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忆往事红颜祸水 又借钱只顾眼前

汽车开到碧水市境内，天已经黑了，随车的导游安排我们到高速公路边上的服务区里吃饭。

下了车，大家往餐厅走，钱兴国悄悄拽住我，说：“我们俩不吃，就说不饿，到家有人请吃饭呢，这里的快餐有什么吃头！”

我想早点回去休息，我说：“二师兄，你不是对吃来者不拒的吗，怎么白吃的快餐你不吃？你让我去吃吧，我简单吃点回家睡觉呢。”

钱兴国一把拦住我，说：“弟兄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有酒喝就少不了你。在外面旅游将就着吃那是没办法，不吃没得吃，现在美酒佳肴就在眼前了，再去吃快餐岂不是犯傻？守着金饭碗讨饭吃？”

我被他弄得没办法，只好不吃，掏出在西安买的好猫烟拆开，分他一根，两人就在餐厅外面抽烟。抽完一根，我说我去上个厕所，钱兴国跟着我去，说他也上厕所，我哭笑不得，只好随他。

从厕所出来后，我又分一根好猫烟给钱兴国，两人闲谈，我说：“那个凤兰你在西安时她打电话给你的，张口就问你要玉镯，看来不是什么好人，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和她有一腿？”

钱兴国冲我坏笑笑：“不是有一腿，是有无数腿。”

我说：“此话怎讲？”

钱兴国说：“和她相好多年了，是不是无数腿？这个高凤兰我对她是又爱又恨。人长得非常漂亮，还有股野性，很迷人，但是性子太烈，我还吃过她的苦！”

我一怔，问：“你能吃她什么苦？”

钱兴国说，她离过两次婚了，现在的第三任丈夫老实巴交，靠她养活，也不敢管她，她依然在社会上玩。有一回我和一个好朋友徐玉林在宾馆开了个大房间，喝酒看世界杯，打电话喊她去玩，徐玉林也喊了个相好的去，我们两男两女四个人，到了半夜我酒也多了，要和她做那个事。平时两个人干柴烈火的，那晚她见有别人在旁，故意矫情，死活不肯。我上衣都脱掉了，她拼命推我，弄得我没力气了，她又笑我不行了。我气得拔腿就走，路上越想越气，酒又多了，一不小心助力车撞到马路上的隔离栏，狠狠摔了一跤，把半边脸摔得血淋淋地。”

我吃了一惊，问他：“有没有落下疤痕？”

钱兴国笑笑：“没事，我都没上医院，自己买了些消炎药，买几支芦荟胶抹在伤口上，一个星期就好了。一大块黑色的血疤整个掉下来，像半张人皮面具。”

我一阵恶心，说：“你没落下疤痕就是万幸了，皮肤有没有

落下色斑？”

钱兴国指着自己脸说：“你看哪有斑？一切正常！”

我说：“你肯定是忌口的，不然不会一点痕迹没有。”

钱兴国说：“老婆也叮嘱我忌酒忌酱油，我勉强吃了两天清淡的，第三天就喝酒吃红烧肉了，也没事！”

我想了会说：“可能是你平时酒喝得多，血液里酒精多，就流得快，皮肤就好得快。再加上酒精本身有杀毒除菌的作用，芦荟胶又把受伤的皮肤与空气隔绝，你这才没发炎落下疤痕。下次可没这么幸运了，你自己小心点，酒后不要骑车。”

说着话，钱兴国电话又响了，他一接，小声告诉我：“楚成彪。对了你家住什么小区？”我说：“成贤小区。”

钱兴国对着电话说：“嗯，啊，还有半小时到，你把汽车开到成贤小区门口等，在那里会合，嗯，过会见。”

我们两支烟抽完，同事们也吃完饭，回到车上。汽车载着我们回到花花中学门口，大家拿好行李依次下车。

终于到家了，好兴奋！出去一趟才知道家的好，在家多方便，更加想老婆了！

我们把包放在学校门口，我让钱兴国看着包，我进去到学校停车棚找到电动车，骑到大门口。我喊钱兴国把包都拿过来 ，我自己的包放在脚踏板上，钱兴国坐我后面，他一手拽着我腰 ，一手提着自己的包，一路往我家骑去。

到家我拿钥匙开门，老婆不在家，我一阵高兴，省得跟老婆请假了。我把旅游包放在桌子上，写了个字条：“老婆我回来了，东西都是带给你的，任取，你不在家我出去吃个饭，很快回来。”

钱兴国在楼下等我，我请他上去坐会也不去，见我下来，说：“快点二师兄，刚才楚成彪又打过电话来，他已经到你小区门口了。”

