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婉娘2
凉城，齐国国都，占地广大街道宽阔，街上百姓神情轻松，但是作为一个连接塞外与汉家天下一个不算弱小的国家，齐国与两边来往密切，尤以汉家文化看齐，这个国家的百姓既有着汉家人礼仪也有着胡人的豪爽，因与两国交境，齐国也格外昌盛繁荣。
北街，凉城主干道之一，这里勾栏酒肆，杂耍马戏一应俱全，乃凉城百姓最爱去的地方没有之一，而目前要说整条街目前风头最甚者，以赵妈妈的留春院为首。
此时正值日落，忙碌一天的凉城百姓陆陆续续聚集在北街，一时间人声鼎沸，过往喧闹，一名着白衣的少年反手摇着纸扇行走在北街，脸上悠闲的表情与道路两旁或兴奋或激动的行人截然不同，仿佛他是走在效外去踏青，而非去凉城最繁荣的北街寻乐。
他也不在意自己与他人的不同，施施然的走到一处停下，只见这里披红挂彩，店柱描金画银，柱子前各站两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春衫轻薄尽显风流，她们捏着布巾朝路上行人娇笑着招手。少年抬起头，顶上一块红匾赫然悬挂，上面用鎏金刻写-----留春院。
白衣少年嘴角轻扬，拒绝了门口貌美女子的招揽，自顾自的抬腿跨了进去。
“哟，好俊的小公子呀。”一年约三十的妈妈迎上去，“公子可有相好的姑娘？妈妈这就去帮你请出来，没有也不打紧，我们留春院的姑娘个顶个都是好的，您随便挑，随便选，保您满意。”冯妈妈在留春院跟了赵妈妈十来年，识人的功夫还是有的，她见眼前进来的这位公子爷虽然看着年轻不大，但穿着南方汉家的丝绸长袍，腰挂螭形环佩，便知家世非富即贵，想是个初哥，怕他面子薄，先把话抖落出来。
那少年倒也是有趣之人，虽是初次来青楼，却一点也不怕生，笑眯眯的说：“这位妈妈自夸本事了得，难怪留春院生意整条街的同行都比不上。”
冯妈妈闻言笑意更深，托着少年的手就往里引，嘴上也不闲着：“那可不，公子说的极是，今你来留春院呐是来对了，我们这的姑娘随便站出来一个都只有比别人家好没有比别人家差的。”
“这话我信。”那少年笑着点头，“你们这最红的姑娘是不是那个叫婉娘的歌伎？”
“正是，咱院里的婉娘那真真是一副天籁嗓，凉城独一家，出了留春院的门您再也找不着第二个人能把曲唱成我们婉娘那样。”
“那就把你们留春院的婉娘请出来吧。”
冯妈妈闻言笑容僵在脸上，为难的看着少年。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婉娘乃是咱们留春院的活招牌，轻易不见客”
少年也不和她客气，掏出一锭金子扔给冯妈妈，眉毛一挑：“够吗？”
金子入手，冯妈妈一惦量就知道，绝不少于二十两，二十两的金子呐，她重新堆起笑容，“够的，够的，小公子你请上楼上座，妈妈我这就去为您请婉娘姑娘。”
她转头唤来一位年轻小姑娘，“带这位公子上雅间，奉上上好茶水点心，不可怠慢。”一出手就是二十两一锭的金子，看样子家底颇丰，也不知道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儿郎，好好伺候准没错。
夜幕降临，梅子点亮房间内的烛火，蓉儿把婉娘的几套衣裳一一铺在床上。
“姑娘，今日的衣裳你穿哪套？”
“就中间那套浅黄色的吧。”婉娘正在取下戴好的耳坠，听到蓉儿问她，随意回答。
梅子对于婉娘的举动不解道：“姑娘这对耳坠不是很衬你吗，怎么摘下来了。”
婉娘换上一对蝴蝶小珠坠，对着铜镜照了照，这才将满意的笑了。
“是吗？我还是喜欢现在这个样式，那一对耳坠。。。。。”太贵重了，她低头看着静静躺在妆匣中的那对耳坠，金镙丝花样包裹一颗温润的暖色珍珠，坠着一粒不知是什么材料的透明小水滴形状的小珠子，在烛火的照耀下华贵无双。这是上次那位画舫主人吴公子说是让她在画舫中受惊差管家送与她的赔罪之礼，她本不欲收下，谁知赵妈妈在一旁给她使眼色眼睛都要抽了，她只好接过，倒是一次未戴过，今是被蓉儿那丫头翻出来硬要给她戴上，她拗不过，结果戴上后对着铜镜左看右看不顺眼，最后还是取了下来，换上自己经常戴的那副玉蝴蝶耳坠，不算打眼，可是她喜欢。
“姑娘还是戴上吧，那对耳坠真的好看哩。”蓉儿此时正抱着婉娘要穿的衣裙，圆圆的眼睛望着她一眨一眨地。
