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扑克牌士兵的袭击

豁然察觉进入了一片光，笑脸猫突然提醒道。

他在维拉肩上连打哈欠伸懒腰，一副散漫的样子，不一会儿便又沉入梦乡，实在变幻莫测。好像有事才醒来提示，没事倒头就睡似的。十分任性。

“看来凡事还得靠我自己啊。”

她轻叹一声，小心的抱着怀中的小牛犊，维拉不敢大声也不敢大力，深怕惊醒了怀里这只遍体鳞伤的小东西。不过，看自己怀里抱了一个，肩上又睡着一只...她忽然觉得自己与小动物好有缘分。

抬眼望去，广阔的视野里，一个巨大的山谷里，潺潺流水声充斥着整个山谷，凹凸不平的岩壁上，一个高大的少女雕像映入眼帘。

果然名如其实，正如字面上的意思“悲伤少女之谷”，一个合眼落泪的少女雕像坐落于山谷的高处，秀丽的长发垂落下方瀑布；她闭合的双眼里不断流出清净的泉水，顺着雕像的纹路缓缓流淌而下，直直汇入山谷，哗啦啦的流水后面穿过一条弯曲的岩路，随着少女左右两侧延伸出连绵粗糙的岩壁和逐渐宽阔的空地。更前方的道路上路径崎岖，陡峭不已，看那地形怎样都得先沿着边缘绕上一圈才能接近接连出现的断崖，以及更多的漂浮盾牌。

“停。”

刚睡下没多久的笑脸猫忽然做声，小小的脚掌踩在维拉浅蓝色的隆起的羊角袖上，吓得维拉一惊一乍的。

“你又醒啦？”维拉照着指示停下步伐。

“是的。”笑脸猫说着，声音里似乎多了几分精神，“先别急着离开。”

他说着，轻盈地跳下维拉的肩膀，来到岩壁前方的空地上。只见高耸的雕像上，少女眼角流淌而出的流水并不一定都往下方的深谷汇聚，一些流向两旁的细长支流时不时伴着飞溅的水花，不寻常到地来到坑坑洼洼的岩地上，在空旷的位置形成一股天然的泉池，川流不息，必然先将这浅水的池子给填满了，宛如满溢的咖啡杯，多出来的水源才继续向下流去。

“如果我就这么睡着，你可能就错过了武器的去向啊，没有我你该怎么办，维拉？”笑脸猫一脸慵懒的笑意调侃着维拉，走进了池水。

维拉不服气的噘嘴，跟进了池水里。

奇怪的是，在透明的泉水里，她隐约撇到一点暗紫的颜色，正如墨水一般向周围蔓延晕开。

笑脸猫停在了那点紫上，转过头对维拉示意。

“拿起它？”维拉见了，觉得始终有些不妥，于是重复问了他一遍。

他点点头。

维拉踩着泉水一步步走过去。弯下身，腾出一只手对着那紫色的中心便插进猛劲的水流里。很快，她的手抽离水面，打开掌心一看，居然握着一把肮脏又不起眼的水果刀。

“水果刀？”她茫然地看向笑脸猫。

却见到此时的笑脸猫一脸满意的样子，两边的长胡须突然往两侧挤开，唇角上扬咧开一个奸邪的笑容，露出一排净白的牙齿。

维拉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那就是你正常的微笑？”她指了指他的嘴巴。

“是的，怎么了？”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收回了笑脸，笑脸猫决定笑不露齿，“不管怎么说，你做得很好。要离开这个山谷，你会需要它的。”

维拉应了一声，将小刀放到眼前好好打量了一番，觉得这东西制作精巧却隐隐令人毛骨悚然。

小刀表面带着浑浊的银色，看似陈旧而不生锈，暗淡肮脏的色泽里还沾了几点凝固硬化的血渍，加上锋利的刀锋...

好像一把尘封已久的——凶器。

她不愿地看着他：“没有其他武器了吗？”

“怎么？嫌弃？又不是挑衣服，将就着用吧，有总比没有好。丢了它，你会后悔的，我奉劝你...”

