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哈比的袭击
无暇揣测笑脸猫的心思，维拉一侧脸，转而观察起右前方不远处的一个三角形的岩石斜坡，只见循着更远的前方，坡道是向上走的，边上还长满许多清丽宜人的花花草草。
沿着坡道向上，不断有不可思议的东西频频提示通往前方的道路。一排排有序的路标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维拉好奇地望着路径的轨道上正延伸到几个漂浮在空中的盾牌，忽然丢下身上调皮捣蛋的小狐狸们站起身。视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空中那几枚硕大的盾牌，忽然觉得似曾相识。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维拉决心走向那块三角形的岩石。
笑脸猫对小动物们笑着敬礼追上去。他看似轻盈地跳上维拉的肩头，静静地趴在上面，望着专注的维拉微微发笑。
“你笑什么？”维拉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怪不得爱丽丝会选你，你跟她真像。倘若你也是金发蓝眼，简直同她一模一样，胜似姐妹。”
“恭维...梦里的爱丽丝我见过，确实很漂亮，但是我们不像。”维拉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那群可爱的小伙伴，依依不舍地离去。
走了一段高度，维拉来到了悬崖上。一眼望去，郁郁葱葱的树林和石缝间伸出的杂草点缀着凹凸连绵的岩山，对面又是一个悬崖，在此岸与彼岸之间有个用盾牌连接起来的桥梁，每个盾牌之间都空着巨大的缝隙，飘浮在空中，要想靠人类的步伐跳过去简直难如登天。
慌张之际，维拉小心地走到了悬崖边上，悄悄倾身俯视。只见高空之下是湍急的瀑布，一不小心便会被层层流水冲走，无影无踪。吞了吞口水，维拉不禁心跳加快。
她直起身子稳住步伐，慢慢退后。
但是怕归怕，这路还是得走，眼下没有人可以帮忙，畏缩不前只会被困在这里。维拉清楚自己的目标，以及不得不跨越艰难险阻，即便是拼上性命也要硬闯的理由。
急速的流水声哗哗作响，维拉用手抚了抚起伏的胸口，聚精会神，细细打量着前方的盾牌。
她先是惊疑了几秒，但很快认出了那盾牌的样子。
维拉突然昂首挺胸，眼神里充满敬仰，鼓足勇气，对着排队漂浮的盾牌，深深呼吸一口气。
深蓝色的底色配上银色的十字架，正面还刻有雄伟的狮子头样式。
她在安德鲁的手绘图上见过这东西。
那是钱宁家成为耻辱的一大憾事——作为曾经的皇家骑士的荣耀——是钱宁家的家徽。
钱宁家的剑术才华埋没至今，作为钱宁家的一份子，无论是斯威特或者是安德鲁，都未能替钱宁家族伸冤平反，安德鲁感到有愧。
有一次，他在工作之余忙里偷闲，偷偷画了一幅又一幅的家徽，当服侍的主人问起家里的纸张有缺失时，一直都是维拉擅自做主称是自己拿的，鉴于银行家女儿的强大背景，那主人才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小气，不计较。
安德鲁一家服侍的主人是个商人，对于计算十分仔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岂料安德鲁仍旧大胆的狂偷纸。
“别偷了，小心被抓，我给你就是了，我书房里多得是。”看着这个偷纸狂，维拉有一天忍不住劝道。
别看安德鲁平日里总担心给家里人添麻烦，脾气硬的时候却真的让人没辙。对于最好的朋友，他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最起码不会不吭声。唯有今天，他听着她的话都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回答，只是一声不吭地画着画。
维拉没有看清楚他的表情，仅是匆匆一瞥透过他又黑又长的额间发丝，仿佛看见他瞬间发红的双眼。
她这才发现他的态度与平常不同，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安德鲁默默地作画，每张纸上画的都是同一个样式的盾牌。他画画的速度越来越快。画上正是一个银蓝色的盾牌，一头雄狮以巨大的银色十字架为头盔，代表了钱宁家的勇士精神和秉持正义的信念。
尽管正是这正义二字强迫他们剥夺了他们作为伟大骑士的荣耀。
想到这里，维拉就深感佩服。
不像没落成小白脸、胸无城府、毫无志气可言的汉斯，钱宁父子俩真正值得她尊敬。所以在安德鲁努力画画的时候，纵使他从不愿意回应她的问题，她也不会去怪他。
渐渐地，她主动靠过去，每次都只是静静的坐在他身边看他画画，默默不语。
银色的十字架，深蓝色的底色，金色的雄狮。
绝对是钱宁的家徽！
维拉靠近看了看，内心十分激动。顿时充满坚毅的眼神信心十足地告诉肩上的笑脸猫：
“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那是钱宁家引以为傲的家徽。
“哦，是吗？反正我是不认识。”笑脸猫慵懒地嘟哝了一句。
维拉盯着眼前令人为之振奋的景象，觉得这是上天要她在此见证这伟大的时刻，心中不禁狂喜。
好在第一个盾牌距离自己所在的悬崖边上并不是很远，依照目测的距离，其实只需轻轻跳一下就可以安全到达。
她甚至不用跳。
至于挑战第二个盾牌...
