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亦真亦幻、雪路同行

他明明感觉的到，只要冲破迷雾便一切真相大白，偏偏无法做到。

那些记忆中的人都是谁？为什么要一次次经历他们的过往？为什么自己会心痛？！自己到底是谁！！！

韩夜心潮澎湃，思绪如狂魔乱舞，他受不了这偶然间突如其来的记忆片段，那个声音让他心碎，偏偏又记不起那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韩夜头痛欲裂，神识极为紊乱，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韩林’、‘窦芙’、‘司徒谦’、‘骆雨柔’、‘乐升荣’、‘慕容天’、‘杨星’、‘钧天’、‘烈炎’、‘冰月’、‘月宛清’......无数个面孔飘来荡去，绕着他四下旋转。

韩夜感觉自己就要疯了，又一个面孔蓦然出现脑海中，她月眉星目、雪肤玉唇，娇婉温润、幻美如仙，正是‘汝嫣灵儿’！

这个美丽的面孔一出现，立时化作一个雪白的光环，倏而荡散开去，韩夜只感心中一凉，诸般杂念立时如潮水般退散而去，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韩夜心中此刻一片安和宁静，他闭着眼睛，却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躺在一片一望无际的镜水之上，四周空无一物，这种宁谧的感觉舒服极了，他仿佛从无数纪元之前便躺在了这里，恒久的岁月中，只有水中那个金色光点在他身旁盘旋游舞，时时陪伴。

许久许久，那个温暖的光点依然在他四周游来游去，韩夜感到温暖充实极了，他不愿睁开眼睛，只想在这里沉溺下去，永不醒来。

倏然，鼻间荡来一阵迷人的柔香，一个温软柔甜的声音忽而响起‘韩...韩公子，你可还好么？’

韩夜闻言心如雷震，‘汝嫣姐姐？！’，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十数年来无论困境逆境，一直支撑激励着他前行的便是这个声音，他急忙睁开眼来，视线中赫然出现一个粉衣女孩，就那么娴静安然的站在那里，一双纯澈的美眸悄然望向他，一抹晕红荡在玉颊之间，那怯怯娇婉的仪态，犹如娇花照水，更衬得伊人纯稚无邪、清绝脱俗。

韩夜多年夙愿终于得偿，心若擂鼓，惊慌、惊诧、惊喜，诸般情绪交杂一处，纷沓而来，原本聪颖的脑子，蓦然变得浑浊一片，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汝嫣灵儿瞧韩夜见到自己竟是这样一番模样，又想到他之前一掌攻破‘封魂断灭阵’时英姿，不禁娇然一笑，若霞光荡漾，美不可言。

韩夜稳定心神，思绪飞转，轻咳一声，稍掩尴尬，惊喜道：“仙女姐姐，咱们终于又见面啦，这些年来，我寻你寻得好苦，只想着再见你一面，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汝嫣灵儿见韩夜眼神火热至极，不禁一羞，一双美眸连忙躲了开去，不敢与其对视，她一双玉手背在身后，十根纤指勾挑揉搓，颇为紧张，对方火烫的话语，灼得她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对答，支吾半晌方才羞道：“那，也没甚么，当年你那般可怜，任谁见了也不会置之不理。”

韩夜的目光凝在汝嫣灵儿身上一瞬不瞬，正色道：“仙女姐姐，你给我的无尽丹乃万界至宝，这些年来，若没它护持，我早不知道死过多少遍了。”

汝嫣灵儿羞意稍霁，柔声道：“我叫汝嫣灵儿，你别老仙女，仙女的乱叫，好生别扭。”

韩夜暗道：‘我早就知道啦。’眼睛伶然一转，急忙应道：“汝嫣姐姐说的是，都怪我这张笨嘴不会讲话，惹了姐姐生气。”

汝嫣灵儿忙道：“我可没生你的气，你...没事便好。”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入目所及是一片银色的世界，无边无际，一个英挺少年、一个纯稚少女，两人周身皆围拢着一团金色光轮，可怕的风雪被光罩隔绝开来，两人就这么毫无顾忌的在狂风怒雪之中悠然交谈，丝毫感觉不到半分寒冷，只有温情暖意荡散开来。

韩夜此刻脑中极为空明，刚才幻境中那种永恒的宁谧让他沉醉，那是一种极为神秘的心境，对他的好处难以言述。

韩夜感到自己仿佛经历了千秋万载，心境如沧海般浩荡缥缈，再去回想之前烦恼之事，已不再执着，他一边搜罗语言捡些逗趣的话逗汝嫣灵儿开心，心中却暗道：‘汝嫣姐姐，你救我性命，又待我如此真诚，韩夜此生必不负你。’

韩夜自踏入修行还不到两年，虽有诸多至宝护持，心境却还是历练不够，之前忽而受到记忆世界的影响，登时滋生了无上心魔，幸得他进入了那‘逍遥无惘’的心境，这才一举破灭心魔，心境更上层楼。

