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破戒

火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一根木柴从炉口掉了出来，火焰淡淡，我起身前去将柴火送进火炉里，看着悠悠燃烧的火红色火焰，发起呆来。

我在这里呆了一年七个多月，整天参禅打坐，念诵经文，心中似乎平静了不少，让我对待离开这个世界的心境，也少了几分不舍与恐惧。

该离开的迟早要离开，该来的迟早要来，徐宁在我心中并没有走远，我只是将他搁置在了内心深处，不去触碰，对他的爱已经深入到骨子，这样的分别也是一种美好的回忆，这回忆只是不能在现在，而是只能是在回到了地狱。

炉中火星“啪”的一声飞出炉外溅到我的袍子上，很快将我袍子烧出了一个黑洞，我愣愣地看着，直到火星灼烧到了我的皮肤，我才回过神来，将火星抖掉。

窗外白茫茫一片，天又下起雪来，心中猛然间寂静无一物，似乎自己已经超脱了尘世，进入到了佛陀的境界。

无名曾经对我说过，我即使达到了这个境界，也不可能成佛，因为佛家慈悲为怀，超脱亡灵。可是鬼君的职责恰恰相反，心无慈悲，只有冷漠无情，用最残酷的刑法惩戒亡灵犯下的罪恶。

有时候我在想，等去了冥界，我真的也会变，变得冷漠无情？

阴曹地府的日子黑暗无光，天天面对的都是丑陋的灵魂，心自然也会阴暗起来。再者，人间的法律无情，何况冥界呢？职责所在，必须依法办事，而不是以情动人。所以我想才会有冷漠无情这样一说。

我眨了下干涩的眼睛收回视线，又坐回了榻上盘腿翻阅经文。

房间外脚步声踩的雪“吱吱”响，我微微抬眼看了下炉火，脚步声渐渐临近，片刻进了外间房。

“慧缘师姐吗？”

屋外没有回答，脚步声已经在我身后的门口，我转身看去。

已经在内心搁置，从没有想过在我离开人世间前将他拿出，然而此时不用我亲自拿出，他已经在我面前站着，让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陡然间又猛地跳动起来。

他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凝视着我，穿着蓝色羽绒服，肩背一层薄薄的雪花，一如既往的帅气发型上零星的点缀着雪花，将他深邃的眸子映射的更加凄淡。

我掩去一脸的诧异，浮出一个浅浅的笑：“你怎么来了？”

他蹲下身子，一眼不眨地凝视着我，漆黑的眸子里是说不尽的痛。他冰冷的手捧着我的脸蛋，拇指在我脸上轻轻摩挲，他的手虽然没有了以前的温度，但是却撩动了我的心扉，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在心里深处撞击。

眼前的人，我一直都很想念，却也没有想过再见面，可是今天他又找来，我该如何去面对呢？

既然下了决心，又有什么不好面对的呢！

我正要推开他的手，他却猝不及防间亲吻了我，一股温润的触感涌向全身，我身子一颤，脸不由地烫了起来，怔怔地看着他，再也没有想法去推开他。

“思宇，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恨我？”他离开我的唇，伤痛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还没有开口，他再次强吻上我的唇，粗暴的动作像一只饿狼，将我推到压在了身下，凶猛地亲吻我，不给我任何反抗的机会。

其实我可以呼救，可是我不能这样做，我一旦这样做了，徐宁不仅会受到寺院的惩罚，还会以强奸罪坐牢，所以说我不会呼救。

我宽大的袍子仅仅用了一根腰带将衣服束在身上，他左手狠狠一拽就将我的腰带解开，另一只手将我的袍子左右一拽，我赤露露的身体就暴露在他身下。

此时此刻我并没有羞涩，只是有些愤怒，压低声音呵斥道：“徐宁，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是被发现你会被她们打死的！”

他抬起脸，掐住我的下颚，神情淡然：“死在你的怀里都比和你分开好。”随后亲吻我的脖子，瓮声柔气：“思宇，我爱你……”

他的亲吻再加上这声酥软到骨子里的“我爱你”，让我顿时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大脑中曾经种下的坚定意念，被他有些粗暴的抚摸渐渐濒于坍塌。

我闭上眼，集中自己的神智，不要被他俘获，可是我的意念与决心完全抵抗不过身体发出来的饥渴信号，喘息声越来越大，最后的一点意识被消灭在了徐宁温柔的唇舌间。

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繁花盛开的那一刻，喘息声变成了低低的呻吟声。我已经完全沦陷在了徐宁的强攻之下，不做丝毫反抗。

