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周旋
雪晶阁。
苏圣晴一个人十分沉闷地回到了雪晶阁。
此时，雪晶阁还是灯火通明，之所以较与往常不同，是因为今日是皇上生辰。
“姐姐，你回来了！”连豪走出门来。
连豪并非是皇亲国戚，因而，没有什么参加盛宴的理由，所以，就一直同碧湖还有彩雯留在这雪晶阁中的。
“嗯。”苏圣晴淡淡地回了一句。
“咦？姐姐的脸看起来不太对，怎么了，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吗？”连豪问道，若是从前，参加了这般大的盛宴回来，她的反应定然不是如此的，况且，今日可还是为了皇上的生辰特地准备了惊喜的，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姐姐，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你和连姐姐的配合不是太默契，然后导致演出不是很成功？”
苏圣晴微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疲倦。
“别想了，不是的。”依旧淡淡地说着。
“不，姐姐，你肯定有事情的，为什么不讲出来呢？”
“娘娘，您回来了！”房间里面传来彩雯的声音。
接着，听见从里面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娘娘，听说今晚上的晚会相当精彩呢！奴婢想，这里面肯定少不了您和禧贵人的功劳！”彩雯堆笑道。
然而苏圣晴勉强地笑了笑，很是刻意地挤了挤笑容。
“不太对啊……娘娘……您怎么了，这可不是您的常态……”
“对吧！对吧！姐姐！你看彩雯姐都看出了你的不对劲，你还要继续瞒着我们吗？！”连豪刻意将声音提高。
“小孩子，不要问这些事情。”
“大家怎么都站在外面呢？有什么话，倒是进来坐下慢慢说啊！”碧湖从里面探出头来，朝着他们三个人说道。
“走罢，走罢，咱们进去说。”苏圣晴敷衍道。
彩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碧湖一直同自己讲一些宫中的禁忌，没想到今天自己又没有注意，看来，还是得时常被提醒着点才好。
碧湖早就将茶水准备好。
苏圣晴闷闷不乐地坐了下去。
“姐姐，有什么事就说吧，不要自己闷在心里面，咱们可都是一家人的，难道，你要跟我们见外，跟我们划清界限是不是？”
“我的傻连儿，姐姐我怎么可能这样做呢？”
“那姐姐究竟是有什么事情闷在心里呢？”
“是啊，娘娘，您从进门的时候脸色看起来就不是很好，今晚上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是皇上……”碧湖现在所能够想到的能够让苏圣晴这般闷闷不乐的事情便是皇上不喜欢她与连雨歌的表演了，或者，皇上√其他的妃子表现出什么比对待苏圣晴更好的态度。
“唉，这件事情，说跟他有关也不是有太大的关系，要是说没有关系，他也不能完全撇清。”苏圣晴叹了口气说道。
“今天晚上的晚会是很成功的，然而，就在结束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扫兴的事情。”
“什么扫兴的事情？”连豪的性子是急的，忍不得一点儿的停顿。
“最后的时候，我们要将送给皇上的礼物登记上去。”
“唉，我猜啊，指定是皇后娘娘的礼物太好了，把娘娘送的镯子给比下去了吧？”彩雯开玩笑着说道。
“我的礼物确实跟她的有天壤之别，但是，我并没有觉得自己的那只镯子有什么不好，有哪里比不上她的那只玉如意。”苏圣晴很是坦然道，“皇上拿到她的玉如意，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高兴的神色，相反，本来，我是想直接登记上去，就不要展示出来了。没想到，皇上他竟然点名要我展示礼物，皇上倒是挺喜欢那只镯子的，起码，表面上看上去，比喜欢那只玉如意多很多的。”
“既然是这样，那姐姐你难过个什么劲呢？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啊！”
“所以，我并不是因为这个……”
“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连豪的语气中带着好奇，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忧。
“可是，送礼物本来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谁能想到就在这里出了些事情。”
“天呐，娘娘，该不是您的镯子碎掉了吧？”彩雯突然惊呼一声道。
“若是那样，倒是最好了。也不知怎的，皇后点名要看一看景妃的礼物，景妃送给皇上的是一件龙袍。然而，在打开箱子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住了，那上面绣的根本就不是龙，而是蟒！”苏圣晴说到这里，整个人开始气愤起来。
“景妃娘娘……她怎么会……”碧湖喃喃道。
“对不对，你也感觉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是吗？”苏圣晴看到碧湖的反应忙道。
“景妃娘娘看上去的确是不像能够作出这种事情来的人，但是，娘娘，人不可貌相，证据都在了，只怕她是赖不掉了。”
