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再去医院探兴国 兴国出院会小丽

钱兴国说：“杨佳丽跟钟山好了这么多年，有感情了，几次要钟山离婚和她结婚，但是钟山的老婆坚决不离，宁可维持这种没有感情的夫妻关系，就不成全钟山。钟山本身是副局了，怕影响前途，也不敢和老婆大闹，就这么不死不活地拖着；杨佳丽的丈夫常年在外做生意，身边一直不缺女人，杨佳丽也管不了他，夫妻关系早也名存实亡。估计杨佳丽是怕孩子受苦，等孩子大些，早晚还是要离。其实已经是名义夫妻了，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我说：“唉，家家一本难念的经，各有苦恼不同，或许是上帝错了。”

钱兴国问我：“关上帝什么事？”

我说：“上帝既造了男人，又造女人，要是清一色多好？就没这么多矛盾！”

钱兴国哈哈一笑，说：“老弟你真能想，要是全是男人，整天打仗吧，孩子谁来生？要是全是女人，整天宫斗吧，孩子也生不出来！人类岂不是灭亡了？对了，你说家家一本难念的经，我看你就很幸福，哪里有烦恼？”

我说：“怎么没有烦恼啊？我母亲走得早，爸爸一个人过，几次要他搬过来住，他总说和年轻人住不惯，父子都很少联系了。我们上班又忙，也顾不上他；老婆杨婷婷父母在乡下，也不肯上来住，说乡下空气好，习惯了；也要我们生孩子呢，生了他们带，可老婆又不肯，说乡下没城里条件好，孩子野了将来不好管教，宁可晚几年生，先打拼事业！我都快三十了，还没个孩子，唉，想想这些事就头疼！也许只有佛祖说得对，我们这个娑婆世界就是缺憾烦恼的世界，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钱兴国听到这里，脸色沉了下来，说：“老弟，我给你看个东西，你千万不能和别人说！”

我说好的，什么东西？

钱兴国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张体检报告给我看，说：“我这次住院做了全面检查，发现我身体问题大呢！你帮我看看，拿个主意。”

我接过体检报告一看吓了一跳，长长的报告书写着：“阳性发现：1葡萄糖偏高、2甘油三酯偏高、3总胆固醇偏高、4谷草转氨酶偏高，胆碱酯酶偏高，谷氨酰转肽酶偏高、5血压偏高、6窦性心律，ST-T改变、7左肾结石、8脂肪肝。”

我看完，钱兴国问怎么样？我说：“我粗知一点医学常识，这个体检报告看下来，你不但三高，内脏几乎都有问题了！除了肺是好的，是因为你平时抽烟少。你千万要重视，不能再大吃大喝了！葡萄糖高，万一不控制得了糖尿病，你人会瘦得跟猴一样，再弄个并发症，能送命！高血压，你再继续呆喝酒有中风的可能。转氨酶高，肝脏也有问题，肝是解酒、解毒、造血的，你长期大量饮酒，肝脏负荷太重，受伤了。胆固醇高容易引起动脉硬化，你心脏也心律不齐，一定要改变生活方式了，戒烟限酒，饮食清淡，多运动。”

钱兴国笑笑，说：“谢谢你老弟，我有数了。我老婆看了报告也吓一跳，和你说得差不多，但是我自己不当回事，为什么呢？人活六十也是死，活八十也是死，我宁可痛快地活六十岁，不想痛苦地活八十岁。”

我看看手机，时间不早了，我站起来说：“二师兄，我该走了，让你休息。谈了半天也不觉时间，下次再来看你吧，对了你中午怎么吃饭？太太不来送饭吗？”

钱兴国回答：“中午都是医院护工送饭到病床上吃，老婆上午要上班，要接孩子放学，还要弄饭给孩子吃，再送他上学，下午才有时间来看我呢！对了你别走，中午我请你在医院食堂吃个饭，食堂里菜也不少呢。”

我心里一阵感动，说：“二师兄，你就别操心了，躺着休息，我回家有饭吃呢。等你好了，我再请你吃饭！杨佳丽也托我带个信，等你出院请你吃饭，就这样，我先走了，别送！再见。”

我出了医院骑车回家，老婆已把饭菜弄好，老婆今天也休息。

我把去医院和钱兴国谈话的情况，跟老婆作了汇报。老婆也听得一愣一愣的，说：“没想到人心这么复杂！这胡小丽以后不许你跟她买烟，咱不图那点便宜，这样她就不好开口问你借钱！”

我说：“明白的，她开口我也不借，她要问我借，我就说钱在老婆那呢。”

