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马匹交接

李乾与南千缘约定的一月之期限马上就要到了。

五千马匹说的上是极其重要的军需，可以说容不得一点闪失，他之前虽然对与南千缘抱有很大的希望，但是也没有完全孤注一掷，仍然命人在琼国范围内广征马匹，然而收获却并不显著。琼国更偏向于水乡，所以畜牧业远远没有种植业发达，所以马匹的稀缺也在情理之中。可以说，他现在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南千缘身上了——从根本上说，是寄托在对顾千夜的信任上。

按理来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本来应该亲自走一趟，但是这段时间琼城的军务实在繁琐，所以他不得已只能派出自己最信任的女儿李珊珊代他前去，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及时回报相关情况。

李珊珊于约定的前一天抵达马匹交接的地点屠龙城。她本来不想过于高调，但是因为这次代表的是琼国军方，所以只能按照惯例由屠龙城的城主接待——这位城主的来头可不小，关于他的传说也众说纷纭，在所有的皇家成员中，可以说的上是最神秘的存在，那便是琼皇的第四子，顾淇玉——名义上来说，他现在还应该称呼她一句三嫂的，当然，这次她可不是作为三皇妃的身份前来的。

李珊珊带领的人马少而精良，只是一个二十人的小分队外加十几个驯马师。她一身软甲，头发简单在头顶挽起紧致的发髻，眉宇之间英气尽显。

她们的小队刚刚到达屠龙城的城门，就看到顾淇玉两兄弟带着一队人马前来迎接。他们两个人的同样是一身白衣，面容九分相似，散发的气质却完全不同，哥哥看上去更加沉敛稳重，而弟弟则多了几分桀骜不驯，有一点倒是相似的——这两兄弟都是美的惊心动魄的美男子，如果一定要拿一个人来类比的话，李珊珊觉得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倒是和顾千夜有几分相像，有着同样的“妖气”。

顾淇玉远远看到李珊珊一行人，便骑着马迎上来，顾淇洛紧随其后。

刚一见面，他们便同时下马问候，顾淇玉浅浅一笑，躬身做一个揖，“三皇嫂，很高兴见到你，欢迎来到屠龙城”

这一声“三皇嫂”让李珊珊感慨良多，想来边关太遥远，琼城那边的轶事还没有传过来，如果知道顾千夜当众要退婚，想必这位四弟也不会如此问候了。

不过，她出身名门，自然不会在大场面上失了体面，于是浅笑回应，“四弟五弟驻守边关辛苦了。”说着，她从身后的随从手中接过一个包裹递到顾淇玉手中，“初次见面，苦思冥想带什么礼物给两位皇子，又不显生分，这是我亲手做的一些琼城特有的糕点，保存时间比较久，不是很贵重，两位皇子还请务必收下，不要嫌弃。”

顾淇玉与顾淇洛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轻微的讶然。他们原本听说来的是一位女将，所以觉得一定是一位英武而不拘小节的女子，没想到还有这份细致。

这时，一直沉默的顾淇洛说话了，“不知，三皇嫂这礼物是作为嫂子送的还是作为慰问边关将士的监察使送的？”

李珊珊懵了一瞬，不过转眼间就知道顾淇洛为何会有此问了。他们久居边城，长久和琼城没有联系，也没有任何人关注他们的动向，所有人都说他们虽然是皇子，但却是皇帝的弃子，不受宠。他们兄弟二人从孩童时代就听着这样的流言长大，心中难免有伤痕，缺少亲人的关爱，虽然嫂嫂只是个不算亲近的亲缘关系，但是他们内心深处大概也想从她这里得到些许慰藉吧。而她做这些糕点，也正是出于这些想法，虽然她和顾千夜如今的关系非常微妙，但好歹仍顶着三皇妃的名号，理应做些应该做的事。

于是她诚实答道，“监察使大概没有送糕点这一项使命，我是作为嫂子想替你们的三哥送来一些微薄的关怀。”

虽然她说的时候很平静，没有非常热络，但这样倒反而真实，让人心中一暖，就连一直对琼城那边的亲人满怀抱怨的顾淇洛也不禁对李珊珊多了一丝亲切感。

顾淇玉笑着接下糕点，“那就谢谢皇嫂了。”

