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高层异动

在得知洛阳和叶嫣然遇到车祸随后失联后的第一时间，王晨曦就紧急召开会议讨论了应对策略。虽然当地的搜救工作已经连夜展开，但由于晚间的搜索条件实在太差，而且山区的设备也相对落后，直到第二天早上，前方依然没有传回有利的消息。

在这种情况下，王晨曦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存在蹊跷，一早就命孟继凯、姜磊带领市局出具的协作手续赶往事发地点。尽管有市局副局长谭涛和叶家家主叶王的强势施压，但和事发地点公安局的对接工作依然困难重重。直到下午两点多，大白鲨行动处才收到第一条好消息。据一社区民警汇报，洛阳等人乘坐的车辆在坠落谷底后遇到了群狼，幸亏遇到了集体外出狩猎的高家庄村民，这才逢凶化吉。在得知洛阳等人应该正在深山山顶的高家庄时，王晨曦等人悬在嗓子眼的心脏才终于落下。

下午三时，王晨曦带着笔记本来到了副局长谭涛的办公室，当面汇报工作。谭涛已经将下午的其他工作全部推掉，显然是对洛阳和叶嫣然两人的安危十分上心。他说：“洛阳是一个年轻有为的青年，也是我们的后辈苗子。而叶嫣然是什么家境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我们必须要明确一个原则，那就是营救工作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据刑警支队和打黑支队的线报，目前叶家、钟家、孙家都有大动作。而和他们关系要好的一些地方势力也有异动。”王晨曦忧心忡忡地说，“我们和该地市局的协作进行的非常不顺利，都到现在了，当地竟然还没有组织警力上山接人。”

“他们给出的理由是有村长和社区民警同时做出担保，称乘客们现在都很安全。因此，这次事故已经不再能称之为是紧急事件了，所以他们不能兴师动众地再去接人。”谭涛喝了一口浓茶，问道：“你怎么看？”

王晨曦寒着脸，道：“洛阳和叶嫣然都是牵扯极深的人，想要杀死他们的人可以站满整个市局大院！而收买一个村长和一个社区民警才需要花多大功夫？他们的保证，我一个也不信！”

“可是没有当地人的帮助，我们很难上山。而且就算上了山，我担心警力也不够。”谭涛用拳头往桌上轻轻一砸，道：“但事不宜迟，我建议，你亲自去他们分局坐镇。我马上就给省厅刑警总队打电话，直接调用当地刑警支队和打黑支队的干警协助！”

王晨曦站起身，道：“我立刻就出发。”

他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一直等候在门口的人事处的副处长刘义衡。对于这位从综合科一科刚刚提拔起来的市局第一“笔杆子”，王晨曦也不能怠慢，本打算握个手后再离开，不料对方却是握住了手就没有放开。刘义衡说道：“王处，请留步。”

王晨曦止住身形后，松开了手，问道：“怎么了？我有急事。”

“一把手刚刚接到厅里的紧急通知，让他马上去省厅开会。同时，新任的沈思齐局长十分钟后就要到达市局，他的第一个命令是市局党委成员和各支队的主要领导统一着装到十楼会议室开会。”

刘义衡这么一说，坐在办公桌后的谭涛也坐不住了。刘义衡见状，立正汇报道：“谭局，王处，接上级紧急文件，原淮海市公安局局长调任省厅任副厅长。原杭州市公安局副局长沈思齐跨省调任至淮海市公安局，任一把手局长。由于省内突发特大恶性案件，沈思齐局长的任职会议将延期。待会召开的将会是一次通案会。”

“人事调动的事情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怎么省内突发大案的事情我这个分管刑事侦查的副局长也不知道？”谭涛说话不怒自威，向来巧舌如簧的刘义衡也不敢敷衍，恭敬答道：“我听说，局长调任的副厅长空缺是刚刚才批下来的。原因是一名副厅长涉嫌充当王春鹏贩毒集团的保护伞，已经被纪委正式双规了。纪委做事一向密不透风，我们确实不掌握。至于案件的事情，我就更不清楚了。”

事涉纪委，谭涛也无话可说。他和王晨曦对视一眼，沉思片刻，道：“我记得你今年救过沈思齐局长的千金。我想，如果你离开办案，他应该也会理解的。”

刘义衡眼光一暗，让开了挡在门口的身子。

王晨曦点点头，拿着笔记本迅速离开。

刘义衡刚想动作，不料谭涛突然说道：“刘处，过十分钟再向沈局长汇报吧。就说我让走的，你拦不住。”

刘义衡把已经掏出一半的手机放回口袋内。谭涛不知道的是，刘义衡早已预料到以谭涛的老辣绝对不会让自己第一时间通知沈局，所以在每一个楼层都安排了一名属下盯着，只要王晨曦没有上十楼，就立刻给沈思齐的秘书罗丞汇报情况。

