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悲从中来

老王和瑾萧说了，瑾萧说今晚会早些回来，吃过晚饭之后，甄郁节就一直在房间的落地窗户前坐着，静静地望着窗外，窗外乌云密布，突然就刮起了狂风大雨，电闪雷鸣，甄郁节站了起来，离窗户稍微远了点，静静地站着，战得笔直笔直的。

今天这里死了个人，可是对于这样的大院来说，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这人去得可以这样安静，这里一切还是之前的样子，完全没有因为她的离去而有所变化。旧人去了，新人总会再来的，这里就不断地这样循环轮回着，每个人都围绕着瑾萧转，瑾萧就是她们的天，就是她们的地，难道，她不是这样吗？她如今的生活模式不是这样吗？如果有一天她也不幸在这里死去了，这里是否也是如今天一般，其实都没有什么改变，她如今的这个位置，这房子，不久，也会被人代替？甄郁节不想想那么多，她索性回到床上，半躺着闭上眼。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王敲门进来。

“小姐，先生回来了。”

“他人在哪里？”

“在书房。

甄郁节点了点头，随手拿起一件披风，然后脚步缓慢地挪向了书房。她想起当初和他正式见面的时候，也是在书房，那时的他，那样的儒雅，那样得沉稳，而认识他之后，她想要逃避，如今阴差阳错，竟然名义上成了他最亲的人。

甄郁节走到书房门前，敲了两下门，瑾萧在里头应道，甄郁节就推了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瑾萧有个好习惯，平时没事的时候，会喜欢看书，基本什么领域都会稍微懂得一些，可惜这个书房，他已经好久没有进来了。

“丹霞死了，今早跳楼了。”甄郁节开门见山地说。

“嗯，我听说了些。”瑾萧放下手中的书说道。

“她的情况和这里头的其他的小姐不一样，她毕竟外头有个家......”

“情况你看吧，需要钱的话，去财务室那里领，其他别的事的，你叫英姐替你去做。”甄郁节的话还没有说完，瑾萧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嗯，那没事了。”甄郁节说着就转身准备离去。

“你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事？”瑾萧在甄郁节身后问道。

就是这事？这事对于你来说就是这么不值得一提吗？她多少也算是你的女人，她的性命就是这么草荐吗？甄郁节在心中这么想着，但是没有说出来。

“嗯，就是这事。”甄郁节转过身，对着瑾萧淡淡地说道。

“这事电话里头就可以说。”瑾萧又重新拿起了书，淡淡地说道。

甄郁节静静地看着瑾萧，那一霎那仿佛有点灵魂出窍。

“还有什么事吗？”瑾萧抬起头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的女人，你会选择我住在这里？”甄郁节还在出神，所以当瑾萧在问她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把心中的疑问直接问了出来，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可是又收不回，她也不想进行什么掩饰，索性就直接等瑾萧的回答了。

“我也不知道。”瑾萧迟疑了些许，然后说道。

甄郁节转过身，往外走，突然听到瑾萧在后头说：“你有没有定时去产检？小孩子还好吗？”

“孩子挺好的，是个男孩。”甄郁节停下脚步说道，她没有转过头看瑾萧的神情，她害怕自己会心软。

甄郁节走出书房的时候，老王一直在外头等着，担心地看着甄郁节。

“挺好的，没什么事。”老王这才放下心来。

老王送甄郁节回房间，快到房价门口的时候，老王迟了迟，终究还是问道：“小姐，上次说买房的那个事情，那个人的信息都查不到，或许也是用了个假名，现在的这些商人，稍微有点钱的，都不喜欢用真名。”

“那就卖吧，我如今还怕什么？”甄郁节说道，然后转身进了房间。

这几天睡觉的时候，倒是会时常梦到沈铮程，那个似乎在她生命中消失了很久的人，似乎是她上辈子认识的一个人。这么久了，那个人的模样，她都有些记不清了，曾经那样得爱过，那样得痛过，最终还是在时间的长河中，终究还是在岁月一场场悲伤的洗礼中，渐渐忘记了曾经的痛楚，开始了另外的生活，但是梦中的他，却是清晰的，她看得清楚他面部的轮廓，一如当年，那时她和他都还年轻时的模样。