“好啦，知道了。”

抓着刀柄在修长灵活的指间耍了耍，维拉的坚毅的视线到达了对面的平地。却发现脚边的笑脸猫在空气中一点一点消失，眼角边挂着一丝惶恐。

“笑脸猫...？”

“维拉，是刺客！小心后面！”

笑脸猫的惊叫声忽然变得十分沉闷，那即将消失的朦胧之音里无不提示着危险的气息。

维拉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她反应迅速的转身，只觉脚下一滑，莫名的失去了重心。本想抬脸看去，不料一把长长的棍棒横向劈来，瞬间便削去了维拉头上几撮漂亮的发丝。

“啊！”

那是一把真武器！

维拉顷刻间脸色大变，后仰着跌进了水池里。感受着刚才的生死一瞬间，至今仍心有余悸。她被吓得花容失色，几乎将怀里的小牛犊扔了出去。

“对不住了，维拉，我们还会再见的，你要保重。”扔下了简短的话语，笑脸猫加速融入透明的空气中，好像迫不及待想逃跑似的。先是灰色的身体渐渐消失，接着是肥大的脸庞，再来是嘴巴，最后是黑色的胡须和一双金亮的眼睛...

最终，随着素来缠绕他的青烟散去，笑脸猫也不见了踪影。

——就像维拉对他的信任一般。

维拉本该觉得生气，可是当她渐渐看着不知从哪飘来的一块块破碎的草皮聚合起来，接着变成一张草网“唰”的一声撕裂开来，露出了一个破烂的扑克牌的时候...真心觉得笑脸猫的去向已经无关紧要了。

“你是谁！”维拉大叫着站起身，“你是个...扑克牌？”

她一点点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只见扑克牌一身破烂，灰头土脸地晃着手中的黑桃长矛。面对维拉的问话丝毫默不作声...

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死侍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维拉抱着小牛犊注意着后方的路缓缓退后。水流的阻力让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凝视着眼前伤痕累累的扑克牌，湿漉漉的在水中缓慢行走，正对他的出现觉得奇怪之时，随着他身上的流水退去， 透明的部分渐渐展现出了人类的头颈和手脚。她总算看清他的真面目——

原来他是一个扑克牌士兵！

“那个，士兵大人...”维拉试着冷静的谈话，不过看样子并没有什么作用，“我们可以像文明人一样，冷静解决问题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时刻留意着士兵的举动。

但其实，在她看到士兵裸露的眼眶那一刻，就该知道谈话根本行不通。

她咽了咽口水。

士兵的脖上的口子经过水流的冲刷，一下子扩大，致使整个头部歪向了一边，可是只要手还在，看这形势，估计他也是不会停下的。

“那个...”维拉还再继续退后。

士兵的动作歪歪扭扭，不是扭捏，而是纯粹的负重。他的身体无法保持平衡，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缺利索。

他仿佛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依旧抡着手中的长矛。

此情此景，确实惊悚。

维拉不得不考虑以攻为守了。她翻遍了整件衣服，唯一可以用来抵挡攻势的就只有猫咪为她找到的水果刀。

一把生锈染血的水果刀。

士兵还在艰难地行进，嘴里忽然冒出几个熟悉的字眼：“爱丽丝...的同党...维拉...毁灭...”

紧握掌心里的水果刀，此刻正应证了笑脸猫的那句话“将就着用吧，有总比没有好。丢了它，你会后悔的”，纵然不甘心，维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无论是爱丽丝也好，自己掉进来的理由也好，她不得不先勇敢的操刀解决眼前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毅然决然地放下小牛犊，对着茫然失魂的士兵走上前，对准他身上的伤口和窟窿就是一阵挥舞。

他不倒，她就打到他倒下为止！

士兵行动缓慢，被维拉尖锐的刀刃一刀刀劈开，鲜血四溅，手中的兵器却仍在致命的转动，犀利的几声，此起彼落，划开了稀薄的空气。

攻势正猛，眼睁睁看着士兵一片片破碎不堪的身体纷纷掉进水里，维拉还满心期待着对方会知难而退，如此一来就能避免这样恶心的战斗，然而士兵果然不知进退，直到剩下最后一把手臂了仍在风中晃动。

维拉无奈，只好狠下心直接砍了手臂。

盯着士兵空洞的眼神，注视着他如风雨中飘摇的纸片身躯瘫软地倒下。

她嘴里不开心的嘟囔着什么，抱紧怀里养精蓄锐的小牛犊，一步步走向了高岩流水后面延伸穿过对面的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