我朝他笑笑：“你这么急着吃喝，你才是个二师兄！”

钱兴国提着他自己的旅行包和我走出小区大门，路边一辆别克车按喇叭了，车灯也亮了，一个个子不高但很精神的男子，笑着迎上来，接过钱兴国的旅行包，放到后备箱里，然后打开车门请我们上车。

汽车一直开到一家私房菜馆门口，楚成彪很客气，车停好他立即过来给我们开车门，请我们下车。

停好车，三个人往饭店里走，钱兴国一路问楚成彪：“还约了哪些人？准备请我喝什么酒呀？”

楚成彪说：“今天我请哥来是谈事情的，没有约别人，从家里带了两瓶陈酒来，是十年陈的剑兰春。”

钱兴国满意地点点头，楚成彪领着我们进了一个中等包厢，不大，桌上八个冷盘已经摆好。

楚成彪请我们坐下，说：“哥，人不多，我点了些特色菜，没按酒席的标准弄，先吃，不够你再点。”

钱兴国点点头：“三个人也吃不上多少，嗯，消费不浪费，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花花中学的庄老师，你们认识一下。”

楚成彪站起来和我握手，我也站起握了握，坐下来楚成彪分烟，分的软中华。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整盒的大前门，放到楚成彪面前，我说：“楚总，旅游刚到家，带包烟给你，不成敬意。”

楚成彪接过去笑容满面：“庄老师太客气了。”

接着他拆开酒，给三人都斟上一杯，问钱兴国：“开始吧？”

钱兴国早就饿了，倒也沉得住气，一直没动筷子。这时候楚成彪一说，他端起酒杯说：“来，我们弟兄三个先喝一口！”

喝了口酒，各样冷盘吃了些，钱兴国脸上红润起来，说：“这酒是不错，喝到肚子里暖洋洋的。”

楚成彪连忙说：“哥喜欢就好，家里还有几瓶，回头我给哥送去。”

三个人吃菜，相互敬酒，钱兴国不提借钱的事，楚成彪也不提，我心里好笑，我和钱兴国在外地的时候，楚成彪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打，见了面反而不提了，看来都是老江湖！

这时候服务员上热菜了：一大碗牛蹄筋烧青菜、一大碗海参鱼翅杂烩汤、一大盘龙虾。

楚成彪热情地劝菜，我各样尝了尝，牛蹄筋烧得很烂，味道也不错；杂烩汤很入味，尤其里面的肉圆，又香又筋道，看来没掺面粉；龙虾更好吃，肉鲜嫩，头部的虾黄很饱满，而且洗得很干净，没有泥腥味，看来这家私房菜厨师做菜很讲究。

吃了会菜，楚成彪又分软中华，抽着烟，钱兴国已是一杯剑南春下去了，酒糟鼻子红了起来，楚成彪又给他斟满一杯，也给我斟酒，我推辞道：“喝掉再斟。”

我这时候注意观察楚成彪，个子不高，也不胖，一对眼睛滴溜溜地不住的转，显得很聪明，短头发，名牌T恤，休闲西裤。

楚成彪吐了个烟圈，笑眯眯地对钱兴国说：“哥，那个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钱兴国深沉地点点头：“我在外地旅游你打电话给我，我也考虑了一下，并不是信不过你楚总为人不想帮你，只是上回借钱弄得不大愉快，我说内心话，不怎么想借。”

楚成彪连忙又分一根软中华给钱兴国，说：“哥，误会了，误会了！上回不是我不及时还钱，我手上的流动资金刚好给我姐夫挪用去给厂里进货了，一时间抽不出来，厂不是好好的在那里嘛！上回法院的人一找我和我姐夫，我们不是立刻把钱弄好给法官打到你卡上了？那会你还在外面旅游对不对？”

钱兴国点点头：“大致是这个情况。”

楚成彪接着说：“这就对嘛，遇到特殊情况了，不是不想还，我那游戏厅你也知道，别的不说，单那些机子，我要是转手卖了，起码十几万吧？还会少哥的钱？”

钱兴国说：“道理是不错，但这赌博机风险也太大了，我不想多事！”

楚成彪说：“哥你别急呀，我话还没说完呢！我也知道这行风险大，我现在投资加油站了，这个稳，开张了每天稳进账，不信你看这个！”

