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 十六
上午九点半当我们和丁学敏再次出现在张仑店门口的时候他的脸色真的很难看“再次打扰你了！”丁学敏站在门口又嗅到昨晚那股龙虾味，舌尖不禁开始分泌唾液，早饭只有一碗清汤面吃了和没吃没什么区别。
“没事！”张仑正在收拾昨晚的锅灶，他又恢复了热情“吃过早饭了吗？”
丁学敏点点头“你要是也做早餐就好了！”
“这可忙不过来！”他店里还有几个员工也开始工作了，他随便交代了下在一个桌子前坐了下来。
“还是关于李昂的事情！”
“他怎么了？”昨晚一直避讳的一个名字，现在也无所谓了
“我们怀疑他和一宗谋杀案有关！”小张摊开笔记本，胃里还有点酒味，自己怎么到床上被脱了个干净自己一点都不知道，真是尴尬啊！以后坚决不喝酒。
“啊！”张仑的样子像是被吓了一跳
“你和李昂是什么关系？”丁学敏问
“我原来和他是邻居！已经很久没见他了！”张仑脸上的笑容也收了，他尽量的去想脑海里这个人，“自从他父亲去世好像他也就消失了！我再也没见过他！”
他应该是在张小静不辞而别后痛苦了一阵吧！我这么想着。
“他在镇上还有别的亲人吗？”
张仑摇摇头，“他父亲经常嗜酒，一喝醉就打他，好像有几个亲戚吧！不过好像都不联系了，没见过他们有过来往！”
“他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喝醉了倒在门口的沟里淹死了！”张仑说的很随意
“淹死的？”丁学敏重复了一句“当时报警了吗？”
“这个我也忘了！120来了，当时这事闹的好像挺大的，他父亲欠很多人酒钱，他一死很多人闹上门去！！”
“李昂是个什么样的人？”
“挺安静的一个人吧！”
“他之前有个对象是这里的人吧！”丁学敏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张仑脸一下变的通红，他站起来“你看我，稍等下我给你们拿点水！这天气太热了！等我下！”说着他转身进去倒水。
小张扭过头看了一眼丁学敏，我一动不动的在他们后面，十月了天气还是这么热，李昂是个安静的人？不应该是继承了他父亲的脾气吗？父亲去世立马就有人堵上门要债，这个到有点突然，这也许是改变李昂的一个因素之一吧！？张仑端着一个盘子走了出来，三杯白开水。
“你和他之前关系怎么样？”小张问
“一般吧！”张仑还是那样笑着“他不怎么喜欢说话”
你在说谎，眼前这男人在撒谎，李昂之前明明在校外就是个小混混，一个小混混怎么可能安静，不喜欢说话？一个无所事事的人被他描述成了一个无辜静好的文艺少年？
“这么说你和李昂认识挺久的了，他是在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离开后还回来过吗？”丁学敏问
“什么时候离开的记不清楚了，应该有个七八年了吧！我再也没见过他！”
“他之前是个小混混吧！”我再也忍不住了，眼前这个男人明显在掩饰着什么，既然他李昂是邻居，关系恐怕并不单纯吧？难道李昂回来过？他们已经有接触过？还是李昂现在就在这个小镇上？这个凶手，这个躲在黑暗中的野兽。
张仑尴尬地笑了一下，丁雪敏看了我一眼，这件事之前没有告诉他，虽然只是一眼，可还是想起了出发前他的警告“办案的时候你不要说话！”我现在明显违背了这个诺言，张仑应该也把我当警察了吧！我的理智还是战神了冲动，我决定不再讲话！
“嗯！”张仑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有没有交往过密的人？”丁学敏没有继续挖掘这个话题，他质疑的人明显就是张小静
“他之前在城南一中交往过一个女朋友！”
“叫什么名字？”
“张小静！”
“现在这个人还在镇上吗？”
“没了，早些年也离开了，再也没见过！”
“他家的老房子现在还在吗？”
“还在！”随后他说了房子的确切位置，小张认真地记了下来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我们的问题问完了！”说着丁学敏站了起来，我不禁有些失望，这个男人明显还隐藏着一些东西。
“没关系！”张仑也笑着站起来，我能明显感觉的到他笑容里一闪而过的疲惫，不像他拿手的做龙虾那样轻松自然。
随后我们来到张仑说的那个地方，一条湍急的河流最是印象深刻，几栋陈旧的五层灰白色楼房，眼前这栋楼房的格局像是一个四平八稳的大箱子，还是老式的一层四户人家，公用一个楼梯道，没有电梯，进出的人很稀少，他家的老房子张仑说早就买了，也许是因为抵债吧！
