
“欢迎光临寒月楼！”几人刚走上台阶，一边传来迎宾女孩清脆的声音，刘主任听得浑身一震，立即笑吟吟的点了点头。
张瑞跟着进了大厅，一楼是中式的装修风格，满眼古色古香的摆设，张瑞起了兴趣，看着眼前的布置应该是茶社的格局，就在张瑞疑惑时一个穿着旗袍雍容美丽的女孩迎了过来，十分熟悉的挽着魏锋的手臂娇笑道，“魏哥，您有时间没来了，人家还以为您忘了寒月楼呢。”
“那里呀，你们这寒月楼虽然是男人的销魂窟，可也是散金处。”魏锋摸了下女孩娇嫩的脸说道。
“魏总，古人说千金易得，佳人难寻，魏总还在乎那些铜臭之物么？”女孩十分巧妙的回道。
“那不知今晚小楼仙子有没有时间？”魏锋摸了把女孩的屁股说道。
“晚上黛总有个客人，小楼仙子要陪着呢。”
“哦，那里的神仙竟然能劳烦黛总亲自接待？”魏锋好奇道。
“不知道呢，他们神仙间的事情我一个小女子那能知晓，哎呀我的好哥哥，咱们还是做一些凡夫俗子的事情吧。”女孩说完领着大家传过大厅里的小桥来到电梯口。
“刘主任，我们上楼?”魏锋笑道。
2楼的格局是一件件用红幔隔开的包间，暖黄的落地宫灯照应下显得无比暧昧，张瑞跟在身后，幔布里的情形看不清楚，但隐约可以看到男男女女坐在其中。
走了几步女孩掀开幔布，魏锋跟刘主任走了进去，包间比外面看上去大很多，外间是品字形摆放着几张罗汉床，张瑞有些局促的跟在后面进了包间。
“小张坐，先喝点茶，寒月楼的茶可是不错的。”魏锋抿了口茶海上事先泡好的茶说道。
“魏总，还跟以前一样？”女孩跪在魏锋面前问道。
“恩，今天就我们三个人。”
“好的，您稍坐，我出去安排。”女孩说完亭亭而起。
“小张放松点，寒月楼是南京最有名的地方。”魏锋笑道。
“为什么？”张瑞不解道，他知道夜总会，但是眼前的古色古香的布局倒是跟夜总会很不一样，而且这里也没有唱歌的设备。
“因为这里可以满足一个男人所有的欲望和追求，这里有女人、金钱、权力，所有你想的一切在这里都可以得到。”魏锋给张瑞发了根，有些神秘的说，“你自己慢慢体会。”
魏锋刚说完，包间的布幔被拉开，一阵胭脂香飘了进来，七八个穿着华丽汉服的女子笑嘻嘻的涌了进来。
“魏哥，仙子们来了。”女孩笑着坐在魏锋身边，说完看着包间里站着的女孩喊道，“给各位官人行个礼。”
“三位大官人好！”几个女孩嘤嘤雀雀的喊道。
张瑞选了一个面容有些局促的女孩坐在身边，刘主任和魏锋各自选了一个熟悉的女孩陪着。
三个女孩坐在罗汉床上，包间里的气氛立刻暧昧起来，女孩们开始给各自的官人沏着茶敲着腿，刘主任则跟魏锋小声的谈着什么，但是张瑞浑身僵硬的坐在红木罗汉床上。
一个多小时里，张瑞就这样坐着，十分认真的听着刘主任跟魏锋的谈话。
魏锋的同锋律师事务所专门做维权事物，他请刘主任的目的就是维系两人的关系，通过中心的平台接维权案件，但是张瑞有些搞不懂，维权案件基本没有利润可言，为什么魏锋会这么费劲的巴结刘主任。
两人聊完后魏锋笑着搂着女孩站起身，走到包间背后的屏风处，女孩按了一下墙上的按钮，两扇屏风竟然分开，里面是一间带着按摩床和浴池的洗浴间，魏锋进去前后头看着刘主任说，“老刘我先进去了，一会换着玩哦。”
等屏风关上后，刘主任抽了一根烟看着张瑞，“这下知道为什么寒月楼是一个能满足男人所有欲望的地方，普通男人在这里可以找到女人，商人在这里可以谈到生意，官员在这里可以拉拢上级得到晋升，这就是寒月楼，全国独此一家最神秘的世界。”刘主任说完拍了拍张瑞的肩膀，起身搂着身边的女孩走进屏风后的屋内。
“黛姐，同锋律所的魏锋来了。”之前门口迎接魏锋的女孩此时进了四楼的一个办公室，毕恭毕敬的对坐在老板椅里的黛丽说道。
“魏锋今天请了什么人？”黛丽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
“请了龙江区法援中心的刘主任，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好像也是中心的工作人员。”