韩夜知道若是自己再刻意去追寻那缥缈的记忆，最终依然逃不了被心魔吞噬的下场，便不再执着，他放松心境，一切单凭心底那份熟悉的感觉指引。

了却诸般心念，韩夜感到心念通达顺畅，丝丝凉意荡散周身，极为舒服，忽而想到汝嫣灵儿的肉身还在昏迷中等着自己救治，眼中闪过一抹刀锋般的凛然之意，暗道：‘须得尽快破开此间秘密，不可耽搁太久。’

念想至此，韩夜温然问道：“汝嫣姐姐，你怎么也到了这里？”

汝嫣灵儿一脸迷茫，柔声道：“我只记得在路上痼疾突发，昏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便到了这里，韩公子，这里到底是何处？”

韩夜将她昏倒之后发生的一切详细述说一番，分毫不漏。

汝嫣灵儿听得自己竟然是被他一路抱回了饮星楼，登时羞不可抑，一张俏脸紧紧低垂，红得似要滴下血来。

韩夜见状急忙岔开话题“汝嫣姐姐，现下你只是神魂之体，咱们的肉身还在外面嘞，咱们须得尽快破开此间秘密出去，好为你治病疗伤。”

汝嫣灵儿知道韩夜是个正人君子，听得他处处为自己着想，心下便是一喜，羞意顿消，她月华般迷人的美眸悄然弯起，玉唇轻挑，漾出一道可爱的笑靥“韩公子，我是什么都不懂的，一切听从公子安排便是。”

韩夜温然笑道:“汝嫣姐姐，我为你开路。”

汝嫣灵儿望着韩夜的笑脸，一颗芳心碰碰乱跳，脑海中那个矜持羞涩的小道士，渐渐和面前这个英朗灵俊的少年缓缓融合，一时间，迷离惝恍、若真若幻，如同做梦一般。

韩夜心念一闪，裂空步骤然开启，身子立刻化为一道黑色虚影，在茫茫雪海中割出一道长长的裂痕。

奔走间，韩夜屈指连弹，登时一个个金色光团飞射而出，正是太阳精芒，光团瞬而没入雪中，立时爆炸开来，金芒幻闪、雪莹崩散，团团雪雾漫天飘洒，远远观来，竟感到一种异样的美感。

韩夜一番施为瞬而奔出百余丈去，停下脚步回身一望，但见雪海中已然开辟出一条数丈宽的道路，远远可见一个嫣粉色的娇弱身影缓步行来，显得孤单寂寥。

韩夜见状心中竟是一酸，他也不知为何，但凡涉及汝嫣灵儿之事便会失去理智，变得疯狂莫名，他竭力压抑着心中悸动，双腿错动，身形不断闪烁，几息便回到汝嫣灵儿身旁。

汝嫣灵儿正在担心韩夜会不会只顾开路，便将自己丢在这雪海中孤身行走，却见到他行了一阵便折返回来，心下登时一喜，她心性良善纯真，不擅掩饰，韩夜须臾间来到她面前，其脸上笑意正浓。

韩夜调笑道：“汝嫣姐姐，我这路开得如何，可还和心意？”

汝嫣灵儿柔声道：“韩公子，你累了吧，咱们歇歇再走。”

韩夜闻听此言，猛然一怔，仿佛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融化，他自幼无依无靠，哪里享受过这般温言抚慰，只感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感激道：“汝嫣姐姐，你待我可真好。”

汝嫣灵儿玉颊微红，温声道：“韩公子光明磊落，有情有义，便是对那些素不相识之人也仗义出手，是个大大的好人呢。”

韩夜与汝嫣灵儿并肩而行，穿梭于雪海之中，韩夜一边凝神寻觅着那丝熟悉之感带来的呼唤，一边在漫无边际的雪海中左转右折、疾速穿梭，两人走了不过一个时辰，雪层已变得愈来愈浅，从腰腹处下降到膝盖，又到脚踝。

不知不觉间，周遭景色已发生了巨大变化，原本荒无一物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些冰树，细细瞧看，但见那冰树枝干细弱，在狂风中瑟瑟发抖，几欲折断。

随着行进，周遭的景色愈发繁华，冰草、冰树、冰花，偶尔还能看到几只小巧可爱的冰兽，韩夜边走边看，心中蓦然一跳，忖道：‘这些冰树、冰花，怎么和冰界珠内的雪灵界如此相像，他们莫非还有关联不成？’

这个世界极为浩大，韩夜无法飞行，又无法以神魂状态召唤冰界珠内的‘虚斑’。

两人只好徒步而行，韩夜的裂空步比汝嫣灵儿习自凝仙谷的‘踏云诀’高明太多，他便放缓脚步与汝嫣灵儿同行，不时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添油加醋一番讲与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