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身不由己
萧玥只身一人来到闵画扇的住所,整整一天她都在处理军中事物,直到傍晚时分才腾出时间来。
她敲了敲门,难得的轻声细语道:“喂,笨蛋,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她侧耳倾听,未闻有任何动静,遂推门走了进去,“混蛋,我要进来了。”
看着床榻上整齐叠放的被褥,萧玥一脸的失落。关上房门,她径直去了步芳阁。
在一处空旷平坦之地,背山面水坐落着四间阁楼,堪舆术谓之曰:“负阴抱阳”,是块儿风水宝地。门前池中,婀娜多姿羞涩如娇女的荷花含苞待放,有少许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碧绿的荷叶是蛙儿的休憩地,不经意的风吹草动惊吓了蛙儿,它们纷纷跃入水中,溅起的水珠儿落在荷叶上面,好像颗颗珍珠散在玉盘,阳光掠过小池更显耀眼夺目!
萧聆心坐在池边,一只脚浸在在水中,阳光折射在水面,打在她的脸上,看上去是那般的光彩夺目。
抬头见到萧玥走来,她嘴角微微的上翘,道:“姐姐真的许诺将我嫁给闵公子吗?”
萧玥闻声大惊,道:“你听谁胡说八道的,妹妹的婚事自有妹妹自己做主,我焉能左右了妹妹嫁谁。”
萧聆心将承诺书捏在手里,波澜不惊道:“难道这不是姐姐的意思吗?若是姐姐不曾承诺,为何有姐姐的印记。”
“你听我说,是那个混蛋……唉,跟你说不清楚了。”萧玥气道:“是那个混蛋拿给你的吗?我去找他,非打死他不可!”
“姐姐不必着急,并不是他给我的,是你带她回来后,御医给他包扎伤口时发现的。”
“该死的御医。”萧玥双眉紧蹙急道:“妹妹,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聆心面颊微红,轻声道:“若是姐姐已将我许配于闵公子,我想我不会忤逆姐姐的意思的。”
“公子?我呸!”萧玥想到闵画扇就满肚子的怨气,道:“别侮辱了‘公子’两个字好吗?他充其量就是个无耻的混蛋,怎配得上妹妹你。”
萧聆心闻言,将身畔的义足绑在了光秃秃的腿上,“我有些累了,就不陪着姐姐了,姐姐请自便。”
看着她悻悻的离开,萧玥气道:“若不是看你没娘疼,我早一巴掌呼死你了,天天给我甩脸子看,我是你姐姐好不好,怎么这么没礼貌。”
萧玥满脸沮丧的离开了步芳阁,当走出步芳阁的大门时,却在门外遇到了萧遥。萧玥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处撒呢,见他送上门来,于是没好气的劈头盖脸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萧遥冷冷的笑道:“王妹回宫后,为何没有在父王面前将实情相告?王兄着实很意外啊!”
“父王年迈,骨肉相残的事情,你有脸做,我却没脸说,况且,这步芳阁的守卫都是你的人,你无非是要拿聆心来威胁我,难道我会不知么!还有,我警告你,莒国有我萧玥在一天,你的阴谋休想得逞。”骂了一通后,萧玥拂袖离去。
转眼三天过去,支离山君上授徒仪式正在如火如荼的进展之中。
要成为君上的徒弟,必须具备极佳的资质和仙缘,经过几轮的分组淘汰赛,又经过层层筛选,最终闵画扇,叶未央和姜号凡分别夺得三甲。
众人见闵画扇夺得魁首均觉意外,也只有步逸尘了解其中原委。
对于谁会成为君上的首徒,私下里已开了赌局,五成的人买璇玑殿的叶未央,四成的人买摇光殿弟子名唤慕雁翎的,剩下不到一成是买外门弟子姜号凡的。姜号凡在支离山名不见经传,若不是考核时夺得魁首,这不到一成的支持恐也没有。
如此一来庄家可是赚翻了。
“君上授徒仪式开始,弟子跪拜,授团龙玉佩。”
主君顾留仙宣布授徒仪式开始,而闵画扇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呆若木鸡,众人皆以为他定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坏了,却不知闵画扇心内所想。
“画扇,画扇。”萧南歌推了推身畔的闵画扇,道:“快去拜授掌门玉佩啊。”
闵画扇如梦方醒,他信步来到高台前,俯身下拜,道:“多谢君上厚爱,弟子感激涕零,只是,弟子已拜师流苏,万不会再拜他人为师,还请三君明察。”
“你!”
顾留仙气的面色铁青,如不是场上人众,恐要大发雷霆了。
闵画扇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望向高台。忽然间,腰间佩戴的玉佩陡然凭空升起。闵画扇惊愕的伸手去抓,玉佩却在众人眼前飘落到浅风熏的手中。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团龙玉佩。”
浅风熏轻声道:“明日便搬来紫薇殿居住。”不由闵画扇分说,便只身飞上紫薇殿去了。
“团龙玉佩怎么会在他的身上?”