星期一上班了，我上完课刚回到办公室，胡小丽笑眯眯地走过来，说：“庄老师，烟抽了吧？不假吧？姐怎么会做不法的事情呢？卖假烟是犯法的！你先抽着，随时要，随时姐那里还有！”

我笑道：“谢谢胡姐了，坐下喝杯茶，歇会？”

胡小丽笑笑：“不了，我还要到别的办公室去转转，我教体育比较清闲，呵呵，姐常来看你们，不嫌烦就好。”

我说：“哪里话来？姐慢走。”

坐我对面的杨佳丽看她和我说话，一直不开口，看着我笑。

胡小丽走了，杨佳丽冲我笑笑，说：“庄老师，去看过钱呆子了？”

我说：“看了，钱呆子快出院了，还有一周出来，我给你带过话了，说你请他吃饭，我还说两包中华是你要我带给他的，他死也不信，呵呵，看来你们都比我聪明！”

杨佳丽说：“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我们几个老师商量了，准备一起凑个份子回请一下胡小丽，不能白吃别人的是吧？他们要我定日子定地方，大家出钱，办得漂亮一点。我多出一份，就定在钱兴国出院那天，把钱兴国也请去，算是给他接风，你参加吗？”

我说：“当然参加！我吃了人家胡小丽的，怎能不参加？这样吧，你还是出一份吧，钱呆子那份我出，毕竟是我的朋友，我带他去，怎样？”

杨佳丽说：“你就别争了，我说好等他出院请他吃饭的，不能失信。你要请他，下回你再请，以后日子长着呢，我们就不遇了？”

我点点头说：“这样吧，我也出两份，把我老婆请去，她平时也挺辛苦，带她出去吃个饭慰劳一下，老婆还是要哄的。”

杨佳丽说：“好！果然是顾家好男人，又不在外面赌钱、沾花惹草，你老婆几辈子修来的！我干脆和他们几位老师说，我们上次是九个人，这回加钱兴国加你老婆是十一个，谁想带家属，都可以！有一个，算一份，这样公平，你看如何？大不了弄个大桌子，二十个人的桌子也有呢！”

我拍掌说：“好！你真会办事，这事就拜托你了。”

杨佳丽说：“桌席和地点，我再和他们商量，也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过几天再和钱兴国联系下，确认他几号出院？我好安排日子，他一出来，就给他接风，如何？”

我说没问题！这事包我身上！

过了几天，我又打电话给钱兴国，确定了他周六出院，我替杨佳丽跟他约好了，周六晚上六点，地点等我电话。

第二天上班，我跟杨佳丽说：“约好钱兴国了，周六晚上六点，地点在哪里？”

杨佳丽说：“我统计过了，大概有十六个人，我订了个大桌子，能坐二十个人。大家坐宽松些，地方就定在你请我们吃过的那个碧波舫，那里菜不错，环境也好。其他有大桌子的饭店，我也联系了，周六忙，都被预定了，就去碧波舫你看如何？”

我说：“好啊！我也喜欢碧波舫，鱼多，菜新鲜，鱼都是现杀的！就碧波舫，通知其他人了吗？”

杨佳丽说：“桌席订过了，2000一桌，菜也可以了，在那里是最高档次了。我们这些老师有的知道了，有的还没通知。你同意就定下来了，我马上通知他们，你再打个电话给钱兴国，告诉他在碧波舫，我们分头行动？”

我说：“好的，烟酒你就跟胡小丽买，让她带去饭店，卖她个人情！”

杨佳丽笑笑：“我也正有此意，那就这样吧！”

星期五晚上，我又打电话，约钱兴国明晚六点碧波舫，他笑笑说：“我已经知道了！”我诧异地问：“你怎么会知道？”他说：“钟山告诉我的，本来钟山也要杨佳丽带他去参加，多出的一份钱他出，杨佳丽死活不肯，说和丈夫没离婚呢，要注意形象。”我心里替杨佳丽悲哀，想找个机会开导开导她。

时间过得飞快，几天一晃就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周六。傍晚我老婆就精心打扮，我催她：“快点，时间马上到了，又不是相亲，弄这么美干啥？”

老婆笑道：“你懂什么？我打扮得美美的，是你有面子！我这么如花似玉的一朵花，被你摘去了，显得你有本事！”

我说：“是啊是啊，已经很美了，走吧？”

