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吊丧
连欧阳俞榛自己都难以置信,幸运女神就这么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降临在了自己的身上。
短短几日光景,原本欧阳一氏错综复杂的权力斗争突然变得明晰起来。欧阳俞樟由于谋杀监理会长与私贩人鱼之事受到了父亲的责罚,被逐出家门。而自己自然顺利成章的成为了继承人,而且经此一事,父亲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不堪重负,一命归西的时限恐怕会提前不少。
美美想到此处,俞榛高兴的都能笑的醒过来,闲暇时刻,开始幻想自己当上族长之后的事情,第一件事当然是处死欧阳俞枫,不为别的,十年前宛莲的香消玉损就是因为这个私生子。
想起宛莲,俞榛刚才还得意万分的脸上顿时呈现出无尽的悔恨与遗憾。纵使已经过去了十年,但宛莲的一颦一笑都仿佛昨日一般,时常出现在俞榛的梦境中,宛莲死后,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走进他的心田。
“想什么呢?一会阴一会晴的。”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趴在俞榛的胸口上,娇滴滴的问道。
“没什么,想着当上族长之后,先收拾谁。”俞榛收回飘远的思维,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女子上,左手捏了捏女子的脸颊,右手则开始不安分的在女子身上滑动。
“你说好的,你若是当上族长,可不能负了我。”女子娇媚的说道。
“小枝,你是我心中的唯一,你为了我付出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负了你。”俞榛将女子翻过身来,露出那张妩媚精致的脸庞。
此女竟是服侍在族长身边的那位贴身侍女!不知此刻远在病床上的老父亲,若是知道了跟在自己身边十年的贴身侍女是二儿子的亲信后,会不会惊恐的直接从病床上跳起来。
“老爷子身体怎么样了?”俞榛将小枝搂入怀中。
“还能怎么样,一日不如一日呗。被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气成这样,估计是没几日活头咯。”小枝葱白的手指开始在俞榛的胸口划着圆圈。
“我有点等不及了,你往他的药里面放点东西呗。”俞榛说着从床头拿出一小包药递给小枝。
“哼!早就给你建议过,你到现在才听,若是早点这么做,你现在已经是族长了。”小枝一脸埋怨的接过药包。
“之前老爷子不是没确定谁是继承人嘛。”俞榛说着,坐起身来,正欲压在小枝身上。
“且慢!”小枝伸手制止道,“我听闻十年前我们在北境灭掉的那个村子,其实还有人侥幸活了下来。”
“哪个村子?”俞榛一脸迷茫,显然是不记得此事了。
“那个被我们用南疆奇毒腐尸毒所屠的村子,好像叫什么三关村。”
“哦,想起来了,就是老爷子让我们去找那个什么灵玉密匙的村子。”俞榛恍然大悟,“还有什么南宫后人,你说他也真是老糊涂了,这都过去二百年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南宫后人啊。他都糊涂成这样,看来这个族长之位早就该让我坐坐了。”
“老爷子其实挺厉害的,他的深谋远虑不是你我所能及的。”小枝幽幽道,显然不认同身旁男人的观点。
“你到底是谁的人?”俞榛假装不满,将小枝压在身下,屋内顿时充满了无尽的春色与呻吟。
在俞榛与小枝巫山云雨之际,贤仁城的另一侧,两个男人正坐在杂乱的地面上默默的饮着酒,屋内没有点蜡烛,但两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黑暗,彼此之间除了倒酒、饮酒声外,安静的令人发指
“大哥,你这样下去只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俞枫终于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
“沦为笑柄又如何?家散了,景婷走了,俞榛成为继承人了,父亲甚至都不愿意见我一面。你说,我沦为笑柄又如何!”黑暗中,俞樟连续猛灌了好几口烈酒,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浓烈的酒味,语气中更是充斥着浓郁的悲伤与心痛。
“可是,大哥。。。”俞枫还欲解释。
“树倒猢狲散,我一失势,之前的那些朋友、兄弟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恨不得我早点死掉。只有你!老弟!只有你是真心对我!”男子的言语中竟有些呜咽,同时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俞枫的肩膀,“以前我碍于你的出身,对你怀有偏见,现在我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兄弟情深!什么朋友手足!什么家族荣耀!都是屁话!在家族的利益纷争面前,这些什么都不是!”
