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北市
北市正是热闹时。
李风行走在北市上，和一个个人不停得碰撞着，也只有在集市上能够感受到苏阳城的活力，因为现在的苏阳，笼罩在压抑之中，自己所探查的猎女案，只不过是苏阳诸多死去的人中微不足道的几个，除了两个集市，哪里能够在苏阳看到这么多的人呢？
逛集市真的能让人身心舒畅，如果能够花钱买点什么，那就更加好了。
所有和李风碰到一起的人，总会在看见李风的时候下意识躲开几步，那是在忌惮李风的衣服，可李风可不管，就这么大摇大摆得走，一边去看看摊位的东西。
苏阳城有两个集市，南市就是菜市，东市买卖着其他稀奇玩意，有时候还能够淘到其他界的珍奇异宝。
集市上和李风穿着差不多衣服的人也有，但是仔细看就能看出两者的不同，那些人是市尉（注：就是现在的城管，三界的市尉等级和衙役一样。），制服黑底赤纹，而李风的衣服是黑底蓝纹，但是这些人不仔细看，又怎么会注意到呢？
李风就这么凭着自己的一身皮，横行霸道。很快就找到了昭卓的药房。
昭卓的药店就只有自己和妻子两个人，李风先是在外面观望了一阵，药店排着队，有些人拿着郎中开来的方子取药，而有些人是直接找昭卓看病。
李风慢慢走到药店门口，暗中观察，两个人太忙了以至于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李风，昭卓长着一脸秀气，但是红光焕发，他的夫人也是相当有气质的一位女人。
李风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他的夫人知道他在外面，甚至同意他在外面买春。
李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自己就是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这样的想法。
但是眼下又不可能去问问当事人，这东西应该是默契吧，又不能问。想到这里，李风终于回忆起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自己好像曾经见到过这样的夫妇。
李风收起思索，他想了想，还是排到了队伍上。
师父只是让自己监视，并没有让自己和嫌疑人接触，虽然在李风的心中，昭卓算不上嫌疑人，但是要是不接触的话，又怎么能知道这个看上去医者仁心的人，骨子里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排在李风前面的人扭头看到了自己身后站着一个小捕快，下意识指了指前面，想给李风让位。李风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
现在的人已经草木皆兵了么？
李风有些怀疑，处在风口浪尖的苏阳人，究竟内心是怎么想的呢？或许大多是人惴惴不安。
飞界的首都，还不如偏藩镇的首府，长年累月的恐怖，人病犹可医，人死怎么救？
李风终于轮到了，他坐到了昭卓的面前，冷静得看着他，昭卓看见李风的衣服之后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便伸出手。
李风也伸出手，让他号一号脉。
李风的脉被昭卓按住的时候，李风下意识屁股稍稍离开了凳子，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一种自己的应激反应，然后又坐下贴紧了凳子。
“这位小官爷，不知你有什么不样。”
“呃。”李风不知道编一个什么病好。
“是否胃不舒服。”
“倒是有点。”
昭卓笑道：“其实也不用开什么药，只是不要去吃炙烤之物便可。”李风偏过了头，应了一句，然后手忽然对昭卓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风在说话的时候，还是一直看着昭卓的脸，观察着他的脸色，昭卓先是疑惑，然后指了指自己：“你要和我说话？”
“只是，一些，私事。”李风站起来，“公子现在忙么？”
“如果不是什么急事，那，请官爷等我息店之后，再……”
“那我就不打扰了。”李风抱拳道，“公子是一个大忙人。”
李风离开了昭卓的药店，这次接触并没有实质性的发现，也不知道昭卓是故意还是无意，能够排除昭卓碎尸案，现在完全有办法能够排除其他案件。
