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守护
两人回到院子后不久，文从就来了。
“不知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文从开门见山地问。
文翎倒了杯茶水给他，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要谢谢你那次帮了我。”
“嗯？”文从见文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明白她说的是上次文娇娇对她的所作所为，叹了口气道：“不用谢，本来也是娇娇先做错的事。我若不插手，那实在说不过去。”何况他还迟了好几步。
当时他撞见时，文翎已经处在快要昏厥过去的状态了，而娘当时也在，即便自己不制止，娘会去制止文娇娇的行为。而他又怎么会不制止呢？再怎么说文翎都是文府的小姐，那般做法实在有伤府上的尊严。
文翎听完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舔了舔舌头，回忆了一下，好像忘记了要对文从说的话。
“听说，这次你跟云飞一起去的？”
“是，”文从点头，“还有和风王爷。”
居然还有赵岩？文翎颇为惊讶，难怪他在那日说完之后就没有再找她，也没有说清楚是什么时候。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吗？所以才没有告诉自己？那样也是可恶，让自己怀着不切实际的期待白等一场。
“这样。”文翎微笑道：“那么祝你们凯旋而归。”
“嗯。”文从点点头，眼睛看着文翎，看起来像是有一大对话要说，但就是开不了口。其实他想对文翎说一句，在府上也要多加小心，不论去哪里都要小心些。
那日下元节船上发生刺客行刺事件，赵岩有跟他提过文翎在船上的表现，着实令他惊讶。他从不认为文翎会有拿着剑与刺客面对面的勇气。尽管赵岩仍是觉得当时的文翎简直就是在一旁惹麻烦，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若是换做文娇娇，怕是要当场昏厥过去吧。
也许他应该在此次远行回来后好好对这个长姐有个新的认识才对。
他忽然想起赵岩对他说的有关于刺客的事情。
那三名刺客虽然嘴硬，但还是能从他们身上知道些什么。他们身上 有些某种组织的印记，是残叶的形状。听路飞灵说那是江湖的一个杀手组织。他们皆感到诧异，不曾想过有人要对付他们竟已经用上了江湖手段。
作为朝堂者，自然对江湖事不加了解。但他们不曾忧虑过。宫中营中，不乏武学奇才。他们不认为江湖的杀手组织能够轻而易举突破士兵们的防御。一层不成，就再加几层，总会叫他们插翅难飞。
只是文翎这方面，她的容貌已经在暴露，难保那名女刺客不会来找她的麻烦。尽管他们已经拜托路飞灵暗中保护。可她也不能做到每时每刻都守护在文翎身边。
赵岩说，应凌身上也身怀武技。
但……
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文翎身旁的应凌，微微忧虑地蹙着眉，他总觉得应凌的武功在平淡的文府里怕是退步了不少。一旦遇上像女刺客那样的杀手，自保都成了一个问题，更不要说去保护文翎了。
皇后娘娘不希望赵岩告诉文翎有关刺客的事。于是赵岩便让文从在文翎身边做好一系列保护的措施，但就是不能告诉她这件事。可能是皇后怕她担心受怕吧。
文从想了想，说：“这几日，无事莫要出去了吧。”
“会发生什么事吗？”文翎心中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不会。只是最近边境动荡，百姓烦忧，外面总归不平静。不要让父亲担心。”
文翎点了点头，想想自己似乎也没有出去的必要。现在只要等这次国与国之间的纠纷结束，等着赵岩回来带她去母亲的故居就可以了。若是真的觉得无趣，只要乘坐文府的马车进宫找皇后娘娘聊聊母亲的事也没有什么关系。再者，如果这期间文娇娇还是像从前那样找麻烦，那么她恐怕也不会觉得无聊了。说来也许久未见老夫人，不知道她是否很想念自己。
眼前听话的女子让文从稍稍放下心。等边境之事解决了，就该回来同赵岩云飞一起追寻刺客的下落。只是希望时日莫要太长，否则就算是他派出去的那几名的心腹怕是也不容易准总到线索了。
两人想着各自不同的心思，又胡乱聊了几句，文从就起身离开了。
“小姐，需要休息了吗？”应凌收拾了一下被褥问道。
这时，夜已入静，屋外寒风阵阵，听着也有些渗人，文翎觉得此时也该上床了，“嗯，是该休息了。”
“那应凌下去了。”
应凌一打开门，就有一阵风吹进来。文翎像是想到什么饿，一步并两步跨到门口，一巴掌把门拍上，关了门，将应凌往床上推。
“诶？小姐！”应凌反应不及没救已经被推到床上，文翎衣领往里面挤，一边说：“快，快脱鞋！大冬天的一起睡觉比较暖和！”
其实她也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这儿没有以前床上抱着的玩具熊，她本身是有些怕冷的，就算这屋子里烧着火炉，可屋外的阵阵冷风还是叫她从心里觉得寒冷。
