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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才子佳人2
连以前和她有过节的吴公子都不知道方中维是打哪来的人,只知道穿着用度俱是不凡以为是南方汉家哪户人家的公子。
婉娘肚皮日渐明显,她一个年轻女子独身借宿在农家甚是打眼,甚到有人已经有人认出来她就是曾经的“妙音婉娘”,她为了避免赵妈妈知道她还活着派人捉她回去,她只好拜别农家宿主,拜别凉城,这座她生活了六七年的繁华之地,踏了南行之路。
不管能不能找到方中维,这个孩子她一定会好好生下来,这是她和方中维在一起过的唯一凭证,婉娘轻抚腹部,神情坚强。
婉娘一个妇人,挺着大肚子独自一人南行,有车队经过时她求人捎她一程,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双小脚一步一步走过田野、森林、官道,其中之艰辛令人心酸落泪,可婉娘却不觉得苦,她摸着就快生的肚子,想到即将有个小生命降生就幸福的不得了。
不知道是个小子还是女儿,还是生个小子吧,这世道女子生存艰难,妇人多是不幸,婉娘正躺在破庙里的草席上将睡未睡,突然身下的阵痛传来,她有预感,她快要生了。
可她举目四周,这间荒已旧的废弃小庙如如今只有她一个人栖身,感觉到身下痛楚越烈,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从来没有看过人生孩子,可她也知道目前这个环境绝不是个好时机,至少,她一个人是完不成生孩子这件大事的啊。
谁来帮帮她!
没有人能帮她,在这个荒郊野外,又是深外,黑暗中谁会行走在外,所以婉娘的祷告没人可以听到,她独自一人躺在破庙中苦苦挣扎。
生产前的阵痛令婉娘头脑发胀,她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双手紧握住身下的草席,青筋暴起,浑身湿透,湿漉漉的头发胡乱的搭在额头上,斗大的汗滴顺着她紧皱的眉毛流下来,她的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眼睛因拼尽全力似要暴裂夺眶,鼻翼一张一合,急促的大喘着粗气,她感觉下半身要裂开了……
直到婉娘的嗓音再也发不出声音。
“哇……”
一声婴啼,划破了黑暗的宁静,婉娘躺在草席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力气像是抽干了一般。
她以为她要窒息而死了,可婴儿生下来的那一瞬间,新鲜的空气像是从四面八方又朝她涌了过来,身下的婴儿还在哇哇大哭,她艰难的动了动手指,再到手臂,最终扶着墙慢慢坐了起来,婉娘把小小的小团儿抱起来,她把脸贴在小人儿皱皱的脸,感受到对方哭声的响亮。
“是个健康的女儿呢。”
真好,她和女儿都还活着,上天对她还是善意的。
婉娘从包袱中扯出一块干净的布把婴孩包住,看着她哭累了沉沉睡去的小脸。
“眉眼像极了你的阿爷呢。”她喃喃自语:“你说你的阿爷怎么那么狠心呢,抛弃了你的阿娘也抛弃了你,阿娘连他在哪都不知道,你说阿娘能找到你阿爷吗?”世界那么大,她只知道方中维从南方汉家那边过来的,可他到底有没有回去她也不知道,可是他不在凉城,总归会回南方汉家的那一天,她平安产下女儿,日后她大了问起阿爷,她又该怎么回答她呢?女儿总要有阿爷的,婉娘想,要是个小子倒也罢了,姑娘家没有阿爷在身边,以后嫁了夫家受欺负都没人帮着出头,所以,一定要找到方中维!