“你……”苏圣晴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说，什么叫作证据确凿，证据怎么就确凿了？也没有人看见就是她一针一线绣成了一个蟒吧？”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来，还是她亲自所为的可能性大一点的。”这样说着，顿了顿，稍稍犹豫了一下，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苏圣晴没有回应她。
碧湖见状，决定还是要将自己准备好的话说出来，“娘娘就是因为这事吗？”
苏圣晴点了点头。
对应着，彩雯碧湖还有连豪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都以为是苏圣晴哪里又得罪了什么人，听到是这样之后，感觉心中的石头落了下来。
“娘娘，这件事情与咱们无关，娘娘何需这般挂心？”碧湖安慰道。
“碧湖，你怎么也这般糊涂，难道你就不觉得景妃是很明显地被诬陷的吗？”
“她是被诬陷的也好，不是被诬陷的也罢，同咱们又有几分关系呢？咱们同那景妃，又没有过深的交往，甚至，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娘娘您都是摸不清的。”
“不是的，碧湖，景妃她绝对是一个好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她做的！”苏圣晴顿了顿，“我同禧贵人回来的时候，就有一直在思索这件事情，思前想后，皇后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碧湖赶紧将食指放在嘴唇前面，示意苏圣晴小声说话。
苏圣晴没有理会，神色愈发难看。
“娘娘，这样的话，咱们可是不能乱讲的，现在咱们谁都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情就是皇后做的，万一真的不是她做的，而本来就是景妃做的，那咱们的罪恶可就大了，您想一想，凭皇后的性子，她能善罢甘休吗？”碧湖道。
“证据，哼，证据，好，我明天就去找证据，反正现在我能够确定，这景妃就是被冤枉的！我虽同她没有很深的交情，但是，我绝对不能够容忍自己看到别人被冤枉而置之不理！”
“姐姐，我觉得还是碧湖姐姐说的有道理，既然这里面没有咱们的事情，咱们为何非得要去插这一手呢？”连豪在一旁说道。
“连儿，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你还这么小就开始这样圆滑，怎么可以？！你应该有点正义感的！”苏圣晴道。
“姐姐，你何必去怨连儿呢？连儿的这种想法是对的，咱们何必去拼命救一个同咱们毫不相干的人呐？这世上，被冤枉的人多了去了，咱们哪里能够救得过来？”彩雯替连豪说话道。
此时，苏圣晴的心里除了愤懑之外，还多了一分的奇怪，他们的话竟然都是这样的出奇的相似，就跟之前就一起排练好了一样，真是一件奇怪事，难道他们就真的这般想的一个样吗？难道他们真的遇到事情就是这样去做的吗？难道自己真的就跟他们不一样，自己就是一个异类吗？
苏圣晴紧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凤宁宫。
“娘娘，景晗宫的一个叫琳儿的婢女要见您。”意柳转身关上门，对方白薇说道。
此时，方白薇正准备就寝。
“一个宫女，要见我？！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不用管她！”
“是啊，奴婢也是这样觉得，不过，娘娘，她从景妃被带进来之后就一直跪在门外了，直到现在，动都没有动过，赶也赶不走，好不容易强行把她带走了，可是接着她就又跪在了那里……”
“这是她自愿跪的，跟我们有何干系？！不用管！”方白薇很不耐烦地说道，她可是不愿意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听一个婢女怎样怎样上。
“娘娘，可是，她这样一直在外面跪着，奴婢怕……影响不太好……”
方白薇眉头一皱。
“这若是让一些不安好心的人看了去，指不定会说些什么呢！”
“真是麻烦极了！”
“让她进来吧，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是。”
不一会儿，琳儿便就迈着一瘸一拐的步子跟在意柳的身后走了进来。她由于跪的太久了，两条腿此时都是没有什么知觉的。
“奴婢见过娘娘。”尽管这样，规矩还是不能够免的。
方白薇瞅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起来吧。”
“多谢娘娘。”站起来的时候，腿有些站不住，差点摔倒，亏得意柳扶了一把。
“娘娘，奴婢琳儿深夜冒犯，还请娘娘赎罪。”这样的客套话，琳儿说得很急，“奴婢前来，是为了我家主子来的。”
“哦～你是景晗宫的人啊，你家主子，唉，发生这样的事情谁的心里都不会好过的。”
“多谢皇后娘娘理解，可是，我家主子她……她真的是被冤枉的，她绣那件龙袍的时候，奴婢是一直在旁边守着的，她绣成后的样子，奴婢也是见过的，绝对不是今天的这个样子。”
方白薇抿嘴笑了笑，“你先不要激动，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现在谁也不能够说清楚，至于你的证明，本宫可以十分明确地告诉你，一点作用都没有，毕竟，你们是主仆。”