谭涛见刘义衡一言不发的听令行事，基本也就把刘义衡的后手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但他也知道，王晨曦是一个专心工作、无心政治的老刑警，绝对不会为了领导的喜好而影响要案的侦办。接下来，王晨曦应该会把手机关机，从而拒接一切命令。等到几个小时后他已“将在外”时再开机，便可以“君命有所不受”了。

五分钟后，王晨曦搭乘马芸芸驾驶的私家车慢慢驶向市局大院的出口。不料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正负着手站在栏杆之前，在他周围簇拥着的竟是特警支队支队长、法制支队支队长等一干领导。见马芸芸的轿车驶来，一名特警立刻向他做了汇报。那名中年男人微微抬起右手，吓的马芸芸立刻一脚刹车停在了原地。

见马芸芸一脸矛盾的转过头来，王晨曦说：“你猜的没错，他就是新任的淮海市副市长、淮海市公安局局长，沈思齐。现在他堵在这里了，我们谁都走不了了。”

马芸芸握紧方向盘，就算是素来泼辣的她也不敢造次，只能小声嘀咕道：“难不成他也是钟家的……”

“不可能。”王晨曦斩钉截铁地反驳道，“沈思齐我是熟悉的，这个男人有极大的抱负，绝对不愿受制于人。”言罢，他推开车门下车，与沈思齐热情地握了手。沈思齐看出了王晨曦眼底的不快，便改用双手握住王晨曦的右手，道：“王处，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也是你的好日子。来来来，会上说！”

王晨曦斟酌了片刻，道：“沈局，我的两名队员现在很可能遇到了危险，我想要到一线去指挥处置。”

沈思齐松开双手，微微一笑，说道：“走吧，会上说。”

王晨曦张口欲言，却见站在沈思齐背后的其他部门领导全部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其中，几个与自己交好的处长直接摇头，暗示自己不要冲动。王晨曦很清楚，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此时忤逆沈思齐不仅可能会耗尽彼此情谊，甚至可能会引火烧身，使本来就处境艰难的大白鲨特别行动处面临更大的困境。在这一情况下，王晨曦仅能寄希望于当地的村长和社区民警所言非虚了。他叹了口气，跟在沈思齐身后慢步走向市局主楼。

十楼会议室内，整个淮海市公安局最有权力的四十余名领导悉数就坐。其中，以沈思齐为核心的党委成员们在北侧坐成一排，而其余领导则坐在其他方向的三排桌椅后，静待下文。

原本就是正处级别，却为了创建大白鲨特别行动处而自降半级任职的王晨曦坐在南侧正中，与沈思齐恰好面对面。沈思齐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笑道：“王局，你的心要放宽一点，要相信下属嘛。”

包括王晨曦在内的所有人身子都是一震，看来对“王局”这二字的称呼都深感惊讶。谭涛多看了沈思齐一眼，知道这场意义不明的紧急会议现在就算是正式开始了。他说：“王晨曦同志不仅功勋卓著，而且高风亮节，看来这些情况上面也是了解的。”

沈思齐点点头，道：“王局是一个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刑侦事业的人，如果这种人都不能被提拔，其他人还会有什么干劲呢？唉？我看应该还有一位同志没到场啊，等他到场了，我会首先向大家传达上级对王晨曦同志的任职决定。不过，这次传达不算是正式任命啊，过几天厅里领导会亲自到场主持任命会议的。”

王晨曦心中惊喜交加。这次意料之外的突然提拔，不仅是对自己多年工作的一种肯定，也更有助于确保大白鲨行动处的存续。

谭涛指着王晨曦左手边的空位，道：“这应该是梁广明的位置吧？他人呢？”

沈思齐抬起头，看向站在会议室大门口的秘书罗丞。罗丞快步走过来，附耳说了几句话。

沈思齐眉头一皱，对着众人说道：“梁广明的手机关机了。我们先开会吧，会后谭局和他谈谈。”

此时，在数百里之外的高速公路上，梁封正驾驶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快速行驶。陆瑶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在副驾上，终于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梁广明。现在，梁广明倚着靠背，左手和右手交叠放在腹部上，正合眼休息。仿佛是察觉到了陆瑶的目光，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后视镜。陆瑶连忙收回视线，噤若寒蝉。

“我和王晨曦都是老刑警，但区别也是有的。他相信一些人，而我除了自己的计划外，谁都不信。”梁广明耐心地解释道，“等到以后风气好了，国民素质和侦查科技进一步提升，他那样的人会是最合适的刑警领导。但眼下，我这个疑心泛滥的老狐狸，应该更有用一些。”

“爸，我相信你的判断，洛阳他们一定遇到了危险。”梁封犹豫片刻，终还是说了出来，道：“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带上陆瑶？”

“出门打仗，当然要把所有武器都带上。”梁广明冷漠地说，“至于能不能用得上，得试过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