“大哥,我听消息说,父亲快不行了。。。”
“他不行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巴不得他死呢!想当年,蛮人入侵,我奉命率队出征,夏侯和司马两家就会躲在后面摇旗呐喊,是我率众冲锋陷阵将蛮人一举击溃。没有我当年的浴血奋战,恐怕这贤仁城早就是蛮人的了。”
“唉,大哥,你真是不懂政治啊。”俞枫心中想到,“就是因为你当时冲锋陷阵,导致我们欧阳一氏损兵折将,这才沦为四大家族之末,若没有你当时的好大喜功,我们欧阳家何必忍气吞声至今。”
但这话俞枫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只见他从手边布袋子中掏出一只用荷叶包裹着的、炸的焦黄流油的炸鸡,恭敬的递到大将军面前,“大哥,下人们都走了,也没人照顾你,你这整日喝酒迟早要把身体给毁了,来,吃点东西填填。。。”
只是俞枫话还没说完,炸鸡就被俞樟一把夺过,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
若是旁人看到曾经威震四方的欧阳俞樟大将军沦落至此,一定会唏嘘不已。
不消片刻,一整只炸鸡已经被俞樟吃了干干净净,此刻这位曾经的大将军正津津有味的吮吸着手指头上的油污,显得恋恋不舍。
“大哥,肚子吃饱了,我们来说说正事儿吧。”俞枫缓缓说道,又给大将军满上了一杯酒。
“什么正事儿?”俞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炸鸡好吃吗?”俞枫并没有开门见山,反而问起了炸鸡的问道。
“不错,怎么了?”俞樟面露不解。
“二哥当权后,你我二人恐怕再也吃不上这美味了,你可知道?”
“唉,那有什么办法!父亲已经下令,将我逐出氏族,还对外宣告俞榛是继承人!”俞樟言语中满是不忿。
“那若是俞榛没了呢?”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俞樟话没说完,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四弟,纵使屋子中一片漆黑,俞樟还是一眼就对视上了身边那对炯炯有神的双眼。
“你的意思是?”俞樟此刻早已心中如明镜一般。
黑暗中,私生子并没有回话,只是消无声息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四弟,这事非同小可,而且俞榛周围都是高手,我们欧阳家的兵权也在他手中握着,就凭你我两人恐怕根本近不了身啊。”
“平时肯定是不行,但父亲的丧事是不允许外人在场的,我们可以借此机会,一举除掉俞榛。”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俞樟显得颇为犹豫,与昔日战场上的那个嗜血的杀神判若两人。
“大哥,你也知道,我跟俞榛自从宛莲的事情后,彼此之间水火不容。他若当上族长,必定首先除掉你我二人,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
“容我再想想。”俞樟并没有一口答应。
“你若是当上了族长,就可以集结全族的力量搜寻嫂夫人。”
俞枫的最后一句话明显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事情,俞樟的神情顿时变得坚定起来,甚至隐隐有些激动和狂热。
“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有人会比我们着急的,我们后发制人就行。”俞枫又给俞樟倒了杯酒。
黑暗中,传来了推杯换盏的声音,一个无言的契约悄然形成。
三天后,欧阳正霖去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贤仁城,其他三大家族自然备了厚礼前来吊丧,但平日里依附于欧阳世家的一些小氏族态度却显得颇为暧昧。
世代服侍欧阳家的张氏只派了个二少爷前来,象征性的客套几句后,便拂袖而去。替欧阳家掌管生意的赵氏来的人倒是挺多,但备的礼实在是太过寒酸。其他的诸如马氏、刘氏等等,都只是象征性的表示一下,客套几句便匆匆而去,仿佛在避讳着什么。
此番场景聪明人一眼便知,欧阳家的威望早已不如当年了,这些平日里依附于欧阳家而作威作福的人,恐怕早已找好了新的主子。虽然在旧主子面前还是那副低三下四的样子,但言语中已隐隐夹杂着有恃无恐的味道
一直在父亲面前跪地不起、痛哭流涕的欧阳俞榛早已将这世间百态牢牢的记在了心里,“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这些墙头草受到应有的惩罚!”
