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品女儿红
当楚灵悠听冷千寒说上官清雅是特地来拜访她时，她瞬间觉得自己刚才太失礼了。
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一见到她，就不由自主地把当视为敌人了。一想到此，她就觉得自己好可怕。思量再三，为了挽回自己的形像，她决定把自己亲手酿了十多年的女儿红拿出来，跟那上官清雅赔个不是。
原本，她是想着跟自己的新婚丈夫同饮的，可是没想到洞房花烛那天会是那样子。
这不，直到刚才，她才恍然想起，自己珍藏了那么久的女儿红还封着坛。
“上官姑娘，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说罢，楚灵悠便径直转身往房间里去了。
她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了那坛尘封的女儿红，透过封盖都能闻到酒香。要知道，这女儿红对女儿家来说，可是有特殊意义的。
“千寒，你这位嫂嫂好特别。”上官清雅缓缓侧眸看了看冷千寒，不由微微道，“你……平进都跟她走得近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问出了口。
冷千寒微怔，继而讶异地看着她，
“为什么这么问？”
上官清雅愣了一下，缓缓垂下眸子，脑海里满是他们刚才一起舞剑的情景，那模样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叔嫂，倒像是一对儿。
尤其是他们两个对视的时候，眼睛里只有彼此，根本容不下其他。
“哦，没什么，没什么。”不过，这种事，她亦只能在心里想想，毕竟，他们是叔嫂关系，不能随意瞎揣测的。
说话间，楚灵悠已经捧着精致的小酒坛走了进来。
当冷千寒与上官清雅看到楚灵悠抱着的酒坛子时，不由大吃一惊，尤其是看到酒坛子上的字儿，
“楚姑娘你这是……”
毫不在意的楚灵悠扬了扬唇角，忙走过去高兴道，
“这是我七岁时亲手为自己酿的女儿红，要知道，我别的本事没有，酿酒那可是一流的。”她不无自豪道。
“你的女儿红？”上官清雅讶异道，“难道不是应该跟你的丈夫同享的吗？”
楚灵悠微怔，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她扬了扬唇角，“来得巧不如凑得巧，既然我跟我夫君没有同饮，那与上官姑娘你同饮应该也是一件乐事吧。”说着，她便将酒坛的封盖打开，顿时酒香四溢，清甜中带着一缕桃花的香气，迷醉里带着春风的意味……
上官清雅看了看冷千寒，他正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楚灵悠，那眼神，就如这坛酒似的，令人迷醉而神往。
楚灵悠豪爽地斟满了三杯，
“来，上官姑娘，还有……千寒，我们举杯同饮吧。”她率先举起杯子，爽快道。
上官清雅又看了冷千寒一眼，便轻轻举起了酒盏，
“千寒，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不然，恐怕我们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喝到。”她微微道。
冷千寒一直怔怔地看着楚灵悠，良久，才举起酒盏，三人举杯同饮……
这女儿红闻着清香甘甜，却是后劲儿十足，喝着没觉得有什么，谁知三杯酒下肚后，上官清雅直接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令冷千寒有想到的是，这楚灵悠酒量是如此的好。
她喝得比他们两个都多，却是一点儿事也没有。
“不如，你送上官姑娘去客房休息一会儿，等她酒醒了，再送她回去吧。”楚灵悠边收拾着残杯剩盏边缓缓道。
“那你呢？”冷千寒不由有些担心道。
楚灵悠沉沉地吐纳了一口气，
“你放心吧，这点儿酒是放不倒我的，再说了，就算是我醉了，不是还有你大哥的吗？”说完她便匆匆离去了。
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上官清雅，冷千寒微微叹了口气，直好将她抱回了客房……
南辽边境，北关镇。
冷重霜与他的八万精兵已经被困在城中数天了。
他万万没想到，那王勇居然会勾结夷狄骗他来此。
可是，眼下朝廷却还不知道他已经叛变，如果他不能出去，又或者逃不了一死，那么他这个害群之马就会害更多的人了。
他到城楼上去探过，夷狄几乎是倾巢而出，一眼望去，军队驻扎得密密麻麻，一直漫延到天边。据军中探子说，敌军少说也有二十万。要知道，他这次来只带了八万精兵。除非以一敌三，可这二十万亦只是初步估计，说不定三十，四十万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王勇暗投夷狄，这城中有多少他的眼张也不知，所以，他才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再重他们的圈套。
可是，一直这样等下去，似乎也不是个办法。
与军中诸将一翻商议与精密布置后，他决定三日后出奇不意地主动攻击。
就算是战死，他也要揭穿王勇之辈……
傍晚，霞光漫天，似彩绸般铺展在天边。一树梨花开得灿烂而惊心动魄。
有淡淡的花香沁入窗子，萦绕鼻尖。
