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云 （中）

河阳城的某处

一个有些年迈的身影，不断抱怨着天气如何的糟糕，道路如何难走，即使雨停了，仍然赌不住他的嘴。不过，说着说着，这个老者却是朝着雨后的天空，怔怔的望了过去。他此时左手拿着一个有些破损的竹幡，上面四个大字：仙人指路。只不过，那“仙”字的左边已经模糊不清，乍一看，竟然像是：山人指路

那个有些年老的身影，不知为何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嘴角又是大声叹道：“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想不到我一个老头子，还要和你们这群年轻人去南疆，这不是折腾我老人家嘛。”

旁边的一个少女，左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吐出嘴里的一个山楂核，对着老者说道：“爷爷，不是你说厌倦中原，想再去南疆一次的吗？？”

在少女旁边，还有一个紫衣女子，这个女子，脸上流光满面，笑意盈盈，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仿佛有些魔力，竟然让人不可直视。只不过现在她，对着那吃着糖葫芦的少女叹道：“现在的天下，还有哪个男人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这些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的。你说是不是野狗道长？？”

后面戴着斗笠的身影，听到这句话，略一停顿，没有说话，追着他们而去……

唯有小环的嘴角，低声的嘀咕着：“他也许是好人的……”

通天峰玉清殿

宋大仁说完，旁边的首座都是松了一口去。只是萧逸才的脸上眉头紧锁，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萧逸才的眉毛才松开，同时对着几个首座说道：“如今，道玄掌教已经仙逝，诛仙古剑又已断裂，真是我青云门自青叶祖师后，最为危难的时刻，不知道各位，有什么想法吗？”

一时间，大殿中竟然再次陷入了安静，不过。这寂静只是维持了十几秒，便被一个声音打破：“萧师兄，我认为青云门不可一日无主，既然道玄师伯已经离去，恳请萧师兄继承道玄师伯遗愿，成为青云门的掌教。带领我们排除万难。再现青云门的辉煌。”

众人望去，说话之人赫然便是龙首峰的齐昊，只是他脸上全是正色之情，毫无半点虚情假意。这等神色看在众人眼里，都禁不住的点了点

各个首座自然也都明白，萧师兄一定是掌教唯一人选，但是，总要有一个人提出来吧。不过萧逸才此时却是不好意思自己提出来的。

劫之后，都是他在安排青云教中的事情。只是道玄掌教一时没有确切的消息，谁也不敢提出。如今道玄掌教确实仙逝了，这个掌教之位，却是耽搁不得。

听到齐昊的话语，周围的几个首座纷纷附

萧逸才压了压手，脸上神色依然灰暗，叹道：“多谢各位师弟抬爱，这掌教之位，我便先承下了，只是，若是以后有人修炼到上清境界，我萧逸才一定让贤。”说完，似有意无意的望了陆雪琪一眼，陆雪琪迎着萧逸才的目光，心底有些东西闪过，不过，她还是说道：“自创立之初，我青云门掌教一位，便是通天峰一脉担任，还望萧师兄，不要推辞，我等自会齐心协力，辅助师兄。”

各个首座又是一阵的晓之以情，动之大意，萧逸才终于答应成为掌教。不过，他接着说道：“如今，我青云一门，道玄师父和众多的首座，长老先后仙逝，余者仅剩下曾师叔还有几名长老。为今之计，还是要通告天下。

师父，他老人家乃是天下正道领袖。

登基大典，依我看推迟几年如何？”

听到他的话语，各个首座都有些沉默不语，一直活泼的曾书书却是说道：“还是萧师兄说的对，本来我父亲在我来这里之前，特意叮嘱我的，这些年我青云门损失巨大，一些师伯和师叔更是先后不幸辞世。作为天下第一正道门派，这祭奠却是不能少了。尤其是，道玄掌教功德无量，三番五次挽救天下苍生。若不是掌教师伯，恐怕青云门都不存在了。这祭奠却是不能少的”

听到他的话语，几个首座都是点了点头，唯有陆雪琪和大竹峰的首座宋大仁，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望向殿外，沉默不语。

殿外，好像天晴了吧。

只是，虹桥上的彩虹，依然如故吗？

“还是曾师叔考虑的周全，这祭奠，我想就定在三个月之后吧。不知道各位师弟认为如何？”萧逸才望着众人，略微沉吟道。

云门作为天下第一正道，祭奠之时，不知道，要来多少的正道人士，天音寺，焚香谷等正道门派，自然也是要通知的。

下面的首座纷纷点头，萧逸才接着说道：“如今我青云门老一辈的师伯，师叔，不幸逝去，但天下修道之气却是更胜从前。

不少人前来虔心求道。希望各位师弟下山去，多招些虔心修炼之才，以此来维护我青云门天下第一正道的根基。”