“你傻啊,这掌门首徒肯定早已内定了,可恶的赌坊定是提前得到了风声。”
众人议论纷纷的尽皆散去,只留下闵画扇一人跪在偌大的应同广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师父的团龙玉佩竟是支离山掌门授徒拜授之物,难道,难道师父便是支离山君上么?不可能啊,君上是世间最强的仙,为何在古松林时,却连虞裘都胜不过,师父明明告诉我,她是圣君的弟子,可为何山中弟子无人识的她呢?”
他抬头看了眼悬浮在半空的紫薇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去紫薇殿也好,那样就能见到师父了,见到师父一切就明朗了。”
应同广场与璇玑殿和摇光殿分处正南、正西、正东位,都坐落于支离山山顶,只有正北位的紫薇殿悬浮于半空之中,那是历代支离山掌门所居之处,殿上常年雪花飘零,寒冷异常,非常人所能承受。据闻,世间奇景之‘天涯海角’便在紫薇殿上。
“我这个师妹,向来是墨守成规,不合规矩的事情,即使是师父在的时候,她都不会网开一面,她既选你做她的徒弟,定有她的考量,你需万事小心谨慎,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闵画扇见是步逸尘来到身后,遂起身道:“圣君的话她也不听么,真丑人多作怪,实在令人讨厌。”
“她住在紫微殿,那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她一个人,没人会讨厌她。”
“一个人?她那么不通情理,当然没有人愿意陪她啊。”
“她年轻时便不快乐,如今,支撑她的,或许只有维护这六界的安宁了。”
“年轻的时候?她现在很老么?”
步逸尘笑着帮闵画扇拭去落在发间的花瓣,此刻挂在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只是一个常用的表情,不由自已的便浮现了,与快乐无关,与喜悦欢畅无关,心中未尝不是苦涩滋味,“好啦,回去准备一下吧。”
步逸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转身走进了日月殿,他的笑容依旧那么温文尔雅,依旧能融化万年寒冰,但是,闵画扇看着他仙风道骨衣袂飘飘的背影,似乎感觉到了那份孤独,他亦是孤独的,或许,他在用他的笑容,来平衡这支离山的“墨守成规”,又或许,他自己就是万年寒冰,不能为自己融化,却以坚不可摧的姿态守护着如水的心。
当回到申殿的时候,姜号凡与叶未央众人已摆好了酒菜,见到闵画扇回来,都笑呵呵的迎了上来,“明天就要搬去紫薇殿了,今晚不醉不归!”
姜号凡举杯道:“在下先在这里祝贺闵兄了,今晚我要离开支离山,不能前来送行,还请见谅。”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烦与忧,来来来,再干一杯!”萧南歌举杯与众人畅饮。
申殿里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
“画扇,可有心上人么?我劝你还是趁早跟人家姑娘断绝关系,省的耽误了人家姑娘的终身。”陆里满身酒气的玩笑道:“话又说回来,那姑娘长得如何,长得好的话,我来替你照顾,哈哈哈。”
叶未央见闵画扇憱然不悦,忙道:“画扇只是拜师君上,又不是接任支离山掌门,被你们说的跟真事似的。”
“不要说了,来,喝酒。姜兄的酒果然是琼浆玉液,来再干一杯。”
觥筹交错间,不觉时间流逝飞快,待酒过三巡,姜号凡欲要离开,没有醉酒的也只有叶未央的闵画扇两人。
“我送姜兄,你留下来照顾他们。”叶未央道:“别让他们再喝了。”
“我自己走就好,我没事。”姜号凡失落道:“真想痛痛快快的醉一场,可是我连醉一场的资格都没有。”
叶未央见他愁容满面,道:“姜兄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么?若是朋友还请直言不讳。”
“实不相瞒,明日起,我便要离开支离山了。”
叶未央只是觉得他酒后难掩离殇情绪,遂劝解道:“我们等你回来便是。”
姜号凡苦笑道:“即使再回来,我也不是支离山弟子了。”
叶未央诧异道:“这是为何?”
“实不相瞒,在下便是姜国的储君,近日姜国与莒国开战在即,父王年迈,我必须回国料理朝中事物,这次回来,一是与三君道明缘由,二是与诸位把酒言欢,只是,我却不能与诸位一般尽兴,实在是过意不去,明日我离开后,还请替我与众友赔个不是。”
闵画扇听得二人对话,却装作充耳不闻,心下却是波澜壮阔,“真的要打仗了吗?变态女的伤好了没有?若战场相遇,变态女绝不是姜号凡的对手,到那时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