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谈话
云渊皱眉：“怎么又喊我‘云渊上仙’，以前不就和你说过不要这样叫我，就按上次那样叫就行，叫一句来听听。”
诶诶诶？清梨大惊，上次叫的是什么来着？云渊？不对，好像还有两个字，她羞得恨不的有个地洞钻下去，扭捏了半天才嗑嗑绊绊的开口：“云渊哥哥。”声音比蚊子也小不到哪去。
云渊满意的点点头，声音不大，但是他耳力好，听的清清楚楚，趁着棠央那个凶女人这会还没醒来，先占占便宜还是可以的，他喜滋滋的想着。
“云渊上仙，您怎么也在这？”
一道声音从院门口响起，云渊寻声望去，见嫦曦领着众女官仙侍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堵在门口，这架势，他皱起刚刚舒展的眉头，不悦道：
“嫦曦仙子，你这是何意。”
嫦曦曲了曲膝盖，朝云渊见礼，并不直接回应。
“昨日瑶池之行，嫦曦见清梨姑娘三人甚是疲惫，云渊上仙曾命小仙要好生招待清梨姑娘，今日特意前来慰问，以表心意。”
清梨听到她的话，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就要去迎接她们，却被银发少年一把拉住。
云渊可不信她的话，他指着嫦曦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不怒反笑道：“你就是这么好生招待的？带这么多人，我看慰问是假，立威才是真。”
“上仙言重了。”嫦曦不卑不吭，命众女官仙侍待在原地，自己款步向前。
“嫦曦乃彤霞宫知梧殿掌殿，澹元上神亲封的神女，彤霞宫宫例：神女出行，随身女官四名、仙侍六名、仙卫十二名，嫦曦是照例行事。”
云渊冷哼一声，对她的话不以为然。
“那是在彤霞宫之外，宫内行走，你用得着带上你的神女行驾？”
“正因是在宫内，才只带了随身女官和仙侍，却并未带上仙卫，嫦曦自认并无过错。”
‘呯’地一声巨响，惊得清梨耳膜一阵嗡嗡作响，她惊恐的发现原来是身边的云渊一掌打碎了石桌。
云渊收回手，关节咯咯作响，脸色铁青，对嫦曦狞笑道：“本君竟不知嫦曦神女还顾了本君的面子未带仙卫前来，要是哪一天本君的面子不管用了，你是不是就有带仙卫逼本君让出彤霞宫的一天？”
自掌管彤霞宫那天起，这个女人就以在澹元身边辅佐最久之名处处打压他，若不是天君为了避免彤霞宫内乱，帮他出面强制定下了和她的婚约，她和她那一帮蠢蠢欲动的亲信早就反了天。然后又装出一副深情模样对待他，可惜，她装的再像，眼睛里内容也骗不了他。
澹元失踪后，嫦曦这个女人以为彤霞宫便是她的天下，她要的是彤霞宫掌宫之职，结果半路杀出个他来，她不甘心曲居他之下，鼓动彤霞宫众仙处处为难于他，让他遣人无人，令出虚设，后来白敬秋看出这点，便联合瑶池西王母在众仙议事将两人婚事定下，这条路就被天君堵截，而后她改变方向，想要在他心中留下一席之位，就算不能独掌彤霞宫，也要一半的权力。
云渊一怒，众仙惶恐。女官碧云更是吓得身子一软，她跪倒在地，瑟瑟发拌，却仍出言维护着嫦曦：“上仙息怒，掌殿毫无此意，上仙乃明察秋毫之神君，定不可听信……”
“碧云，慎言。”
嫦曦停住脚步，打断了碧云女官的话，她凝视着云渊，缓缓开口。
“上仙若是太阳，嫦曦则就是月亮，月亮只有追逐太阳，日日围绕太阳，所以嫦曦对上仙之心，日月可鉴。”
“收起你的日月可鉴吧，本君竟不知嫦曦你心怀大志，枉比女神，本宫只是一介神君，岂敢知道你的心思。”
好大的脸，把自己比作月，天界谁人不知，月亮是上古女神女娲的代名词，象征纯洁、温柔，而同样作为上古女神的西王母则是以青鸟为尊，昔日棠央作为天界第一神女也不敢妄称自己是女神，这天上人间，三千天外，仙女、神女千万，但女神从古至今便只有两位－－女娲与西王母，而今女娲已陨落，西王母更是独一无二的至高女神。
嫦曦脸色难看，她只是脱口而出，没深想‘月亮’的深层意议，被云渊反将了一军，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弯腰行礼，语气恳切：“上仙言重了，嫦曦小小女仙自不敢比女娲娘娘，刚才所言乃肺腑之言，望上仙明察。”
“罢了……”云渊不想再和她扯下去，他已经在这一万年中和她明争暗斗太多次，口舌之战没意思，揉了揉太阳穴他疲惫道：“你来观云院到底所为何事。”