我记得陈佳怡说过，性爱有过一次，就会上瘾，再也回不到当初。我虽出家一年多，可是身体里还是会出现让我难以遏制的饥渴，一直以来我压制着，以至于没有霍乱我一颗修行之心。

每个人都有欲望，身体的欲望我想一般人难以遏制，我虽是一个死去的人，可是机体与死前的我没有任何变化，所以我也是个一般人，身体也需要爱抚。

我被自己说服，行为开始主动起来，什么报恩、什么修行，曾经念诵的经文，参透的佛家语，在此刻全部崩溃。我只想在与他好好爱一场。

我的主动让徐宁粗暴的行为变得温柔起来，他抬起脸，眼角含着绵绵的柔情，什么也没有说，埋下头浓情蜜意地亲吻我的身体。

我脱掉他的衣服，身体里不断生长的欲望，让我饥渴难耐，我喘息着急切道：“可不可以快点？！”

他只是邪魅一笑，并没有理会我，继续着他的步伐。见他无所行动，我抱住他猛地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他目露柔情笑意似水。

我拉上窗帘，房间里昏暗的光线，温和的火光，柔情蜜意。这一刻，似我已经等了许久，欲望的释放在顷刻间爆发，我因徐宁就此成沉沦。

疯狂的缠绵后心中却又升起了失落，我亵渎了神灵，还能再待下去吗？

炉中柴火烧尽，火焰渐渐小去，猩红的炭火时亮时暗，徐宁将我搂在怀里，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目光柔情似水：“思宇，跟我回去好吗？”

一时间我给不了他答案，我花了那么大的力气，伤痛了亲人的心，才来到寺院出家，可是今日却被徐宁的到来打破。而我，还能留在寺院中静修吗？不能，这样的我是为亲人祈不了福的，我努力了这么久可以说在这一刻功亏一篑。

我静默地看了他许久，推开他的怀抱，起身穿好袍子，去外屋取了木柴放进炉火里，低声道：“快起来。”

此时参禅时间到，院中师姐们看不见我的身影，必定会来院中找我。徐宁穿好衣服，我拉开窗帘，雪花还在飘落，看着洋洋洒洒的雪花，心蓦然间凄凉起来。

“思宇……”他在我身后弱弱地喊了一声。

“你可不可以不说话，我想静静！”我没有去看他，声音暗淡。

他静静地站在我身后。

火炉里“噼啪”响起柴火声，我能听见他浅浅地呼吸声。我为我刚才的行为而自责，为自己不能和徐宁在一起而惆怅。

院里响起“吱吱”的脚步声，穿着藏红袍的师姐慧缘迈步走来，在窗户外看见我时眼角含笑，当注意到我身后的人时，溢在眼角的笑意顿时寒了下去。

她神情肃然，朝我屋里走来，走进我屋里一手握着佛珠，一手放在胸前，声音带着质问：“阿弥陀佛，禁缘师妹这位先生是谁？为什么他来时不向我回报一声。”

我转过身，如今已经破了色戒，再也没有资格行佛家礼数，垂下双手，声音平淡：“师姐，我破了色戒。”

师姐顿时身子一僵，手中佛珠滑落在地，眸子里惊恐不已，继而面色冷厉，躬下身子捡起佛珠，声音里没有了以往的温柔：“当初你剃发为妮时，师父有没有给你说过训诫？”

“有。”

“那你应该知道犯了色戒会受到什么处罚？”

“知道。鞭刑五十，逐出师门。”

徐宁沉声道：“他本就是我妻子，只是暂时来寺院参悟佛经而已，你们有什么资格惩罚她？”

慧缘师姐眉头紧皱，瞟了眼徐宁没有和他废话，看着我道：“师父早就给我说过，你尘心太重，六根无法清净。”顿了顿，“你和佛门无缘，鞭刑就算了，你各自走吧！”

话落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空白一片，我参悟了这么久终究是没有参悟透彻一个情字，浪费了光阴不说，还让师父和众师姐失望至极。

徐宁，好好的，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侧脸看向他，带着疲倦的笑：“这下你满意了吗？”

他说的掷地有声：“思宇，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可我也不属于人间凡尘，我只属于阴曹地府，如今我的许下的愿望怕是难以完成了，我无法为他们祈福，只有守候在他们身边，用自己的余生来尽可能地偿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