蓉儿今年才十三岁，比婉娘整整小了四岁，所以她一直是把她当妹妹看，此时看她那娇憨的模样，忍不住莞尔一笑。她摇摇头，关上妆匣，“不了，还是收起来吧，我就戴这副。”什么锅配什么盖，婉娘很清楚，太过招摇不是她的处事之道。
“咚咚咚。”
“婉娘姑娘在里面吗？”
是冯妈妈的声音，婉娘与梅子对视一眼，后者连忙起身去开门。
“哎哟，婉娘姑娘，你在呐。”冯妈妈一进门便自来熟，她见婉娘还披着发坐在梳台前，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便指着蓉儿大骂：“你是怎么伺候姑娘的，都这个时辰了，姑娘的妆容还没化上，头发呢，头发怎么还是披着的？”她踹了还在一旁边发愣的蓉儿一脚，“傻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姑娘的头发盘起来，马上就要见客了，这个样子像什么话，一天到晚就知道躲懒。”
说完，冯妈妈还欲再来一脚，婉娘见状慌忙起身拉着蓉儿走到梳妆台，对着冯妈妈温和一笑：“冯妈妈，蓉儿还小，您就多多包含。”
“也就姑娘你气性好，才让这些小蹄子爬到头上。”哼，换作是她的丫头敢躲懒，非扒了她们的皮不可，冯妈妈不置可否，她对留春院这些小丫头片子可没什么好脸色，见婉娘已经在梳头，她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呀，瞧我这记性，婉娘你快把自己妆扮妆扮，有位公子点你见客呐。”
“点我？”
“是啊。”冯妈妈笑得像朵花，“是个俊俏的年轻公子哥，出手大方的很。”
婉娘点点头
“知道了，冯妈妈，待我梳起头发就去。”婉娘每日见的大多都是慕名而来的年轻人，非富即贵，所以对冯妈妈的话没太放在心上。
冯妈妈听见她回答满意的点头，瞪了一眼正在帮婉娘盘头的蓉儿，这才笑着走出房门。
房间内主仆三人一时无言，待蓉儿盘好头发，婉娘这才转过头，拉着蓉儿的手，轻声问道：“疼吗？”那么重的一脚。
小丫头眼里满是泪水，她揉着被踹痛的地方低着头不说话。
“唉。”婉娘叹息，入了这道门，都是贱命，同是可怜人，“你身上有伤，就不用随我去服侍了，让梅子跟着吧。”她摸了摸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丫头，带着侍女梅子走出房门。
雅间内，白衣少年正百无聊赖的吃着小酒，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不过就一面之缘，他就怎么就对一个歌伎上了心呢，不过唱的确实是挺好，要不把她买到府里偶尔给他唱一个？反正买一个歌伎而已，他阿爷应该不会反对吧？
正想着，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方中维听到声响，正了正歪坐的身子。
一阵香风随着房门的打开飘了进来，婉娘带着梅子走进雅间。
“请问，是方公子吗？”话音未落，她见到来人一怔，“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是我。”坐在那的白衣少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打量着婉娘，
“我叫方中维。”
这是她和这个少年的第二次见面，他看似轻浮顽笑，却不像其他客人一般对她对手对脚，在这点上就让她更加有了好感，她是个年轻、且姿色还不错的女人，正是慕少艾的时候，随着方中维两日后的第三次、半月后第四次的到来，而中间等待的心情让她明白了，她恐怕已经喜欢上这个爱笑爱闹又有礼的少年------方中维。
她不知道别的女人是怎么爱上一个人的，可婉娘却知道，她会喜欢上这个方中维，是因为他的随性与不羁，他会在她唱到兴起时与之放声和歌，更甚者肢体大开的伴舞，他与她说，他最爱听的就是她唱的那首《鹊巢》。。
两人迅速坠入爱河，可是令她痛苦的是，她虽与方中维互存喜欢，但她却不能示爱，因为对方就算再放荡不羁，可他的举止根本不是一般百姓家所能教出来的儿郎，这种气度只有出身钟鼎世家的士族才能拥有。
在这种痛并快乐的两个月中，方中维无数次的提出要帮婉娘赎身，却被她一次又一次坚决拒绝，她明白就算帮她赎了身，和方中维也不会有结果，她的这种清醒令方中维更是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