望了望被拍碎的石桌，嫦曦初来时的心思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长叹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回禀上仙，小仙前来真的只是探望清梨姑娘。”
信你才有鬼。看到嫦曦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云渊不耐烦的挥挥手：“人已经见到了，你还有什么事？”
言下之意，有事快说，没事快滚。
嫦曦努力压住自己心中奔腾的怒火，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清梨姑娘既然无恙，便不叨扰上仙与清梨姑娘‘相会’，那小仙告退。”她故意将‘相会’说的咬牙切齿，转身扶起还跪坐在地的碧云，一行人又哗啦啦的退出了观云院。
就这样走了？清梨一脸懵逼，谁能告诉她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嫦曦仙子来势凶凶，气的云渊上仙拍碎了石桌，她咽了咽口水，那可是青砖石的呀，两人就日呀月的一通话，她一句也没听懂，然后说是来看她的嫦曦仙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了。
所以，“这是被嫦曦仙子嫌弃了吗？”
云渊见她难过的都要哭出来，紧绷的脸缓各下来，招手抚摸她的脑袋，扬起下巴，傲然道：“她嫦曦一介女仙有什么资格嫌弃你，你好好修炼，日后成就在她之上。”
“嗯……”清梨并不相信他的话，那可是和他云渊上仙一样高高在上的女上仙呀，而她只是一个刚化形的小小地仙，天与地的差别好吗。
察觉到她的情绪并不高，云渊轻笑一声。
“啊。”
清梨身体瞬间腾空，她惊叫一声，发现自己已经在空中，而云渊搂着她的腰。
在这霞云之间，风吹起她空荡荡的裙摆，这一次她却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缺陷，因为头顶传来的话让她心霎时被幸福填满，盖过了她的自卑、她的失落和她决定将对他的爱深埋的决心。
“来日不久，你将飞翔于从天之间，翱游三千小界之上，风是你的翅膀，云是你的座驾，你将成为这天界第一神女。”
觉醒吧，棠央，重新做回天族第一神女，拿回你应当有的荣誉，去唤醒你所爱的人－－澹元。从此，结束了这万年分离，而所有苦难都将远去，你们二人历经重重磨难终于能走到一起，从此幸福安好。
彤霞宫迎来它真正的主人和女主人，这满宫海棠也不再空落，而他，也许就此退居幕后，安安静静的继续做他的‘云渊剑’吧。瞅了瞅身旁的少女，见她此时笑的没心没肺，又想起澹元和棠央之间这万年来的分离，心中倒有些惆怅的失落。
他若存世，有谁会等他？他若消逝，又有谁会想他？
想到此，他心中竟涌出一股异样的情绪，不禁有些迷茫，他到底是谁？曾经他还是它，只是一柄叫‘云渊’的剑时，跟着它的主人澹元奋勇杀敌，沾染了不知多少魔族人的血。后来他开了灵智，被它的主人澹元封入一半元神委以重任，从此，它成了他――云渊，一个拥有澹元一半法力的上仙。这些年，他镇守彤霞宫，做的依旧是斩杀魔族的事情，因他每每下界除魔，回来时身上必定沾满魔族血液，所以天界人人提起他云渊都是‘杀神云渊’。待澹元归来后，这世上也就没有‘云渊’这个人，他在想，那些人会不会好奇曾经的‘杀神云渊’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会去了哪里？会不会也会在私下讨论那个以斩杀魔族为己任的彤霞宫代理宫主？亦或是在这些人的口中，云渊的事情渐渐被人遗忘，最后不被人所知。
这么一想，倒还真有些不甘心呢，云渊仰天长叹。
“云渊上仙？”
“叫哥哥！”
“云渊哥哥……”
少女清脆的声音冲淡了心中郁闷，少年搂紧少女的细腰，大笑一声：“走，我们去瀛荒岛看日落。”
说罢，带着清梨往凡间飞去。
想那么多干嘛，管他的不甘心，他本来就是一把斩妖除魔的利剑，主人指哪它刺哪，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他也该高兴，至少在澹元醒来之前，他还是他――云渊，而不是‘云渊剑’。tan'hu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