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在心里微微挣扎着犹豫了片刻，沐珞仰起粉雕玉琢的小脸，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微微染上了几分坚决之色，“我要看。”修长如玉的长指微微抬起，白原川轻轻取下了沐珞发髻间那个素色的玉簪子，没有了玉簪子的固定，沐珞如墨一般漆黑华丽的长发如流水一般倾泻垂落而下，顺着她单薄的肩头覆在她纤细的背上，乌黑浓密的长发映衬着她巴掌大的小脸，越发地显得精巧可人。沐珞大大的湛蓝色眼眸专注地注视着白原川的一举一动，剔透的眼珠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着，全神贯注的安静模样仿佛是个乖巧好奇的孩子。只见白原川用她的玉簪子在自己的食指上划了一道口子，待鲜红色的血珠渗出来的时候，白原川便疾速地将那根冒着血珠的食指按在了沐珞眉心处那个小小的魔铃花印记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就着那个印记渗入到她的血肉之中，渐渐地，沐珞感觉眉心微微泛起了一阵滚烫的灼热感，慢慢地，沐珞忽地感觉一阵困意袭来，长长的睫毛微微扑闪了几下，她便一头栽在了眼前的白原川身上。轻轻扶着沐珞纤细小小的身子在干稻草堆上坐下，白原川小心翼翼地换了一个姿势，好让沐珞的脑袋能靠在他的肩胛上，他的食指还按在沐珞眉心处的印记上，那小小浅浅的湛蓝色印记因为不断地吸食着他的血液而渐渐变得嫣红无比，额头微微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白原川的脸色忽地变得如纸一般苍白。

黑色的浓雾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笼罩着整个鬼雾森林。

渐渐地，沐珞的眼前忽地出现了那颗巨大的古藤树，那垂落下来的藤条宛若鬼魅一般在沉沉的夜色中飘摇不定。

“住嘴！你这个无耻的妖女，尽会使弄一些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是不要脸！”沈碧芷尖锐的叫喊声猛地在寂静的夜里炸开。沐珞顺着那声音望去，只见古藤树下，她与沈碧芷相对而立，而在她身后的斜下方，沈碧颜正一脸阴骘地望着她的背影。沐珞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她记得，那个时候她点破了沈碧芷的一直引以为傲的资本不过是靠着沈碧颜沈白崖才得来的，惹得沈碧芷勃然大怒，举着长鞭就朝她挥来。而她的记忆也是在那个时候中断了，甚至连最后一个画面看到的是什么，她也记不清楚了。沐珞抬起长长的睫毛，急切而专注地看着眼前这幻象一般的画面。沈碧芷举起长鞭似乎就要上前而来，而这个时候与她对峙着的自己却忽地脸色变得煞白，眉心处的魔铃花印记似乎是微微透着光华，沐珞看见自己勉强着挪动着步子旋身侧了一下躲过了沈碧芷的长鞭。而在她身后一直蛰伏的沈碧颜悄然将那些毒荆棘缠绕到了她手上的软剑上面，尔后趁着自己与沈碧芷打斗的间隙，径直朝自己的背后刺去。与此同时，自己正好体力不支往一侧倒去了，沈碧颜手上那柄缠绕满了毒荆棘的长剑，就这么直挺挺地自沈碧芷的胸前贯穿到她的后背了。片刻的松怔之后，沈碧芷的眼眸蓦然睁大，不可置信地低头望着很穿她心口的长剑，再看了看长剑的另一端握着握着剑柄的沈碧颜。沈碧颜那一张美丽的面孔因为骇然而扭曲着，她的手剧烈地抖动着，从沈碧芷背后穿出的剑尖上染上了一层猩红的血，勾串在剑尖上的荆棘带出了一串串的血珠，汩汩的鲜血顺着衣襟往下低落，软剑被拔出来的那一刻，沈碧芷的身躯轰然倒地了，沈碧颜跌坐在沈碧芷的尸体前面，大悲大恸之后，沈碧颜的面容忽地覆上了一层怨毒之色，目光再次落到了一侧昏迷不醒的司空珞身上。沐珞看着沈碧颜再次站了起来，举着长剑往躺在地上的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去，眉心处的魔铃花的印记不断地翻涌着一层层的炎灼感，沐珞下意识地想要上前阻止沈碧颜的脚步，可是在这幻象面前，她只能看见而不能触碰，也进不去这幻象里面。随后，她隐隐约约看见了一袭红色衣袍的年轻男子自树影深处走了出来。渐渐的，那些画面忽地变得模糊起来，慢慢地如退潮的水一般迅速隐没在了一片沉沉的黑色之中。意识模模糊糊之间，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忽地传入了沐珞的耳畔，