李昂家住在一楼103，现在已经住上了别人，门口还晾着女人的胸罩和孩子的小衣服，隔壁104的房间还是开着的，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正在扫地。
“大爷你好！”小张礼貌地走上前去，男人缓慢地扭过头打量这个年轻人“你好我们是警察想向你了解下情况可以嘛？”小张将工作证拿给他看
老人拿着扫吧站在门口，他眼皮也不抬地扫视了我们三人“什么事！？”他语气冰冷
“大爷你在这住多久了？”
“一直都住这里！”他的耳朵倒是挺好使
“你的邻居李昂你还记得吧！”
他似乎在努力的回忆着“就是住你家隔壁，前几年离开这里的李昂！”小张不时的提醒他
“哦！！”
“他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蔫驴！”
“啊？”
“这兔崽子不是个好东西！”他嘟麽着“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东西！”
“他是不是做过什么事？”小张拿着笔记本认真地记着，二楼上有个红衣老太太正在晾衣服，她探出头好奇地打量我们，见我看她，她急忙将头缩了回去。
“他做的事情可多了，你看，家这个门就是他踢了坑呢！”说着他将开着的铁皮大门关了起来，只见门下有个很大的凹痕，明显是用脚踢的，这么多年居然还在！
“他还见过他吗？”丁学敏开口问道
老头摇摇头，刚才在二楼晾衣服的老太太跑了下来，她似乎对李昂很感兴趣。
“那孩子挺可怜啊！天天被他追着打！”她叹息着记忆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有的时候连饭都没的吃，每当吃饭的时候就蹲在楼下看着别提多可怜了！”她自顾自的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只是来随便问问他的情况！”丁学敏说
“就你乱放屁！他算好东西这世界就没好人了”老人翻着白眼冲了妇人一句
“你这老东西别乱瞎说八道，人家了解情况别乱说！”妇人似乎也不生气“有这样一个父亲也怪不得他啊，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我现在还时常想起他呢！”
“和他关系比较好的人有吗？”
“都是些狐朋狗友也不是什么好货！”老人冲了一句，扭头又开始扫地，对这个坏东西，他再也没兴趣了。
“我记得他当时和上中学的一个女生挺好的！”
“是张小静吗？”小张问
“名字我不记得了！”妇人看看我，“人都离开这个小镇了！”她眼里也流露出来一死落寞
“张仑家住哪里？”丁学敏突然问道
“张仑？”妇人想了下“你说的胖子龙虾啊！？他家住后面那栋！”说着向后面指指
“他男性朋友里有没有比较亲密的人？”
“和胡东东玩的比较好吧！”
“胡东东现在还在镇上吗？”
“前两天见过他一次！”
“他家住哪里？”
“紫金小区！”
“李昂的父亲就是在这条河里失足的吗？”丁学敏看着不远处暗涌翻滚的河水，这里的河水怎么这么急？
“可不是，喝多了就掉下去了，也没受什么痛苦！光捞他就费了三天的时间！”
“晦气啊，晦气！我怎么碰上这样的人！”老人把扫把仍到了门口
“你这老东西天天抱怨，小心你孙子都不认你！”妇人冲他一句
我们赶到紫金小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现在才体会到丁学敏的工作还是挺辛苦的，在别人语言里找疑点，这在上学的时候可没这个专业啊，可人身上的潜能到底有多少呢？这谁也说不清楚，只是人习惯于安于自己觉得安全的意识。
“哥，等会咱们再吃饭吧！”丁学敏对我说
“没关系，我不是很饿！”这个小区到是很现代，有门卫，绿化很好，算是高档的别墅区了，这和刚才那个小区简直是天壤之别啊！这里进出的都是些年轻一点的人。
“哥，等候你就别上去了，我和小张上去就行了，你先在车里歇一会！”
“可以！”这个叫胡东东的人家似乎还挺有钱，可他和李昂明显就是两个阶层的人啊！
两人上去后我一直还在想妇人说的话，就在这个时空里，一个有着悲催往事的少年，他掉进河被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一具尸体对我影响是如此深远，或许在他跳下去的那一刻也许什么都已经注定了，这种无形的力量在几年后再次相聚，我下了车盯着天空发呆，我不记得去过哪里，也或许是去过已经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