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悲伤少女之谷

轻轻踏出小小的步伐，她乘风降落到了银蓝色的盾牌上。单膝跪地，两手撑地，她稳住身形，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她平视前方，盯着第二块飘浮盾牌，心中忐忑不安，明明掌握了前进的方法，却总免不了有些迟疑。

万一踩到前面的盾牌才惊觉它骤然下沉怎么办？

仙境是如此辽阔，眼前尚遥远的连绵群山却不会单凭自己的想法而自动移动到自己面前。她明白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可能途中还需要兜兜转转，克服许多困难的地形才能离他们近一些。比如要够到对面的悬崖进入对面的森林，首先就得走过这一面面漂浮的盾牌。

这是毫无疑问的。

于是她甩甩头，清空所有不安的想法，按着同样的方法跳过一个又一个盾牌。想起刚才生死一瞬的光景仍旧心有余悸，“是啊，只要哈比不再冲过来就知足了吧，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红心女王派来的。”整个过程里，她一边小心翼翼的前进，一边频频注意四周，几乎都在倒吸气，就怕哈比反而会来得更多。

高空稀薄寒冷的空气令她窒息，她的牙齿微微打颤。

幸运的是，咬紧牙关，她还是成功到达彼岸。

而哈比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像一支插曲一样不了了之。

——除了远处有些破裂的岩山上，先前那只哈比仍形单影只地在努力不懈着。

“我的嘴！我的嘴！”女身的哈比发出十分难听的尖叫声，好像在这么说着。

对面的悬崖岸上，维拉双脚踏着粗糙的岩地，非常有实感。悬崖边上的上升风仍旧呼呼地吹。维拉的眼前是一片稀稀疏疏的森林，宛若一颗颗西洋棋伫立在高低不平的岩地上，和平铺向前展开蔓延的草地，。

她决定朝着平地往深处走去。

她一路观察着四周的动静，除了几声鸟鸣，就是越往前的树木似乎长得越高，他们矗立在草地上，却并不一定都是安然的从草里生长，一眼望去，有的似乎从岩石里爬出巨大的树根，粗壮犹如章鱼的触手，一不小心便会绊倒在林里踱步的旅人。

“前方的树木好像长得更为茂盛呢。”她咕哝道。

接着，又有几声鸟鸣从高处传来。

维拉用手挡着强烈的阳光，循着鸟儿的清脆的歌声抬头。微风拂过，吹动头顶上方团簇的绿叶，斑驳树影时不时地晃动，很晃眼，维拉偶尔觉得刺眼，不得不微微侧过脸。

“嘿，是她。”

“是维拉！”

“她终于来了。”

...

鸟儿们停在维拉旁的一颗树干上，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维拉恍若能稍微听清他们的轻声细语，至少能听出他们也在讲人话。她忽然明白了，看来这里的动物都能说话，就像之前的狐狸那样。

她转向他们：“能给我指个路吗？”

鸟儿先是不予理睬，兴许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紧接着，好像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惊动了鸟儿们，他们忽然感觉到了莫名的异样，脸上乍然露出惊恐的表情，纷纷振翅飞走。

起初，维拉以为是什么怪物，却迟迟没有见到那庞大丑陋的影子。正当她感到疑惑之时，西北方向的树叶丛中隐约有一块浮动的空气，形体透明，明显停飞在空中。

可能是为了隐蔽，也可能是为了侦查。

维拉颇有耐心的等了几分钟，丝毫不见那东西现身冲撞过来。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她终于对着那个方向大声呼喊：“喂！你，就是你！出来！”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以为那东西会立刻带着杀气冲出来，没想到那空气反倒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牛犊，发出“咿”的怪叫，又尖又细又长的声音瞬间刮着维拉的耳膜，急忙拍动双侧的羽翼，转身飞走。

“啊！”简直就是魔音穿脑，维拉用力捂住双耳。只见慌乱之中，那东西无意间现了真身，她这才看清他的样子。

确实是个努力扑动天使羽翼的牛犊子。

除了半个翅膀大概仅有一个盾牌那样大，其他与普通小牛并无异。

不过...

就是飞得很慢。

维拉足足看着他飞了半个小时才见他前进一米的距离。

她噗嗤一声笑喷，“哈哈哈，原来你不太能飞，是不是一开始就已经躲在那里了？”她指着那东西笑弯了腰，原来是自己大惊小怪，虚惊一场。

听到维拉猛烈的嘲笑，小牛犊突然停止了叫声，转而愤愤不平地飞回来。

这次速度倒是快了许多，只是掉了一地的羽毛。

“呃...”

眼看他身上本就为数不多的羽毛像脱发一样成片剥落，维拉顿时心生歉意，并止住了脸上的笑意。“对不起哦，不管你叫什么名字...”

话音未落，便见小牛倾斜身体慢慢降了下来。“咿！”最后叫了一声着地，触地时还顺带扭了一下脚踝。

“咿...”侧身瘫倒在地上，小牛的喉咙里发出虚弱的声音。

维拉于心不忍，从容走上前，蹲下身准备查看他的伤势。

“咦？”

她轻轻想用两手托起他的头部，却发现他的喉咙早已被什么人烧伤，光是那不堪入目的疤痕就让她的心肠又软了些。她抬头望去，只见方才掉落的羽毛堆成一条直线的道路，而此时小牛的翅膀已破旧不堪，基本上剩下一具支撑轮廓的骨架。

她感到十分难过。

“对不起，我不该笑你。”

“那就把他带上吧。他能指路。”笑脸猫提议道。

“好啊。”

她轻手轻脚地将不能说话的小牛抱进怀里，轻抚着他的背部，问道，“你知道怎么走吗？”

小牛仰头对她点点头。

维拉迈出步伐直直向前走。

路上有许多挡路的横倒枯木，巨大的树根，东倒西歪的折木，大片下垂的叶丛，维拉一一克服并一直前行，偶尔询问小牛方向，只要小牛点头就继续前进，一旦他摇头便转向他点头同意的方向。

经过重重艰难险阻，终于如愿走出树林。

只见树林的尽头，有一大片阳光普照的山谷，貌似常年被暖和的金色光线覆盖。

“这里便是‘悲伤少女之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