“小姐，小姐，小姐你不要乱跑啊........小姐你在哪里.........”一阵吵杂的脚步声在耳边回响着，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池碧水绕着亭台楼阁蜿蜒，湖面碧波荡漾，湖中央的绿色荷叶亭亭净植着，衬托着那粉白色的莲花，更显得那花濯清涟而不妖。水上的木桥跑过了一群衣裳服饰相同的少女之后，小院子又重新归于一片宁静了。倏地，靠近一棵梓树的灌木丛里忽地钻出了一抹小小的蓝影，容貌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不过四五岁大，一双如黑玉一般乌黑剔透的大眼睛尤为灵动漂亮，只见她微微仰起小脑袋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了才敢走出来。

“这群人真是没事干了，天天就会跟着我跑，真烦人，有空应该让爹爹叫这些人缠着哥哥，这样他就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偷偷下山去玩了。”一边扫着裙摆上沾染到的泥巴土渍，小娃娃软糯糯的声音一边不满地抱怨着，如碧珠落盘一般清脆可人的奶声奶气的声音伴着她故作老成的话语，听起来很是让人忍俊不禁。待拍干净了身上的泥土之后，小娃娃微微仰起小脑袋，灵动乌黑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忽地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这棵梓树，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小小的身子站在树影下使劲儿地踮着脚往上看，

“喂，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睡在树枝上？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她软软的小手张开搁置在了小嘴两边，猛地对着梓树一连喊了好几声，得不到回应，她便自顾自地说着话，“你是神仙吗？还是梓树妖怪啊？你..........”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小娃娃的声音忽地戛然而止，猛地退了一步咽了一下口水，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微微克制住了自己的害怕之意，小娃娃锲而不舍地继续说着话，可是那声音比起方才的小了很多，“我是不是打扰你了？要不我明天再来找你吧，你明天还会在这里吗？我哥哥下山去了，这山庄里面我也没有别的朋友，我不想和那些小丫鬟玩儿，她们老是让着我，你跟我玩好不好？我叫司空珞，我爹爹是武林盟主，很厉害的，可是他人很好，不会伤害你的，你可以叫我小珞，你有名字吗？看你长得那么奇怪，应该是没有了，要不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明天我来看你的时候再跟你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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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梓，梓梓，梓梓............”支开了随行的那些小丫鬟，小娃娃欢快地跑到了梓树下的树影底下，仰着头仿佛在跟什么人说话，“我给你取的名字你喜欢吗？你不说话的话就是喜欢了，我看了我哥哥书房里面的书，我想啊你一定是妖怪，神仙才没有长成你这个样子的，连一张脸也没有，你是梓树精吗？你今年多少岁呢？你还要修炼多久才能和我说话呢？”兀自仰着头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小娃娃忽地有些疲倦地微微弯下了腰，小小的身子蹲了下来，原本灵动奕奕的大眼睛仿佛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事情，忽地染上了几分失落之感，“你说我该怎么帮你，你才能修炼成人形下来陪我玩儿呢？神医伯伯那里有好多的丹药，不知道那些对你有没有用...........”

这些远去的画面如同一只蛰伏在暗处的毒蝎子，突然跑出来咬了你一口之后便又躲回了暗处。而你只能无助地看着身上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慢慢地发黑，流干，然后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沐珞醒来的时候，破庙里面空无一人，天际微微泛起了白光，那点点成缕的光芒从破烂的门缝窗缝中散落到在破庙里面的地面上，山间的云雾还未退散，空气中隐隐透着几分潮湿的味道。细细软软的手指轻轻地按了按略带些余痛的眉心，沐珞扶着跌落在身侧的横木站了起来，绕着破庙走了一圈，她还是没有找到白原川的身影。微微静下心来梳理了一下昨夜梦见的那些画面，沐珞精致恍若花瓣般的小脸上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与她猜想的没有什么出入，沈碧芷确实是沈碧颜杀死的，只是沈碧颜比她想象之中的更没有人性，虽然说沈碧颜是错手杀死了自己的妹妹，可是她不仅没有悔过之心，竟然还能这么不要脸地将沈碧芷的死栽赃到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