“知道了。”黛丽淡淡的说道。
“对了，”女孩走到门口时想到什么，“黛姐，那个年轻人是第一次来，他叫张瑞，是金大法律系安排在中心的实习生。”
“什么，张瑞！”两个声音同时惊讶道，黛丽说完回头看了眼坐在茶台边同样的女孩，“你认识张瑞？金大法律系的张瑞？”
邱小楼此时穿着店里统一的旗袍，端起掉在桌上的茶杯，她抬起头看着黛丽，“黛姐，他就是我跟您说的那个同学。”
张瑞靠在椅背上看着从博古架上拿下的《山海经》，身边相陪的女孩一脸茫然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半个小时后屏风拉开了，刘主任和魏锋笑嘻嘻走出来，看着读书正入迷的张瑞，魏锋笑道，“小张不好意思，玩的时间长了点，到你了。”
张瑞听到声音，有些不知所措的合上书，看着站在身边红着脸的女孩，他有些难以开口，就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布幔被拉开了。
“魏总今天玩的美么？”黛丽跟在迎宾女孩身后进了包间。
魏锋一看到娇媚的黛丽，立刻神情谦卑的走过去，握了下黛丽的手说，“黛总您怎么来了，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您过来。”
“我不是过来找你的。”黛丽神情倨傲的回道，她走到张瑞面前，笑着说，“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看到传说中寒月楼的主人，江南上流圈中的名媛黛丽竟然如此谦和的站在一个大学生面前，刘主任和魏锋瞬间被震道。
“跟同事一起来的。”张瑞还是一副淡淡语气。
“哦，学校这么快就安排你们实习了？”
“恩，我去了法援中心。”
黛丽听完转过身看着刘主任，笑着伸出白皙的手臂跟他握了下手，“刘主任您好，张瑞在您那里实习麻烦您多多照顾，您是南京律师界的元老了，多教教他，毕竟明年他就要真正走入社会了。”黛丽说完突然神情一变，带着一丝寒意的语气说，“不过，有些不好的东西就不要教他了。”
刘主任和魏锋听完，感觉一阵刺骨的阴寒，魏锋反应快点，赶紧说，“黛总，这不刘主任第一次带张瑞出来跟我聚聚，以后会注意的，小张是金大的高材生，跟着主任后面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那好，我这里谢谢刘主任和魏总了，小崔，今天晚上请两位客人去三楼休息。”黛丽对身边的女孩吩咐道。
“寒月楼里楼外楼，一楼更甚一楼，我还从来没去过三楼，黛总谢谢您了。”魏锋赶紧回道。
“不客气， 刘主任现在是张瑞的领导，欢迎主任常来。”黛丽说完从手包里掏出一张金色的卡片，“一点心意，主任笑纳。”
“寒月楼的金卡，刘主任以后我可是吃定你了。”魏锋一见卡片，笑着拍了拍刘主任的肩膀道。
“走吧，何西一会过来。”黛丽说完挽着张瑞的手臂出了包间，只留下两个还傻站着的人。
“老刘，您这是从哪里请来的小神仙，看不出来呀。”魏锋还没有震惊中缓过神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同样一脸懵逼的刘主任。
“我不知道，金大分过来的实习生呀。”
“等下，何西，我的天啦，京城的小王爷何西？老刘，刚才黛总是说了何西两个字吧？”
“是呀，怎么了？”
“北何南郑，你没听说过？”
“什么人物？”
“中国当下两大顶级家族，北京的何家，广州的郑家！”
“还是没听说过。”
“老刘，何泰岳，郑北山，这两位老人你别告诉我没听过，那可是建国的元勋国老！”
“废话，我当然知道！”
“那个何西，就是何泰岳的长孙！”
“我的天啦，这小子是什么人？”刘主任惊讶道。
“我哪知道，他是你们法援中心的实习生。”魏锋白了刘主任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