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剑拔弩张
闵画扇帮忙照顾醉酒的室友,心内却盘算着两国交战的事情。
良久,叶未央只身回到了申殿,闵画扇不动声色的问道:“姜兄可回到住所了吗?”
“姜兄执意不让我去送,待他出了山门,我便回来了。”
“师兄,你来照顾他们,我去看看,万一路上有什么闪失,我们怎么吃罪的起。”
“好吧。你早去早回,路上小心点。”
“嗯。”闵画扇应着,便步履匆匆的出了门。
支离山外门弟子并不住在支离宫,而是住在支离山山麓,离支离宫还有一段距离。好在下山的路只有一条,闵画扇顷刻间便寻到了姜号凡的身影。
夜深不见五指,闵画扇看着他的背影,竟心生暴戾恶念,“杀了他么?杀了他便可以免除一场灾难,更可保的变态女周全。”闵画扇为自己有此一念顿生卑微之心,“姜兄光明磊落,视我为友,我却生了杀他之心,原来我是如此卑鄙无耻的小人。倘若不杀他,变态女便危险了,两国也将生灵涂炭!我到底如何是好?”
闵画扇左右为难,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决断。
“杀他么,若此时不杀他,日后恐没有如此天赐良机了。”闵画扇怀着险恶之心叫住了姜号凡,“姜兄,留步。”
姜号凡见闵画扇跟了上来,遂停住了脚步,“闵兄,天色已晚,我自己回去就好,何必如此见外呢。”
闵画扇来到他的面前,道:“明天姜兄便离开支离山了,不知日后还有无机会相聚,就让在下陪着姜兄走一段路吧。”
“好啊。”姜号凡爽朗的笑道:“这样也好,刚才人多,也没有好好的和闵兄聊聊,正可借此畅谈一番。”
姜号凡丝毫没有察觉到,闵画扇怀揣杀他之心。
“真羡慕闵兄有如此仙缘,竟做了君上的徒弟,不知道多少人做梦都想着做君上的徒弟,闵兄的际遇真是羡煞旁人啊,我天生是不具灵根之人,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呢。”
“姜兄身为一国储君,身份尊贵,我才是羡慕的紧呢。”
姜号凡长叹一声,道:“有些事是不能改变的,即便是一国储君。真羡慕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高兴了笑,伤心了哭,而我连这些都做不到。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便被逼着读些兵书战策,并无时无刻不叮嘱我喜怒不形于色,时刻保持皇家的威严,别的孩子委屈了,还有娘亲可以诉苦,而我一年之中只有母后生辰之日,才能与之片刻相见,母后宾天时我在支离山学艺,我接到噩耗回家奔丧时,父王竟不允我进城,只命我在皇城外十里处祭拜,随之便勒令我返回支离山。”
闵画扇见他眸中湿润,道:“姜兄真的不适合做一国的君主。”
姜号凡并不以为意,笑道:“闵兄说的对,我自知是优柔寡断之人,真的不适合做一国的君主。”
闵画扇坦然道:“姜兄视我为友,我却有杀姜兄之心,识人不明,不止会断送自己,甚至整个国家。”
“哈哈哈,闵兄杀我,只是想止戈这场战争,我若能成全闵兄,也算不枉为人一世,只是,我是父王唯一的子嗣,生死不能由我。”
闵画扇看着他,竟无言以对。
“我想闵兄不了解这场战争的起因吧。”姜号凡道:“我姜国疆域原属津台国子车氏,我的祖上原本是津台国上卿,趁着子车氏主上年幼,便发动政变夺了皇位,而如今莒国的上卿便是古津台国子车氏的后裔,他们意欲借助强大的莒国复国,这才是战争的起因。祖上欺主年幼,窃取子车氏皇位固然可耻,但姜国经过数十位君主的经营,如今已国富民强百姓安居,难道这些还不能洗刷祖上的罪过吗?”
“话虽如此,若是子车氏让你交还皇位,便退兵止殇,你会同意吗?”
姜号凡笑笑,道:“不会。”
“小偷偷了邻居家的钱,邻居找上门来,小偷却说,我偷钱是为了养活我的妻女,给他们更好的生活,况且我已经道歉了,姜兄认为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既如此,姜兄与那小偷有何两样。”
“当年祖上夺了皇位,便诛杀了子车氏所有的男丁,我怕历史会惊人的相似。”
“我是来截杀姜兄的,杀了你,便会结束这场战争。”
“或者闵兄是对的,事情若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但我深知父王秉性,若是我死了,父王必定孤注一掷,到时恐怕战火会蔓延整个大陆。”
闵画扇对于那些未知,竟恐惧起来,“上善若水,姜兄若真的想化解这场战争,可愿意随我去莒国一趟?”