“这可怎么跳啊...”
维拉挠了挠头，顿时一阵头皮发麻。正当烦恼之际，忽然，盾牌的空隙间冲上一股天然的上升气流，犹如涌泉一般以破竹之势将她一下子顶到了高处。
她双眼骤然一亮，仿佛看到了契机。张开双臂缓缓起身，肩上却传来笑脸猫惊慌失措的叫声：“小心！不要起身！”
紧接着，只觉得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咻的一声，一个飞快的物体俯冲之势正好打中了盾牌的前端，随即又以二倍惊人的速度弹了出去，致使盾牌瞬间朝各个方向剧烈晃动了起来，恍如地震一样。
“啊——”
维拉一下子失去平衡，花容失色的大叫起来。心跳加速间，不停地挥舞着双臂，想保持平衡。
太惊险了，这高度，这速度...维拉眉头紧锁，“有惊无险”四个字她可不敢苟同。她自认已经千钧一发的躲过了那一击，然而等到维拉稍微能控制平衡感的时候，额间的几撮发丝不知何时竟被削了下来，经过了她的眼前...
天——啊——
维拉整个人蹲了下来，两手稳稳的抓住盾牌，目视着那几根引以为傲的发丝就这样悠悠飘落，渺无尽头的一路向下，不禁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气。整个脑袋、胸腔、血管里充满了轰雷般的咚咚声，急促的心跳几乎掩盖了所有其他的声音。
她吓得几乎失神，刹那间甚至以为自己的时间宛如静止了，脑袋里先是嗡嗡作响，而后逐渐安静下来，静到什么都听不到...
直到笑脸猫的第二声大叫，她才不得不惊醒过来。
“第二波哈比来了！”
他一口咬住维拉的后领往后拽，她便条件反射似的松开手向后倾，本想待那飞速的袭击者再次弹开，便使劲回到盾牌上，不料那...刚才笑脸猫好像称呼它为“哈比”，犹如直线冲刺的子弹，借着强劲的冲力穿梭在空气之中，再次打在盾牌上的时候，维拉才惊觉自己高估了哈比的能力，无论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只听盾牌上猛烈的咚的一声，她甚至没能来得及站稳便被震下了盾牌。
“啊！”好在她眼明手快，两手及时抓住了盾牌的边沿，才没掉下去，“笑脸猫！”
她听到了来自下方的水声，或湍急或缓慢，却不敢低头看去，深怕心中一个动摇，便会立刻松开手，到时候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只能靠笑脸猫了。
她满心期待着。
“我在这。”
笑脸猫突然出现在对面的空中，转了个圈，对准盾牌用力向下蹬。维拉的身体迅速上升了一点。她赶紧趁盾牌再次倾斜以前，使出浑身解数爬上了盾牌。
笑脸猫坐在对面，帮助平衡了盾牌，维拉一脸感激地捂着起伏的胸口看着他。
“不用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是我的荣幸。此刻，哈比不晓得还会从哪个方向飞过来，很抱歉我们没有时间聊天了。”他说道，转头看向最近一颗沙沙作响的树丛里。
维拉明白。她也想提前掌握他们的位置，无奈在飞速间，即便弹开了，他们也会利用周围的树林作为遮挡物，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让人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并且锁定确定他们钻进了哪一颗茂密的树丛也不能改变现状。
而维拉——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气喘吁吁地摸了摸身下的盾牌，觉得自己得先闪过他们每一次的快攻。
“来了！”
笑脸猫一边大喊提醒着维拉，一边则跳到了另一个盾牌上。
此时，奇迹发生了。
原本该直线冲向维拉的轨道劈开风向，微微转弯追向了笑脸猫的背影。只是主导直线速攻的那股雷速并没有减慢的趋势，在即将擦过笑脸猫的瞬间，岂料他居然笑着消失在空气中，哈比扑了个空，直线撞进路径上的岩山里。
爆炸的声响震动着群山和大气。
待烟尘散去，维拉定睛一看，终于看清了哈比的长相：女人身，鸟翅，鸟喙，鸟爪。
她惊叹。只见哈比尖尖的长喙有三分之二已经插进了厚厚的岩山，它正一个劲地拔着那嘴，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想必内心定是绝望的。
“哈，好！笑脸猫，做得好！”
换做平时，维拉本该想办法帮忙的，可是此刻她却幸灾乐祸得很，恨不得就将那只怪鸟永远定在那里。
“既然如此，趁着目前的危机解除了，我们继续前进吧。”一个氤氲的声音重新出现在空气中。笑脸猫转眼又出现在维拉的视野里。
她注视着他总是笑得咧开的大嘴，露出淡淡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