冷千寒轻轻推开门，见上官清雅依然睡着，不由摇了摇头，再睡下去，恐怕天就黑了。
早知道她酒量如此不济，就不该让她渴酒的。
他不由缓缓踱步走了进去，欲叫醒她，却发现她放在榻边的鞋子有些异样，他下意识地看了看依然闭眼昏睡的上官清雅，轻声叹了口气，
“上官姑娘，上官姑娘……”还有要紧的事没问，他的心总是安不下来，冷千寒轻轻拍了拍上官清雅的臂膀，“好些了吗？上官姑娘……”
叫了好几遍，上官清雅才缓缓睁开双眼，
“千寒？”她眯缝着双眼，有些讶异地叫了一声，并缓缓坐起，“我……我这是在哪儿？怎么就睡着了？”她轻轻扶了扶额头，“哦……”似恍然大悟，“我喝了您嫂嫂的女儿红，然后就……”她忙从榻上下来，“不好意思，我酒量不好，让您见笑了。”
冷千寒微微摇了摇头，
“没关系。”
“是辰不早了，我是不是该回了？”上官清雅试探道。
“厨房已经在备晚膳了，不如随我们一起用完晚膳再走吧。”冷千寒扬了扬唇角，“清雅，”
“啊？”上官清雅有些意外，这似乎是他头一次直呼她的闺名。
“我父亲的事……”冷千寒终是问出了口。
上官清雅蓦地垂下眸子，一脸抱歉，
“对不起，我问过我父亲，他说他不知道。”
冷千寒怔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难怪她今天如多的节目，
“没关系，走吧，估摸着现在饭菜已经端上了桌，用完晚膳我送你回家。”
“嗯，”上官清雅轻轻应了一声，便随他一起往前厅掌去了……
此刻，楚灵悠与冷云宵已经候在桌前，见冷千寒与上官清雅一同走了进来，冷云宵忙起身，招手迎着他们。
眼看着着这上官清雅与自己的兄弟越走越近，他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想来，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喝上他们的喜酒了。
父亲回来若是知道了，该有多高兴。
他这个弟弟，上天给了他绝世的才貌，他却偏偏不好女色，若不是对他有所了解，一定会跟外人一样，觉得他有龙阳癖。
“管家，您也坐吧，老将军都没把您当作外人，您就也不要跟我们见外了。”见上官清雅与冷千寒坐定，楚灵悠忙离席请着成福。
成福受宠若惊道，
“多谢大少奶奶抬爱，虽说话没错，可这主仆身份却是不能乱了。”
“成福，灵悠……哦不，嫂嫂说得没错，爹都没把您当外人，您就也别跟我们见外了。”冷千寒见成福不执意不受楚灵悠的好意，便只好离席帮着劝说。
“是啊，管家，您跟我爹的关系就像是兄弟一样，这么多年，对我们冷家忠心耿耿……”就连冷云宵也帮着劝说。
成福这才免为其难地坐在了席中……
这顿饭看似吃得和乐融融，可是有的人却心事重重。
上官清雅越发地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若不是从心底就没有把楚灵悠当作嫂嫂，又怎会在毫无意识地情况下叫出她的闺名。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四月，风月城的傍晚别有一翻情致与韵味。
飞绵似雪，游絮满城，镶着晚霞的金金边，如梦似幻。
冷千寒与上官清雅延着柳河边儿漫步走着，可是却并无什么交流。
上官清雅时不时地侧眸看看冷千寒，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当作她不存在似的，
“千寒，”她不想再那么生疏地叫他。
冷千寒缓缓侧眸，
“嗯？什么事？”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她说这句的时候，有特别强的挫败感，论家世论才貌，在这风月城，她可都是数一数二的。
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名门公子前来跟她爹提亲，她都不屑看一眼，可她冷千寒却用这种态度对她。
“哼，”冷千寒扬了扬唇角，轻笑道，“为什么要这么问？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怠慢了你？”
上官清雅微微抿了抿唇，
“这一路上，我主动找你说话，你都似乎没什么话跟我说。”她低低道。
“呵呵，我只是在想我父亲的事而已。”冷千寒吸了口气，“从现在起，我不在想我的事了，你想说什么？”
上官清雅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冷千寒的心思真心让人难揣测，或许，她可以从他的话中窥出一二。
“呵呵，对于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并没有明确的介定，或许，缘份到了，就算是瞎的聋的，我也会喜欢的吧。”他说得很模糊，她完全听不出是具体的哪一个。
“那你遇到了吗？”不得不说，上官清雅也是个思维很明析的姑娘。
无论言行举止，都会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会决定说与做。
冷千寒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他这一举动，对她来说，无疑又像是个迷一样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