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道高一尺

但是问题总归是要解决的，不管是用哪种方式。

法律是讲究证据的，林语可以质疑老邹他们那份合同的真实性，但是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老邹他们私自掉包了合同中间最关键的第二页。

这件事情，林语日思夜想，却想不出任何的办法。

有天半夜，林语睡不着觉，就躺在书房里面的沙发上，翻公司近期需要她签字的文件。

她看着那些文件上，自己白天用黑色签字笔手写上去的那些字，此时在落地灯的映照下，即使是在纸的背面，那些字都能够很清楚地看到。

电光石火间，林语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她探起身来，仔细看着有手写字迹的下面那张纸。

她发现，如果在第一页上有手写字迹的话，那第二页上自然也就会印下那几个字的痕迹。只是写字的人因为书写习惯的不同，第二页上留下的印迹也深浅不一。

林语连翻了几份文件，都发现了这个现象。她由此联想到虞州文化跟老邹他们公司所签订的那份合同。

虞州文化的跟其他公司之间签订的合同，一向都是由有着多年客户服务经验的余燕来完成的。但是跟老邹他们签合同那天，余燕家里面有事，她临时请假，那份合同就由严虞跟老邹他们公司签。

虞州文化的对外合同上，原来余燕处理文件的时候，她习惯于跟客户磋商好所有的细节以后，在合同第一页上，甲乙双方公司及代理人等相关内容，她通常情况下都是直接打印出来的。

这次轮到严虞来做这份合同，她把原本该填写虞州文化公司信息的那几栏内容，直接空了出来，她将它们全部改为了手写。

因此，在第一页的甲方及其代理人那几栏里，严虞是用手写的方式，填写的虞州文化公司以及她自己的姓名等等内容。

这几天，林语反复研究严虞跟老邹他们公司签的那份合同，这些细节，她是记得很清楚的。

林语终于想到了制服老邹的关键点。

第二天，林语一回到办公室，就拿出严虞跟老邹他们签的那份合同来。她透过办公室里面的灯光，仔细看第二页纸上的内容，在那上面，她果然看到了很明显的手写时留下的痕迹。

在那两份合同的第一页上，都有严虞亲手书写的内容，如果自己手里面这份合同的第二页上，留有第一页的手写字的印迹，那老邹他们那份合同上，也应该出现同样的情况。

林语赶紧叫来严虞，她拿出几张厚薄不一的纸来，分别两张、两张地叠在一起，让严虞在上面写字。严虞不知道林语叫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依言照办。

严虞写字有个习惯，就是下笔很重，林语曾经开过她的玩笑，说她写字是力透纸背。

林语拿起严虞写过字的纸来，仔细看着下面那张纸上的印迹。结果发现，无论是多厚的纸，第二页上，深深浅浅的，都会留下严虞的笔迹。

林语大喜过望，她终于找到了可以证明老邹他们掉包的不可辩驳的证据。

等老邹再次给林语打电话时，林语将自己的这一发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邹。

老邹最开始还嘴硬，坚决不肯承认他们将合同掉了包。最后，林语使出了杀手锏，说老邹如果有异议的话，他们双方都可以委托相关机构，来对这两份合同的第二页做笔迹鉴定。

老邹听到这话，大吃了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林语竟然是用这种办法，一下子就戳穿了自己的谎言。由于是做贼心虚，她在电话里面支支吾吾了一番之后，就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自此之后，她再也没有打过电话来，找林语要那一笔代言费。

后来夏晓阳通过其他人，找到那支乐队的翻译，这才知道老邹他们接这单私活的前前后后，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原来那几天，按照老邹他们给那支乐队安排的巡演计划，本来就有成都这一站，而时间安排上跟建平房产的消夏音乐会也一点都不冲突，刚好是前后两天时间。无论是从时间上，还是行程安排上，几乎都不增加他们任何的费用，而收益却接近翻倍。