“可是，娘娘，奴婢句句话都属实的啊，娘娘，求求您了，您放过我家主子吧！”这样说着，便就在方白薇的脚下跪了下去。
方白薇扯了扯嘴角，“你这个丫头，倒是挺忠实的，不过，本宫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既然，本宫作为一宫之主，皇上将此重任交与本宫，那么，本宫定然不能偏袒了任何一个人，你说对吗？”
琳儿听了她的话，没有理由不点头。
“或许你家主子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么，在没有找到确切的她被冤枉的证据之前，什么话，都是没有用的。”
琳儿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于是，只得默默地低下了头。
“娘娘，奴婢还有一个请求，您能不能让我……见一见我家主子……”哀求的语气伴着哀求的神色。
方白薇没有立刻回应。
片刻，“好吧，看在你们主仆情深的份上，本宫就答应了你的这个请求！”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琳儿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会答应自己的请求，于是，赶紧跪在地上不停地叩拜。
“何必这般多礼，本宫是看你一片忠心耿耿才答应的。”转头看着意柳，“意柳，你带琳儿去吧。”这样说着，眼神却在示意着什么。
意柳看懂了其中的意思，点了点头。
两人踏着台阶，便就下到了关押景妃的牢房。
“娘娘！”琳儿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景妃。
景妃听到熟悉的声音，于是，赶紧走到栏杆旁，“琳儿，你……你怎么来了？”景妃万万没有想到，方白薇竟然会让她进来，并且还允许她来看望自己。
“奴婢不放心您，于是，就恳求皇后娘娘让我来看看您。”琳儿的眼泪再也绷不住。
“琳儿……”
“娘娘，奴婢知道您是被冤枉的，奴婢，奴婢一定会想办法，想办法帮您澄清的……”琳儿抓着景妃的手，带着颤音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这件事情……到如今，去哪里找证据？”景妃则是绝望地说着。
“娘娘，您不要这么说，咱们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琳儿，你听我说，按照宫中的规矩，遇到这样的情况，若是宫里的仆人没有参与的话，你是可以出宫的，你去向掌事说明情况……她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不行，娘娘，琳儿不走……琳儿若是此时走掉，岂不是太没有良心了吗？”
“你之前可是一直都想着要出宫去的，怎么，这一次好不容易机会来了，你这又是闹什么！”景妃的语气严厉起来。
“您对奴婢恩重如山，在您有难的时候，奴婢怎么可以弃您于不顾呢？”琳儿听了景妃的这话，十分焦急地说道。
“琳儿，这一次，你听我的，我从来没有命令过你什么，这一次，我要以我的身份命令你了，我这个贵妃的身份，在没有完全定罪之前还是有的，你是听还是不听？！”
琳儿一个劲儿地摇头，“琳儿以前对娘娘从来都是应付着，敷衍着，实在是没有怎么听娘娘的话，这一次，奴婢并不想例外，总之，娘娘要是有什么事，就算是奴婢出宫了，余生都将不会安宁的！”
“你这个傻丫头……”
“娘娘，琳儿一点都不傻，琳儿可是娘娘身边最聪明伶俐的丫头。”说到这里，琳儿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她回头看了看，确认是没有人，这才可劲儿压低声音，“娘娘，奴婢觉得，晴妃娘娘似乎对您的事情感到愤愤不平，在您被带走之后，她还因为您同皇后娘娘顶撞来着……”
景妃神情一紧，“嘘！小点儿声音！”顿了顿，“我觉得，还是不要牵扯到她的好，她同我，没有什么深的交情，大约她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了，最好不要去给她添麻烦了。”
“那么娘娘，您就这样认命吗？您甘心吗？！您知道万一认罪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过就是一死而已，早晚的事情！”
“娘娘！您还这么年轻，您怎么可以轻易说这样的话，奴婢认为，咱们还是好好想想，您究竟是得罪什么人了。”
景妃细细思索了一下，“得罪人，我从来没有得罪什么人呐，在我的印象中，将我置于这般境地，得是怎么着的一个得罪法？”
“这……倒真不像只是给个教训而已。”琳儿道。
“不过，娘娘，奴婢一定会想办法去查的，奴婢一定不会让您有事……”
景妃看着琳儿，点了点头，“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咱们都要小心些。”
琳儿点点头。
“娘娘，奴婢就先回去了，在这里没有人服侍您，您可得照顾好自己……”
“嗯，在景晗宫里的时候你也没有怎么服侍我，这不也都过来了吗？”
景妃说的虽然是一句玩笑话，本想缓和一下此时的气氛，可是，谁都没有心情去笑出来。
琳儿依依不舍地走了。
可是，这段她们认为极为秘密的谈话，却不能够成为秘密了。
毕竟，这里，是凤宁宫，不是她们的景晗宫，会不会有人偷听，也不是她们能够说了算的。
就在她们谈话的时候，一个狱卒就躲在墙里的一个暗格中，将她们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