说着，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带着李珊珊一起入城。大战在即形势紧迫，他们并没有铺张设宴，几个人一起吃了个简餐便开始讨论如今边关的形势和两国对峙的情况，将所有的脉络都整理了一遍之后，已经月上中天。

经过首次交流，李珊珊惊讶地发现，这两位皇子年纪虽小，竟然在行兵布阵上非常有天赋，在很多兵力排布和交战形势分析，他们往往能够不谋而合，尤其是顾淇玉，有时候甚至能够给出比她所想的更加周到的建议，不得不说，她之前先入为主的想法完全是错误的——本以为作为“弃子”，他们两会自暴自弃，倒没想到会更加励精图治，比起琼城那些由教书先生手把手教授的皇子有过之而不及。

当然，震惊的不只李珊珊，顾淇玉兄弟两经过这一夜的长谈，对于这位三嫂的认识更加深刻了，刚开始只觉得亲切，现在又生出了敬佩的情绪，百闻不如一见，虽然在兵部尚书李乾的信件中给了这位女将很高的评价，但是真实接触到，还是感觉叹为观止，就算是男子都不一定有她这般胸襟和魄力。

第二日便是马匹交接的日子，约定的地点是屠龙城外的蒺藜坡，那里是一片较为肥沃开阔的平原，很适合进行马匹交接。

一大早，顾淇玉和顾淇洛就陪同李珊珊一起到蒺藜坡等候，但是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约定的时间，坡上除了他们的人，对方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到。

五千匹马并不是小数目，调度起来想必需要些时间，所以现在还没有动静就太过诡异了。

李珊珊心中不禁生出不好的预感，会不会是三皇子太信任南千缘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一刻钟了，仍然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时顾淇玉也有些不安了，“三皇嫂，约定的时间确实是今天吗？”

李珊珊肯定地点点头，“这可以算作军事机密了，我记得很清楚，绝对不会出错，可是……”

她话音未落，就隐约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同时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来者竟然是一个周身黑色皮衣皮裙，长发随意编成几束小辫子的俊俏女子，她英姿飒爽地骑着一匹红色骏马飞驰而来，很快便距离他们咫尺之遥了。

看到这个女子，心中最惊讶的要数顾淇洛了，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根本就是他那天在街市上调戏过的那个女扮男装和他抢吊坠的女子！她竟然在这样的场合出现，难道……

果然，南千念下一刻就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测。她没有下马，只是将马打一个圈，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明显是领头人的李珊珊，“你就是琼国来交接的使臣？”

李珊珊隐隐觉得这个女子的风格倒是与自己有些相像，于是也不甚在意她的失礼，只轻轻点头，“在下李珊珊，阁下就是负责马匹交接的人？”

南千念心头一动，本以为对方会派一个五大三粗的大将过来，没想到和自己一样也是女将，而且气质淡如兰菊，有掩不住眉宇间三分英气，当真令她对琼国女子的印象大转变。于是，她也跃身转下马来，点头道，“我是南千缘的二姐，南千念。”

她的名字原来是这个啊，顾淇洛一边低头摸摸鼻子一边想。

这时候，正好南千念的视线移到这边来。

她最先看到的是顾淇玉，顿时瞳孔放大，丝毫不掩惊讶之情，可是转而又觉得有些不对，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当真是当时在市井遇到的那个无赖？

——直到她又将视线转到顾淇洛身上。

她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流转，李珊珊和顾淇玉都是一脸疑惑，顾淇洛则是有些讪讪，“那个……南小姐，别看了，当初在集市上和小姐有一面之缘的是我，”他又指指旁边的顾淇玉，“这位是我哥哥。真是有缘啊，我们又见面了。”

这下南千念才明白过来，她翻个白眼，干笑两声，“哦，原来公子还记得我们的一面之缘啊。”

“一面之缘”四个字她咬得格外重，顾淇玉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脸上流转，直觉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事。

他本来想着先谈正事，但没想到这位南家的小姐倒是非常不见外，直接上前摸上顾淇洛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