就这样,婉娘连月子都没做就带着刚出生的女儿继续南行。
走走停停又三年,婉娘牵着已经三岁的女儿一路翻山越岭,以她们的脚程也才堪堪走到齐国边境,这天,她们歇在山脚下,打算过了夜再继续走。
“嘎……嘎……”一阵嘶哑的叫声引起了婉娘的注意,她抱着女我寻声走去,在一棵大树后面发现了一只雪白的鸟在地上不断的扑腾,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弄伤的,浑身是血,婉娘赶忙掩住女儿的眼睛欲转身离开,可是那地上的鸟像是有灵性一般,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像是在恳求她求命,长喙发出的叫声越发凄凉。
婉娘怔了好一会,回过神来后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儿,见正被自己掩住了眼正不安的扭动着身体,她叹了口气,看着怪可怜的,就当是帮女儿积点德吧,不过能不能救活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她把女儿放到地上,小心翼翼的托起浑身是血的大白鸟,牵着女儿回到栖息之处,打水把鸟的伤口清洗了一遍,再动作轻柔的用块破旧的碎布帮它把伤口包起来。
一旁的女童吮着手指,眼着婉娘的动作,漆黑的大眼珠里充满了好奇。
“阿娘,这是什么?”
“是鸟,白色的鸟。”
“鸟?”女童歪头脑袋,神色娇憨可掬,“鸟是个甚?”
婉娘知道女儿正处是十万个为什么的阶段,耐心的给她解释。
“鸟就是有翅膀可以在飞的一种动物,叫声很好听的,种类有很多。”
“飞?好听?”意思不能吃?可是看样子像是能吃的呀?女童吮着手指,嘴角流出一丝不明液体。
“嘎……”
怀中的白色大鸟像是注意到小娃娃的目光并不友善,粗嘎的叫了起来。
“好听……”三岁的小娃娃分辨不出声音的好坏,见大白鸟叫了,新鲜的用起了才刚学到的词。
婉娘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她紧了紧包着它的布条,好在她女儿才三岁,并不知道她的阿娘刚人被一只鸟打了脸,见女儿只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才轻了一口气,也是,她连飞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不过鸟也是奇怪,叫声如此粗哑,一点也不像是鸟类那种清脆空灵的叫声,倒像是个老烟呛?
“阿娘饿了……”女娃娃拍着她的小肚皮,可怜兮兮的看着婉娘。
被女儿这么一看,婉娘心都化了,她放下手中的鸟,净了净手,开始埋锅造饭。
转眼,夜深。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婉娘哼着曲子,手轻轻拍打着怀中女儿的背,眼睛却望向漆黑的夜空,点点稀星,银月悬挂。三年前那天也是这样,月晕朦胧,一圈一圈晕染,婉娘看的出神。
良久,她才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阿娘的小囡囡,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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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娘南渡之行并没有成功,两国边境之城突然骚动起来,有说两国要打起来了,也有人说城里出了命案,现在正在严查进出人员,更有甚传言说在翁城捉到了在逃三年的汉家犯了谋逆大罪的左相方昊之孙。
婉娘对他们所说的这些毫无了解,她只是齐国小县城的农女,因荒年才被卖了勾栏之地,可是凉城再繁华,人再多,她一介歌伎也不会去了解关于国家层面的事情,只是现在进城被阻,她只得带着女儿在城外一个小棚内窝着。
“阿娘,囡囡好困哦。”怀中的女儿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
“睡吧,阿娘抱着你。”婉娘笑着抱紧女儿,又对头上的大白鸟作了个收声的手势,这鸟也通人性,刚才还在嘎嘎叫着,这会看到婉娘的动作,霎时就闭上了嘴。
棚内看这只白色的鸟如此听话,都好奇的围下来,这个摸摸头,那个扯扯尾巴,弄得大白鸟不烦烦的飞上棚顶,可饶是如此,嘴里也从未发出一句叫声。
众人啧啧称奇。
“这大鸟通体雪白,又如此通人性,这位大嫂是从何处寻得?”
一个像是货郎的汉子双眼发光的盯着头顶上的鸟,心中的小算盘已经开始盘算,通人性卖相又好,能值不少钱吧?
“是啊,你还真别说,长得是还挺奇怪,小老儿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看过这种鸟呢。”一个满头皆白的古稀老摸着胡子,也好奇的盯着白鸟,一般的鸟最多也就一般大,可这只鸟比一般鸟大不止两三倍,模样也甚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