林语他们给出的价虽然比正常的巡演价格要低，但是因为不用跟乐队经理那边分成，因此，这对于老邹他们公司来说，就简直算是一笔飞来横财。

老邹找到翻译，让他跟乐队成员们沟通，趁着他们经理回欧洲了，大家就在成都多呆两天，把建平房产的这场演出接下来。出场费按照正规演出的费用，给他们个人私自折现。

那帮乐队成员很高兴地答应了。老邹让翻译给乐队经理解释，说他们在成都多滞留两天的原因是，成都这边的巡演主办方很热情，想请乐队成员们去都江堰观光、旅游一趟。乐队经理见到跟其他城市的巡演时间并不冲突，也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而在林语跟他们拟定合同的时候，老邹他们以为建平房产都江堰那个项目，最多只是在成都或者是都江堰本地媒体上做做宣传，打打广告，那位乐队经理是永远都不可能看到这些广告的，在签订合同的时候，他们就疏忽了这一点。

没想到在那位经理回到中国之后不久，就在飞机上看到了刊登着乐队演出照片的建平房产形象广告的航机杂志，他立马就知道了他的乐队和代理公司，竟然趁着他不在的时候，瞒着他私接演出。

老邹他们机关算尽太聪明，没想到却败在了自己最没有想到的一环上。但这一切都只是老邹他们公司跟那支乐队之间的合同纠纷问题，跟林语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

合同风波暂时告一段落，事情虽然过了，但是林语还是再三叮嘱严虞，将来跟老邹他们这样的公司合作时，需要加倍小心。因为这次事情，老邹他们觉得自己吃了亏，将来总会找一个时机，找补回来。

严虞说，近期双方暂时没有合作机会，将来合作的时候，她一定会加倍小心，不能再因为自己一时大意，而让别人有机可乘。

也许是那天晚上的乐声，勾起了林语对杜建国的思念，她最近很急切地想知道他的消息。她想尽了一切办法，想从什么地方，什么人身上，打探到有关杜建国的一切。

但是，她问到的人都说，杜建国可能是因为牵涉进2002年陈晓平在世时，她所接手的一个项目的贪腐案。但是那个项目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年，有谁会知道里面的内情呢。

林语问过关海峰，关海峰却语焉不详。

只有在林语问急了的时候，他才很不情愿地吐露那么只言片语。他说过去的那些事情，跟林语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站在公司的立场，那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语听到关海峰这些话以后，也就不敢再去问他。

但是除了关海峰，还会有谁知道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呢？而且，又有谁肯告诉她呢？

林语的脑海中不停地打着转，搜索着这么一个人。

林语知道杜建国一失联，关海峰就已经给集团里面的相关人员开过秘密小会了。她想从那些人嘴里面问出什么来，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她又很想知道，陈晓平涉及的那件所谓的贪腐案，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林语在陈晓平生前，跟她直接打交道的时间和机会并不多，但是以那么仅有的几次工作上的接触来看，林语觉得陈晓平虽然有时候说话非常的刻薄，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那也是她做事认真和严谨的一种表现。

虽然集团里面曾经有人背着陈晓平，说过她的小话，但是那些人自己的行为本身就不正，他们的话，当然也就不足为信。这些人里面，包括了曾经设计陷害林语的张娴雅。

林语记得张娴雅在医院里面对她说，陈晓平因为太过贪心，自己资产亏空很大，因此，在背着杜建国的时候，她在公司里面用尽办法贪污受贿。

但是林语一想到张娴雅，就有些不寒而栗。对于这样一个人所说的话，她当然本能地选择不相信。

因为，杜建国对建平集团工作人员的管理非常的严格，他生平最憎恶的就是自己的人涉嫌贪腐。

陈晓平作为集团的副董事长，她跟杜建国一起创下了建平集团，杜建国的行为做事原则，她不可能不知道。她怎么可能违反公司的制度，对杜建国的指令阳奉阴违呢？

陈晓平跟杜建国相知很深，杜建国最痛恨什么，她知道得最为清楚，究竟为了什么，她会去触碰杜建国的雷区呢？

林语为此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天深夜，林语睡不着觉，半夜里爬起来打开杜建国的电脑，胡乱翻看着他电脑上的文件。

突然，她看到了杜建国给章灵修建的青城山别墅的设计图，这些图让她猛然想起了一个人，也许这个人可以告诉她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的真相。

2003年9月，陈晓平出车祸之前，林语才刚当上志诚广告的总经理没几个月，她还没能进入建平集团，建平集团里所发生的一切，她都并不知晓。

而在此之前，她只是志诚广告的一名普通AE，因为业务关系，才认识了杜建国和建平集团的其他人。

但是有一个人，在那个时间段里，却刚好在杜建国的身边。也许这个人可以告诉她，当年在建平集团里，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林语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方茗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