梦中的沈铮程，忽近忽远，当她想要离去的时候，他靠近她，当她迟疑了很久，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他的时候，他却躲开了，一如现实中的他和她，从来都是忽近忽远，她也一直感到患得患失，曾经那样的感受，活生生地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那时怀孕期间还有流产没多久淋的雨，直到如今，只要天气一变化，她都会感到全身酸痛，而孩子才是她心中最大的痛，幸好上苍对她还没有那么残忍，就在她放弃了今生她还能有孩子的时候，上苍竟然给了她这么一个孩子。

甄郁节坐在窗前，屋中一片沉寂和黑暗，外头的雨也渐渐地小了下去，这种感觉，有片刻，让甄郁节觉得回到了多年之前。她坐在沙发上，试图想着过往她和沈铮程的一切，但是无论是感觉还是记忆，都再也回不到当初了。她很久没有去想和沈铮程的过往，不免记忆都有些模糊了，那感觉就更加提不上了。

那就是爱啊，曾经那样真挚地爱过，多年后回首，却发现什么都不剩了，原来那真真实实只是生命中的一段而已，而曾经的她，误以为这全世界，只有她和他的爱情才是旷世之恋，她不明白，为什么恋爱了之后还有分手？她是那样虔诚地相信，他是她今生的唯一，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他，而他亦如是，多么可笑可悲而又可怕的想法。

说她不恨他是假的，他几乎毁了她的一生，她的一生都在因曾经而不断越走越偏执，她沉沦，她放任着生活，而就在这样的生活中，她遇到了斐尹振，一个想起来都会让她感到心痛的男人，她亏欠了他，这个世上，她亏欠最多的人就是他了，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她和他再也回不去了。

甄郁节不想继续想下去，她害怕自己会陷入曾经那种疯狂的执拗当中，她害怕自己会陷入曾经那样的状况当中，她离开了窗户边，一到头就睡回了床上。

命中的沈铮程是那样的虚无缥缈，可是却又是那么真实，甄郁节回到了曾经高中的年代，可是却带着如今的想法，她不知怎么了，她坐在课桌前，一度怀疑她为什么又回到了从前，她正想离开，可是老师已经进来了，提着本课本，她只好坐了下去，周围都是熟悉的人，那些人在和她开玩笑，有金阳、金伟健等，多么遥远的名字，甄郁节有些木讷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还是当初的模样，看着自己也还是当初的模样，她迟疑了很久，徘徊了很久，然后将头慢慢地扭了过去，看到了沈铮程正对着她笑，那一刻，她犹如晴天霹雳。

甄郁节缓缓地又将头转了回来，盯着上头的黑板看着，沈铮程却突然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来，侧着头轻轻问她为什么不和他说话，甄郁节心中一惊，便跑出了教室，她回头一看，沈铮程还在她身后追着她，甄郁节拼命地跑，可是却似乎怎么也跑不过沈铮程，她非常害怕，心中无比惊恐，她不知要如何叫沈铮程停下来不要追她，但是沈铮程仍旧一直在追着，终于，他抓住了她的双臂，甄郁节越挣扎，他却把她抱得更紧，她哭着求他放手，他却沉默着，但是仍旧不说话，她心里害怕极了。

“放过我！”甄郁节带着哭腔从梦中醒了过来，却发现身边还真的有一人在抱着她。

“啊，啊，啊……”她疯了一般抱着头在黑暗中惊恐地叫着。

“郁节，郁节，是我。”瑾萧的声音在甄郁节的耳边响起，甄郁节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双手仍旧颤抖地抱着头。

“怎么了？做噩梦了？不要怕，我在这。”瑾萧温柔地说道，然后轻轻将甄郁节抱在怀里，甄郁节带着哭腔抽泣着，瑾萧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渐渐地，甄郁节不哭了，慢慢地回归了理智，她轻轻地推开了瑾萧。

“你怎么在这？”甄郁节语气冷淡地问道。

“我在书房，听老王说你在喊着什么，叫你你也不应，我就过来看看了。”瑾萧说道，然后站了起来，语气也没有方才那样温和，回归了以往的冷淡。

“去换身衣服吧，你的衣服都湿了。”瑾萧说道，看了甄郁节一眼，甄郁节点了点头，瑾萧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