各个首座自然都是点头称是，一时间，大殿之中响起了讨论的声音，不过，这些都与通天峰的后山之人无关了。

通天峰后山

一道轻微的破空之声从远方传来，后山小道之上，显现出了一道身影，看其面容，正是嗜血珠的拥有者，只是不知道现在该叫他鬼厉，还是张小凡。或许，二者都可以吧。

张小凡望着那道分开的三岔口，一时间，竟然想起了前些时间，和那个老人交手的时候。就是在那个岔口，他和林惊羽决裂了吧，那个时候，他知道了诛仙的秘密吧，

没有想到，天下最为倚重的诛仙古剑，竟然也是血炼之物。

哈哈，天下之事，当真是诡异。

谁对，谁错呢？

也许，都错了吧。

也许，都对了吧。

终究是没有人给出答案的。

树影婆娑，清风微扬，远处有不知的虫鸣滋滋作响。雨后特有的清新味道，充斥着整个后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小凡迈出了自己的步子，向着青云门的“祖师祠堂”走去。

雨后的阳光总是那么美丽，柔和的阳光，洒在庄严而又神秘的殿堂之上，一层淡淡的金光，静静的笼罩着重新修葺后的殿堂。不过里面的祠堂里显得有些阴暗，灰暗的门槛后面，模糊不清，好像吞噬了一切的光亮。

慢的升腾到半空，被风吹散……

张小凡，望着前面，略一停顿，而后走了进

寂静的殿堂里面，摆着不少的灵位，香炉上青烟袅袅升起，望着这汇聚了天下第一正道延续两千多年的掌教之灵位，张小凡心底有些惊叹。列在这里的不也是自己的一些长辈前贤吗？

摇头叹息间，张小凡放下手中那柄古剑，从旁边取过来三柱清香，点燃，而后，对着灵位拜了三拜。沉吟一下，他又是向前一步，将手中的檀香插在供桌上的香炉之中。

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祖师祠堂。

想必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这里吧。

香烟袅袅，余雾轻饶，点点禅香在黑暗中漂泊，而后静静消失于空中。

过了一会，一个打扫祠堂的道童走了进来，看到燃烧的三柱清香，嘴里小声的嘀咕道：“难道是林师兄又来上香了？可是他昨日才来过呢。

幻月洞府中，没有上次的断骨愁肠，没有上次的前世今生，打开那道隐藏于石壁中的机关后，张小凡很顺利的走进到了幻月洞府中，那条道路并不长，也就十多米吧，只是，上次的时候，对于他来说，却宛如又是经历了一世。

手中紧握住那柄断剑，张小凡再次的望着这个古老荒凉而奇异的地方。

一片巨大到望不见尽头的荒凉的戈壁，展现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的树木花草，只有深灰的岩石与沙土，大风从戈壁上吹过，带着呜呜的尖啸声。头顶之上，是奇异的苍穹，深紫色的厚重云层将这个世界压得仿佛透不过气来，云层之中，不断有白色的巨大闪电从天劈下，蹿过天

远方最远的天际，是一片暗绿色的光环，那里的特别的明亮，像是黑暗的尽头有璀璨的光辉，更有无数的流星掠过天际，发出炽热耀眼的光芒，在天幕之中，化作辉煌而壮观的星语。

这神奇之景，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微微叹息，张小凡望了望手中的断剑，自语道：“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我会用所学《天书》四卷，打开这诛仙古阵，能否复原，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张小凡脚步缓慢移动，走向了前面的祭坛，这高大的祭坛，让人望之生畏，置身下面更是让人有种蝼蚁般的感觉。尤其是以张小凡现在的道行，放眼天下，能敌之人，又有几个。

望了一会，张小凡收起了自己的心思，他的脸上一阵肃穆，慢慢的走到了祭坛的中央，双手捏成道家清印，嘴角默念剑诀，而后低喝道：“诛仙玄阵，现。”

祭坛上的七根巨柱，仿佛听到了张小凡的话语，一时间，充沛的力量宛如从天际传来，耀眼的光柱直冲霄汉，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张小凡没有时间观察这些，他的精神全都放到了诛仙古剑上面，他左手袖口飞出剑身的下半截，这柄断剑，古朴而又灰暗，好像年老的人仅存的一丝生气，不过，随着剑诀的招引，它缓缓的漂到了张小凡的面前，一时间，祭坛之中，电闪雷鸣，风云大作，仿佛开天辟地，又似混沌初开，吹得张小凡的衣角猎猎作响，

而祭坛上面的七色光柱停留一下，也是发生变化。惶惶宏光冲天而起，插入深紫云层，顿时祭坛上空的厚重云层好像被激发，无数的云层开始急速旋转，电芒此起彼伏的在云层之中闪烁着，空中慢慢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露出了天穹上的真容。

一轮月亮，挂在那里，安静而又明亮。仿佛不曾改变。

张小凡轻轻划破手掌，几滴鲜血慢慢在了那柄断剑上面，而后双眼盯着空中明亮的月亮，嘴角中漠然的响起了古老的咒语，仿佛魔界的低吼，又似佛家的梵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