老婆一路跟我出了门，不肯骑车，非要我带她，说是要秀恩爱。我也不多说，带上老婆骑车就走，到了碧波舫我们订的包厢，我看看表，六点就要到了，包厢里却只有杨佳丽一个人！

老婆抱怨道：“你看你，急着催我来，大家都没来呢！”

我说：“我们请客的，应该先到，等候客人，这是礼貌嘛。”

老婆说：“给我拿着包，我去方便一下。”

碧波舫是艘大船，所有的房间都建在船上，船泊在沧浪湖边。包厢里都有窗户通向湖面，可以看湖景，夏天来吃，空气又好，景色又美，很是雅致。

杨佳丽一个人站在一扇大窗户面前，看着湖面，沉默不语，像在想心事。我听钱兴国说过了，最近她和钟山为情所困，心情不好。

我走过去，只见杨佳丽一袭纯白连衣裙，长发飘飘，手上戴了个玉镯，很是脱俗，衬着湖景，犹如仙女下凡。我说：“杨老师，来这么早啊？”杨佳丽扭头看了看我，点点头，不想说话，脸上也没有笑容。我也不好搭话，就站着陪她看湖景。

湖面上靠近岸边的一大片，都是荷花，近看犹如百亩荷塘。正是盛开的季节，红的白的荷花，碧绿的荷叶，荷香四溢，清风吹来，水波轻荡，荷叶之间相互摩挲，像在嬉戏。看上去令人心旷神怡。

我和杨佳丽正看着，忽然飞来两只火红的蜻蜓，非常漂亮，它们不停地飞跃，从一朵荷花，飞到另一朵荷花，形影不离，交头接耳，应该是一对情侣。我俩看着它们伴飞，碧绿的荷丛中，两只火红的蜻蜓飞来飞去，很是好看。忽然，意想不到，荷叶下窜起一条大鱼，一口就把其中一只蜻蜓吞下肚子里，潜入水中不见！

杨佳丽惊呼一声：“呀！”我趁机对她说：“杨老师，这两个蜻蜓刚才飞得欢快的时候，会想到下一刻发生什么吗？”

杨佳丽摇头：“当然想不到。”

我又问：“它们的命运能够自己控制，趋利避祸吗？”

杨佳丽说：“也不能。”

我说：“它们和我们人类是一样的，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只能去接受，不能改变。”

杨佳丽沉默不语。这时候，刚才幸存的一只红蜻蜓，飞了一阵，停在一朵荷花上，又飞来一只绿蜻蜓，绿蜻蜓扇扇翅膀，绕着红蜻蜓飞了一阵，停在红蜻蜓身边。一会儿，两只蜻蜓又欢快地飞了起来，绿蜻蜓追逐着红蜻蜓，红蜻蜓完全忘了丧偶之痛。

我对杨佳丽说：“杨老师，人遇事要想开些，世界上没有永恒的东西。这蜻蜓和人是一样的，红蜻蜓刚丧偶，一会儿又快乐起来了，她有错吗？没有！逝者不可追，就像泰坦尼克号，杰克沉入了大西洋，露丝照样去爱，去结婚，只是把这段情藏在心里。世事无常，很多事情我们不能改变，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快乐一点，再快乐一点，世界上真正关心我们的，是我们自己，其他的都靠不住，都是无常！”

杨佳丽脸上露出些笑容，脸色好了起来，转头对我嫣然一笑：“谢谢你庄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大概是听钱兴国说的我的事吧？”

我点点头，想起去年我和杨佳丽也在这沧浪湖边散步，夕阳下，杨佳丽好美！可是为什么美女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开心呢？

老婆回来了，笑着对我说：“我刚才到处走了走，这船边上系着网袋，养着不少活鱼呢！看来今晚有鲜鱼汤喝了！”

说着话，陆续来人了，胡小丽和王老师一起进来。胡小丽捧着一箱五粮液，王老师捧着一箱拉菲红酒，放到桌上；钱兴国和其他几个老师也来了，有几个老师带着家属。

大家坐下，杨佳丽清点人数，人都全了。过来一个女服务员开酒，给我们一一斟酒。男士都喝的白酒，女士只有胡小丽要服务员给她倒了一杯白酒，其他人都喝红酒，女家属有的不喝红酒，自带了瓶饮料。

胡小丽笑眯眯地说：“感谢各位老师厚爱，还特地请我吃大餐！白酒红酒你们放开喝，我车上还有呢！”

杨佳丽心情好了些，笑吟吟地说：“两箱子白酒十二瓶呢，怎么喝咱们这些人也喝不了，足够了，人都齐了，大家开始吧！”

