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时也运也命数尽也 成焉空焉都付云烟

大结局

边城的号角越吹越响，柳志诚一腔热忱的随了韩玉香和楚颖从兵而去，他们本来都在一处，只是后来被乱军冲散了，柳志诚又听得京师危急，各地农民军已然聚集北上，皇权岌岌可危，柳志诚寻不到韩玉香等人，便又投官军而去，路上突然遇上一小股义军，那些农民军一见柳志诚衣着不同，便要上来擒人。柳志诚只身一人，当即明哲保身道，“误会误会，自己人自己人，我不过是看见这一身铠甲漂亮，从尸体上扒下来的。”

“那你是何人部下？”那几个散兵也见多了这样的事，也只随口问问。

柳志诚便胡诌了一个名姓，那些散兵倒也不疑，只道，“可是闯王的兵？”

柳志诚连连点头称是。

那几个散兵忙道，“我们也都是闯王手下的，前番交战都冲散了，你可知道大军所在？”

柳志诚心头寻思既然都是散兵，要不趁机把他们解决了？这思量还未定，突而就听见马蹄铮铮由远而近，几人也就停下对话伸了脖子去看，少顷，竟又瞧见一股义军，这股义军一看就是兵多粮足，人强马壮的，竟有两三百人！挑的还是闯王的大旗。柳志诚暗自庆幸自己没动手，一面便要找寻机会脱身，正要趁着众人不备溜入林中，柳志诚突然眼尖的瞧见新来的这队人马里拖着一个人，那人的身形，看着竟十分眼熟！

柳志诚一眼耽搁，也就错失良机。

转眼间，那队人马已经走到眼前，为首的一员小将长鞭一指道，“你们是何人部下？”

先前过来同柳志诚搭话的那些人便道，“我们是某某部下，前番久战冲散至此云云。”那小将也就将柳志诚当作同他们一路的人，倒也不再多问。

其余诸人也都瞧见了这员小将马后拖着的那人，不由奇道，“这是何人？”

小将呵呵笑道，“说来好笑，我于途中见得此人同人打探参军所在，我让他来归我军下，自有他建功立业之地，这人不依，瞧见了我们的大旗，倒还扯着嗓子喊着，誓不与乱臣贼子为伍！我呸，谁是乱臣，京中那小儿我还瞧不上呢，我们只认一个闯王。”

柳志诚眯眼瞧那人，心中惊诧不已，却也不好表露，只垂了头一副被风沙迷了眼的样子，撇过头去。

那小将又道，“不过更有趣的是我们捉了他来，从他身上发现了一样东西。”小将摸出一截明黄的衣缎。

“明黄的绸缎谁人才能用的？”小将嗤笑道，“分明他才是个乱臣贼子，倒还自命清高的很。”

柳志诚暗道，这人身上的明黄都是南京那人为了彰显他的身份特意做的，自然身上会有。早听说席君褚偷偷离了南京城，不知所踪，却不料竟在这里遇上。

席君褚被人拖在马后，好似同他们经过了一场恶战，身上好些个伤口也没人处理一下，这会儿稠糊糊的血洞看的惊心，席君褚脸上也全无了往日的神采，灰头土脸的耷拉着脑袋，却还强撑着立得铮铮铁骨！柳志诚对席君褚始终还有一份愧疚，如今也多了一份敬畏。

柳志诚心道席君褚的身份一旦暴露，定然死路一条，可是如今情势，就自己一个，如何救得出他？柳志诚也只好强压下心头的念想，趁着诸人都将他认作自己人的机会，暗暗的跟在后面。

韩玉香同楚颖几番征战，楚颖马上鞍前，端的是飒爽英姿豪气万分，只可惜虽有一小众可用之兵，后无朝廷粮草接济，外无伙伴携手共进，左右打了几场，吃力的紧！

穆震安置好了柳如烟也赶来接应，言说萧彬那里也被萧家人彻底扣下，再难帮忙。倒是他们这下因为萧家的倒戈，平白蒙受皇上的怀疑，这下怕是连皇帝的面也见不到了。所有的忠君赤诚，都在这短短的“不信任”三个字面前，付诸东流。

康成秦玉竹当即撂了挑子！齐齐不干，穆华山庄的人也多有微词。

韩玉香心有不甘，她很想进皇城当面找了他来对峙，可是皇宫重地，这个想法哪里那么容易实现？

难道就要这样眼睁睁大明覆灭？

转眼又是年关，人心惶惶的时节，四处已看不到几分年光的热闹景象，入目的全是老弱伤残，满目疮痍。

韩玉香心中焦急，闻说京中又有老臣自缢，终于按捺不住，抱着哪怕拼上一死也要进京面圣。楚颖放心不下，只说陪同。

他们一路相互扶持的走了这么些需时日，两个人已无需交流便能知晓对方的所料所想，面圣，是死谏是试探，是对自己心中赤诚的一份慰藉，更是为那份无果的期盼找寻一个寄托！

他们都不是愚忠迂腐之人，要保全大明，是因为眼下的皇帝还算得上一个有思想有抱负的君主，相比与躁动的义军，铁血的金人，还是眼下的皇帝更为可靠。可是偏偏……偏偏这位皇帝的疑心大过了他的抱负和思想，朝中已无可用之人，又哪里去施展他的雄才？

他们对自己所会面临的答案都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想要去看看这位皇帝，听听他的想法，问问他的心声。

入宫的行程异常的顺利。

朝中，是真的没有多少可用之人了……

宫女太监们闲闲散散，守卫的兵士们也浮动难安，偌大的紫禁城被笼罩在阴云之下，森寒的可怕，若不是宫中不谙世事的小儿还叽叽喳喳的闹着过节了要吃腊八，真是一丝过节的氛围也看不出来。

楚颖韩玉香对视了一眼，心中又都凉了半截。

他们甚至不需要多加伪装，就已经潜入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不过三十来岁的帝王愁眉锁眉的捧着各处传来的奏章，勤勤恳恳一丝不苟的，连茶也顾不上喝一口，就那样心无旁骛的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还是那身边的老太监看见了楚颖，他知道楚颖等人的赤胆忠心，倒也没吆喝人进来赶人，只是自去张罗了新茶捧来，轻轻地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