深夜,前来吊丧的人早已走的干干净净,应酬了一整天的俞榛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了父亲的灵堂。
由于祖上有令,丧事期间,灵堂内外不得有外人在场,纵使俞榛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让下人们都回房休息了。
疲惫的他四仰八叉的躺在父亲的灵前,嘴角却带着淡淡的微笑。
“老爷子,想你一世英名,如今怎么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撒手人寰了呢?”俞榛带着调侃的语气开始自言自语。
“其实你早该将族长之位传于我,俞樟呆头呆脑,俞梓风花月夜,俞枫更是个半血的杂种,这么明显的人选,你竟然犹豫了这么久,我真怀疑你当初是怎么当上族长的。”俞榛打了个哈欠,继续自说自话。
“老爷子,你放心,我一定。。。”只是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恶狠狠的打断了。
“不孝之子,父亲尸骨未寒,你就这副德行!”一个暴怒的声音骤然响起。
俞榛先是一惊,随即便听出来者何人,顿时面露恶毒之色,朗声回道,“堂堂俞樟大将军,怎么畏首畏尾跟过街的老鼠一般?”
话音未落,一个偌大的身影便闪现在俞榛面前。
面对突如其来的强敌,俞榛丝毫没有一丝畏惧之色,只是象征性的抬起眼皮瞄了一眼,依旧那副四仰八叉、懒洋洋的样子躺在地上,甚至还打了一个无比夸张的哈欠。
“大将军有事明天再说吧,吊丧期间,这里不欢迎外人。”俞榛刻意强调“外人”二字。
“放肆,我是外人吗?我是你大哥!”俞樟嘶声怒吼。
“你已经被父亲逐出氏族,我心中的那个大哥,几天前就已经死了。”俞榛冷冷的回道,右手拇指上的墨黑扳指此刻显得更加浓郁,仿佛一张消无声息的黑洞,在默默攒取着周围的光线。
“父亲那是老糊涂了,要不要今晚我送你一程,让你找父亲再问个清楚?”俞樟恶狠狠的说道,同时将上衣一把扯掉,露出身上无数的疤痕和黝黑健硕的肌肉。
见俞樟动了杀心,俞榛的瞳孔缩了一下,然后不急不慢的站起身来,指了指身旁的椅子,一反常态的客气道,“大哥请坐,我们兄弟俩之间可能有误会。”
“别整这些虚情假意,我们之间没误会!”话虽如此,,但一番犹豫之后,大将军终究还是闷闷的坐在了木椅之上。
俞榛满上香茶,正欲开口说话。私生子却面带笑容,手握着一只浑身漆黑的小乌鸦从正门缓步走来。
“二哥,你的障眼法好生厉害,差点连我都被你骗过去了。”
“四弟此话何意?”俞榛还是忍不住瞄了眼手中的乌鸦,强作镇定的问道。
“趁着让座的机会,趁机放出信鸦前去报信,若不是我将其擒获,恐怕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就会被你的人马团团包围吧。”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俞榛冷冷的说道,但额头却隐隐有细汗流出。
“哦?看来是我多虑了?”俞枫笑眯眯的说着,右手紧握,手中的乌鸦惨叫一声,顿时被俞枫捏的五脏六腑爆裂而亡。
俞榛勃然大怒,腾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怒吼道,“你这个杂种,多次坏我事情,今日若不杀了你,我誓不为人!”
“这一战我等了十年了,为了宛莲,我也要手刃你这败类!”俞枫也不客气,摆出一副战斗的姿势。
只是俞榛还未动手,身旁已经传来了浓郁的杀气,俞樟犹如恶魔一般正缓缓向自己走来。
此刻的俞榛后悔万分,小枝不是没有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自己平日里也确实一直都谨慎万分,就今日一个不留意,酿成了现在的窘境。
这几年俞榛暗中修炼,功力确实精进了不少,但还达不到以一敌二的境地,更何况其中一人还是贤仁城、甚至是泽西大陆内鼎鼎有名的大将军。难道自己千算万算,要倒在当族长的前一刻吗?
正当俞榛万般危难之际,一个苍劲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身影破窗而入,挡在了未来的族长与他的两兄弟之间。
“是你?”在场三人齐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