应凌本想从床上下来，可是文翎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一样，竟弯腰想要帮她脱鞋，她一惊，立马互踩了一下鞋后跟，利索地脱下鞋子，往床里面挪。
文翎也上了床，用被子把两人盖住。她的一条腿架在应凌身上，手环住应凌的脖子，显然是把应凌当做以前的那只玩具熊了。她不仅发出感叹：“啊！这样一抱就暖和极了！”
身体本来很是僵硬的应凌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放松了下来。原本想要从文翎被子里出来的念头也暂时打消了。
小姐很喜欢这样，就像一个想要拥抱温暖的小孩子一样。是因为夫人不在身边的缘故吧。应凌想起自己记忆里夫人的模样，也觉得有些陌生。她早已忘记了母亲的感觉，自幼就是一名孤儿，若还不是有幸遇见皇后娘娘，怕是早已饿死街头了。她心疼文翎。想到从前皇后娘娘派她来照顾文翎时说的话，希望她能够保护她，能够让她不受伤害。应凌始终记得。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文翎的手臂，想了想，开口问：“小姐，你想念夫人吗？”
“嗯。”文翎随便一答，她在想玉儿，但她也许不会想念玉儿。毕竟她从未见过玉儿。
一字轻声应答，本是文翎随口来说，但对应凌而言，这是文翎心中有苦涩的情感。
她想起先前文翎被文娇娇欺负，又想到之前下元节船上遇见刺客，心中隐约泛起自责之情。王爷已经告诉她他会查清楚那些刺客的来历，希望自己能够保护好小姐，可是她真的能保护小姐吗？回望这段时间，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照顾好她。
文翎感觉到身侧的应凌情绪好像有些不稳定，拍着自己的手渐渐无力，她并不认为是应凌困了，“你是在为我想什么吗？其实不需要。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你好像有些难过。”
“没有，我只是觉得好像，好像没能照顾好小姐。”应凌小声说。
“没照顾好？”文翎猛地一起身，险些将应凌撞到床脚去，“你还没照顾好我，这世上还有谁能照顾好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是因为我要带你一起去见娘亲，你才会多生出这样的想法吗？你会认为你没照顾好我对不起娘亲吗？这是没有的事。我遇见你，我就很开心了，不然还有谁能陪我呢？从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们不分彼此，是最好的朋友。我因为你过得很快乐，真的！”文翎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高涨，她不明白应凌的情绪从何而来，但是就是想要极力抚平这丫头的不安。
只见面前低着头的女孩，沉默不语许久，慢慢点了点头，文翎才把被子重新盖上，轻声道：“好了，早些休息吧。”
她的话语刚落，桌上的灯烛便熄灭了，怕是灯芯已灭的缘故。房内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文翎没有闭眼。她还是给应凌带来了不安，但她不知道不安的源头来自何处，但她知道，也许是自己努力还不够，所以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这生活要怎样过才算过得安心一些。
她不知道生活的指针会指向哪个方向，去见了玉儿的故居之后能否从中了解到玉儿，也不知道能不能从中找出玉儿之死的真相。她想做的事情并不多，除了要让许氏母女看着自己吃饭之外，就是为玉儿找出真凶，还有一个就是照顾好应凌。
除了这几样，就没什么能够让她放在心上了。路飞灵不需要她担心，云飞不需要她挂念，她在这个世界上，能记住的情感也就不多了。
时常会想起现代的秦然和爸爸，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股想念似乎越来越淡。她开始觉得自己应该是渐渐适应了现在这样的生活，不知道是好是坏。
以后会怎么样她不得而知，就像她不知道文从他们此去凶险几分，也不知以后还会有什么样的麻烦。总之她想要的便是一步一步来，慢慢走，慢慢找。
想着想着她闭上眼睡了过去。黑夜里应凌的眼睛睁得很大，许久之后她才轻声唤了一句文翎。文翎已经睡死过去。应凌轻轻下了床，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开了门离开了房间。
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人。她也不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