众人开始吃菜，菜品和上回吃的差不多，比较有特色。冷盘有：白切猪肚、红油猪耳、小罗汉鱼烧咸菜、口水鸡块、凉拌木耳、香肠片、牛肉蘸酱、海带丝，盐水鸭、糖腌小西红柿、夫妻肺片、百叶包葱卷，还有一盘糟鱼。

胡小丽举着白酒杯子站起来，说：“我今天很高兴，各位同事、好朋友欢聚一堂，这杯白的，我敬大家，你们随意，我干了！”说完一样脖子就甩掉一杯。

众人纷纷站起来，各喝了一大口，钱兴国笑笑说：“胡老师好酒量，跟庄老师有得一拼。”

我老婆碰碰我胳膊，我两口子站起来，说：“祝贺钱大科长康复出院。”还没喝，杨佳丽也站起来说：“带上我，我们一起敬钱科长康复！”

我们四个人碰了碰杯子，各喝一口坐下。我夹了块糟鱼给老婆吃，老婆说：“有点酒的味道，还有些甜，好吃！”

服务员来上热菜了：酸菜黑鱼片、松鼠桂鱼、手抓扇子骨、秘制红烧肉。

我们一人夹了一块手抓扇子骨，钱兴国用手拿着就啃，边吃边说：“这猪身上的扇子骨倒是不错，两面全是肉，用盐腌制过了蒸熟的，很有味道。”我看了看扇子骨，又大肉又厚，吃在嘴里很过瘾。我老婆杨婷婷吃了一半，把扇子骨放在我碗里，说：“老公，肉太多了，我吃不下了，还有一面肉你吃吧。”

我刚拿起来准备咬，胡小丽笑眯眯地站起来说：“这位是庄太太吧？两口子感情不错哦，初遇，我敬你们俩个一杯。”我们俩连忙站起来，我说：“胡老师，我们俩敬你，你刚才刚刚喝了一整杯，足有二两！这杯咱们意思下，喝一口，不拼酒，真正的酒王是钱兴国，呆会我们敬他！”

胡小丽笑笑，举举杯，喝了一口坐下。

钱兴国站起来，举杯对杨佳丽说：“杨老师，感谢你为我接风，我住院你还想着我，我敬你一杯！”

杨佳丽举杯站起来：“哎，你这个钱呆子，是庄老师说你是酒王，你怎么进攻起我来了？我是红酒，干杯就干杯，还怕你呀？”

说完杨佳丽举杯一饮而尽，满桌人喊好！钱兴国笑笑说：“我住院好久不喝酒了，把我憋死了，今天终于能喝了，我干了啊！”

说完一抬头也甩干一杯，坐下拿出烟要分，胡小丽眼尖，说：“钱科长是吧？你先别拆，我带烟来了，抽我的。”说完拿出一包南京九五至尊，站起来递给钱兴国。

钱兴国接过来拆封，桌上分了一圈。服务员把他杯子刚斟满酒，他又举杯站起来，敬胡小丽：“胡老师，久仰大名，听说胡老师神通广大，什么时候也带兄弟混混呗？”

胡小丽和钱兴国初遇，不知他底细，笑逐颜开道：“好啊！我这儿正有个项目，不是知己的朋友我还不多事呢，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钱兴国点头道：“请讲。”

服务员又来上菜了：牛肉烧土豆、红烧鸭头、红烧鲳鳊鱼、白烧甲鱼。

大家边吃菜，边听胡小丽讲。

胡小丽喝了口白酒，说：“诸位听了到外面不要传，不然许多人找我，我忙不过来。是这样的，我一个好同学、闺蜜，在山东开了家化工厂，专门做外贸的，产品供不应求。现在她又引进一条流水线，要我帮她融点资金，利息是三分！生意做得非常好，只要流水线上马了，钱像流水一样往家淌，现在银行利息才二厘，这利息是银行的十五倍了！大家有兴趣的，可以找我，认我说话，我打借条给你们，每月付一次息也可以，一年下来连本带息给，也可以。”

钱兴国装不懂：“三分利息是很高了，会不会不合法呢？”

胡小丽笑笑：“国家规定是银行贷款利息的三倍是合法的，三分刚好达到这个线，合法的 ，受法律保护。”

钱兴国又问：“那么有什么抵押吗？”

胡小丽说：“要抵押，我可以带大家去她厂里看，借得多的才去，要是一人借个几万块钱，要什么抵押呢？我本人就是抵押，呵呵，我一年的工资是多少？同事们都知道的，这点钱不会有什么风险，我就是带动大家一起赚点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