姜号凡犹豫片刻,道:“君子不履险地,我不能随你去,若是他们以此来要挟父王,便是我的罪过了。”
“你若不依,我便会杀了你。”
“哈哈哈,闵兄心怀天下,在下甚是敬佩,只是,在下深知自己的生死真的没有闵兄所想的那般至关重要。”
闵画扇对于这混乱的交织显得束手无策,他近乎哀求的口气道:“姜兄,若来日战场相遇,如遇到名唤萧玥的,你可否高抬贵手?”
“在下急着赶回姜国,便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待在下回去后便命令将士高筑壁垒深挖沟壑,只做防守,并不会出击,闵兄大可放心。”
闵画扇不觉喜笑颜开,道:“既如此真是太好了,姜兄,你回边城等我,几日后,我定有捷报送上。”
“我在边城设好酒宴,静候闵兄佳音。”
闵画扇顾不得明日要去紫微殿一事,趁着月色御剑去了莒国的王城。
莒国王宫戒备森严,闵画扇为避免横生枝节,便直接去了步芳阁。
步芳阁一片漆黑,只有一间房中还亮着烛光,他避开巡夜的侍卫,来到了那扇窗前。
“妖姬竞早春,上苑逐名辰。苔轻变水色,霞浓掩日轮。
雕甍斜落景,画扇拂游尘。衣香遥已度,衫红远更新。
谁家荡舟妾,何处织缣人。”
“是聆心的声音。”
闵画扇轻声道:“聆心公主,在下冒昧,恳请相见,在下有事相求。”
窗棂上映出她婀娜的身形,“是闵公子么?”
“正是在下。”
萧聆心一只脚蹦跶着打开了房门,脸上难掩激动之色,“闵公子,你去哪里了,聆心找了好多地方,都不见你的身影,聆心很担心。”
“多谢聆心公主挂怀。”闵画扇深夜来到女子闺房,实感不妥,遂开门见山道:“你姐姐呢?她住在哪里?”
萧聆心脸上冰霜乍现,冷冷的道:“她不住在步芳阁。”
“那她住在哪里?烦请带我去找她。”
“她已经随太子出征了,看来闵公子要失望了。”
“聆心公主不要误会,我只是为了两国的战事而来,还请带我通禀王上。”
萧聆心脸上终浮现一丝笑意,道:“父王已将虎符交予太子,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且,此刻父王已经睡下,任谁也不敢去打扰,我们不如直接去找太子吧。”
“不劳聆心公主,只要公主告诉我他们的行进方向,我自己追上去便是。”
萧聆心道:“那可不行,万一你是敌国的奸细,我若告诉了你,岂不是暴露了我军行踪。”
“好吧,那就有劳公主了。”
“嘻嘻。”萧聆心难得露出开怀的笑容,她蹦跶着穿上了义足,遂挽住了闵画扇的臂膀,“好啦,我们走吧。”
闵画扇得了流苏三百年的修为,此时已能御剑载人。
两人一剑,掠过了王城的上空。
“闵公子,见这王宫可有什么改变?”
闵画扇凝神看了看,摇头道:“不曾发现有任何改变。”
萧聆心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捉着他的衣襟,道:“闵公子住过的房间,已被姐姐拆了,难道公子真的没有发现吗?”
闵画扇一阵苦笑,心道:“变态女一定是恨我入骨了。”
黎明时,闵画扇终于追上了莒国的军队。
看着临时搭建的营寨,闵画扇疑惑道:“莒国的军营,为何有千耕国的旗帜。”
“闵公子有所不知,我国与千耕国刚刚签订了契约,从此世代交好永不再相互征伐,此次行军作战,有千耕国的太子独孤流云坐镇,他便是姐姐的未婚夫了。”
“未婚夫?”闵画扇无意识的重复着这三个字,脚下的秋鸣剑竟摇晃起来,二人险些就此栽落。那晚忘情森林的山洞里发生的一幕,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此时胸中竟油然而生一种心如刀绞的滋味。
“我们下去吧。”
轮值的士兵发现有人走近,遂放出危险讯号,上千名弓弩手一时间瞄准了两人。士兵赶忙禀报,此时,正值萧玥当班,听是聆心来了,实是倍感意外。她佩剑快步走出了军帐,见闵画扇也在,不由得怒火中烧,遂命令军士,道:“把公主接入中营,余者放箭射杀!”
萧聆心单薄的身躯挡在闵画扇的身前,道:“若是如此,我也不进营去,若是姐姐执意如此,便将我一起射杀便是!”
“聆心,不可胡闹。”
“我没有胡闹,姐姐放箭便是。”
萧玥气急,道:“这里是军营,不是你的步芳阁,你不要胡闹了,若是还敢放肆,我便打得你亲爹也不认识!”遂命令身旁的士兵,道:“还愣着干什么,绑她进来。”
“是!”
“玥公主,发生了什么事?”
一位身材修长,明眸皓齿的年轻人出现在萧玥的身畔,他虽穿着战甲,却难掩他优雅的气质。
“他就是独孤流云吧。”
闵画扇看着独孤流云,蓦然间顿生自惭形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