零口供就能断案总是最好的，不过也是难度最大的，最早的案子已经过去十多天，现在就算有目击者，记忆也早就出现了偏差，不可信了。
李风晃悠悠得走到了北市的“珍宝楼”，昭卓现在跑不了，如果跑了，那就坐实了，自己倒是在休市前能够有大把的时间，比如来珍宝楼过一过眼瘾。
“鬥界的水灵珠，含在嘴里如有甘泉。”珍宝阁里面正在举行着小型的拍卖会，这个朝不保夕的时候，还是有些人愿意把钱换成一些奇怪的玩意。
“羽之国的双飞羽。”
拍卖的基本上都是孤品，价值不菲，李风就算把自己卖了估计也买不起，但是摆在外面的，倒是可以一购。
“小官爷，您是想买些什么？”店员主动搭讪道。
“若是订亲，需要何物什？”李风有点踌躇。
“呦，小哥束发之年，却是应订亲之时，只是为何单身一人，不见父兄？”
“父兄繁忙，便遣我一人，暂探虚实，等订下来之后，父兄自会前来了账。”
店员欣慰得点头道：“敢问小官爷，确是订亲而非提亲？”
“却是订亲。”李风嘟了嘟嘴。
“姑娘家籍如何。”
“官籍。”李风嘴角有点抽动。
店员提起一个镯子道：“釉玉晶手镯，现在官籍的提亲流行这个，小官爷也是官籍吧，那用这个最为合适。”
李风提起来看了看，笑道：“果然是翎界上好的釉玉晶，敢问价钱几何？”
“得看成色。”店员拿过李风手中的手镯，“小店还留有此手镯加上这只是九个，小官爷挑一个对眼缘的便是，不过这九个价格稍有不同，但也仅仅差在一锭之间。”
“如此甚好，那我便稍观片刻。”
店员拿出箱子，将其打开，里面露出八个镯子：“小官爷由对的上眼的？”
李风指了指淡蓝色的，道：“这只。”
“小官爷，这只天青，价九锭三角。”
“嗯……”李风有些沉默，但是随即道，“现在预订的话要付多少订金？”
“一折订金，便是九角三十子。”
李风掏出一锭道：“这是一锭，开单吧。”
李风揣着沉甸甸的单子走出珍宝楼，又来到了昭卓的药铺，自己离开并不长，昭卓还在看着病人，没有停歇。
若昭卓真是凶手，那还真沉得住气。现在有两种情况，其一就是眼前的昭卓并不是凶手，那所作所为都有合理解释，其二就是他是凶手，这一切只是伪装，那太恐怖了，细思极恐。
李风相信第一种，因为毕竟没有任何的证据现在能够证明，昭卓目前，只能算得上一个“证人”和“知情者”，还不算是“嫌疑人”
有没有考虑过其他，另一个人，魏巍？比起正在为“生机”所迫的昭卓，魏巍又如何，一个纨绔子弟，又有几多可能？
这也是叶影此刻的想法，一个纨绔子弟，要如何才能够选择“杀人？”
魏巍坐在案头，两眼无神，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叶影，正看着自己。
“混吃等死啊混吃等死。”叶影心想，“尚书的公子，挂着一个闲职，却在混吃等死中。”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自己何尝不是，也在苏阳郡府的荫蔽之下，混吃等死？
这么一想，倒还真算是一路货色。
魏巍挂了一个主簿的闲置，算计着鸢尾军团战时兵械的账目，现在不是战时，所以魏巍很是悠闲，现在他坐在案头无所事事，却也不去翻藏在账目之下的小人书，那是因为正巧有外人前来巡视。
“外人”就是叶影和几位衙役，昭卓办公地点在苏阳城内巡夜队驻地，叶影只能申请了一道命令，将监视的人挤进苏阳郡府前往巡夜队“巡视”的队伍里，顺便也要批这几人晚上夜行的条子。
魏巍只觉得是有人巡视，便做做样子，居然关也不关注叶影等人之动向，难道就真这般高枕无忧，还是说此人对所谓凶案一概不知？
“叶捕快，你的条文批好了。”一个身穿短袍的军官走进屋内，将一张白绢递给了叶影，道，“虽有条文，但是现在内城周围诸坊，市坊，依旧不能入，望周知。”
“为何市坊也要戒严。”
“怕是有偷盗现象发生，故此一并戒严。”军官道，“顺便多嘴一句，夜行必须三人以上，身着制服，条文、官牌随身携带，便于我等查证，你们苏阳郡府的捕快、衙役，夜行仅能携带制式铁尺，而不可携带长武器、弓弩等物，如有违纪，按律法杖责四十。”
“谨遵律法。”叶影抱拳，随后接过条子，“巡夜日渐紧张，众军士也是辛苦。”
军士也抱拳道：“只是希望你们苏阳郡府，能够尽快破获案件，也让我们有喘息之机，先者李氏作乱，现在又有人在苏阳制造祸端，我们巡夜队已经奋战一旬，相比苏阳郡府，也是如此，还望早日太平。”
叶影叹道：“果是太平最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