说着转身从身边的皮包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钱兴国说：“你看，这是经营加油站的手续！方方面面的文件都批下来了，这就是钱呀！汽油是国家专卖的，稳赚，有什么风险？什么车开着不要加油？我这个加油站位置也很好，只要一开张，钱就像油往家淌，只是不瞒哥说，前期我投资重了，哥也知道，现在批这个得花多少钱？代理权、资质、环境评估，都是钱堆出来的，现在就缺点启动资金，所以想跟哥融个五万。”

钱兴国不说话，慢慢地看一叠文件，看着看着脸上露出了笑意，对楚成彪说：“这次你弄的这个，我还是放心的，你我相交多年，你既开口了，我也不能驳你面子，利息还是老规矩，你懂的！这回还是你姐夫担保么？”

楚成彪连忙说：“哥，这事要请你谅解一下，本来我姐夫同意担保的，他这两天有急事出差了，厂里发出的货出了些问题，赶过去处理了。所以这次借的钱也不多，伍万，手续都给哥看了，能不能通融下，就不用担保了？加油站建在那里呢，还能少了哥的五万？”

钱兴国看着楚成彪，有点犹豫。楚成彪一转身又从皮包里拿出两条中华香烟，塞到钱兴国手上，说：“这个哥拿去抽，对不住哥了，这回就包涵下。加油站一开张，哥要拿钱随时去提五万走！另外吃完了我再请哥洗个澡按个摩，还是上次那个地方，听说新来了一批美女。””

钱兴国一听眼睛就亮了，摸了摸八字胡，说：“话说到这份上了，那就这样吧！明天我让小弟张三送五万到你游戏厅，你把借条打好让他带给我就行了！”

楚成彪大喜，说：“哥我这包里有纸笔，我现在先打借条给你？”

钱兴国摆摆手：“不急，明天你拿到钱再打不迟，你的字我认识，我放心你！今晚不写，酒后你把条子放在我身上也不安全，我的规矩你懂的，办正事是上午办，晚上不办。”

楚成彪笑逐颜开，不住举杯敬我们俩酒，又催服务员：“赶紧上菜，还有菜呢？别磨蹭！”

又上了一道菜，一个大大的红烧扒蹄，最前面的猪脚尖上却嵌着个大肉圆，我问：“这是什么菜？”

楚成彪笑道：“这是有名的特色菜，猪八戒踢足球。”

我仔细看看，笑出声来，这厨师真能想象！

钱兴国带头夹了一块，扒蹄看上去油光噌亮一只整的，但已烧得烂熟，一夹就夹下一块来；我也夹了一块，沾点汤汁吃，汤浓肉美，口感非常醇厚。

钱兴国边吃边说：“这家私房菜还真不错，弄得干净，味道也正，以后有机会再来吃！”

服务员又上了糖醋桂鱼、红烧胡子鲶、鸽子水饺汤。

我和钱兴国都说菜够了，不用上了，三个人吃不完。

楚成彪笑咪咪地指着红烧胡子鲶说：“来，尝尝这个，烧得不错。”

我夹了一块沾点碗里的汤吃，口感居然和鳗鱼差不多，肉又嫩又滑，口味稍微辣点，吃着很爽口。”

钱兴国连吃了几口红烧胡子鲶，赞不绝口，说：“这个烧到家了，汤也很好，呆会用汤泡饭，能多吃两碗。”

我们又吃了会菜，相互敬酒，三个人不知不觉地，两瓶酒光了。

楚成彪说：“酒还喝么？喝我回去再拿一瓶来？”钱兴国摇摇头说：“不喝了，白酒够了，再来瓶啤酒润下一喉咙。”楚成彪接着问我喝不喝啤酒，我说：“不喝了，陈酒喝着不上头，一人喝了将近七两了！我吃点饭吧。”

楚成彪喊服务员盛来一大碗饭，让我们自己装。

我拿起面前的小碗，装了一碗饭，慢慢吃，钱兴国和楚成彪一杯杯地喝啤酒。一人喝了两瓶，我饭已吃完，拿出烟分了一圈，看他们吃，我抽烟。

他俩喝了一会，啤酒喝完，楚成彪拿起钱兴国面前小碗，要给钱兴国装饭。钱兴国伸手拦住，反问楚成彪：“楚总你吃几小碗饭？”楚成彪笑笑：“我吃一小碗就足够了，两瓶啤酒下肚了，吃不吃都可以。”

钱兴国拿起楚成彪面前小碗，给他装了一碗饭，楚成彪忙说：“哥，让我来。”

钱兴国摇摇头，端起剩下的一大碗饭，放到自己面前，又端起鲶鱼碗，把红汤浇到饭上，拌了一会，对我们说：“我吃饭了啊？”

我们笑笑，你吃就吃呗。钱兴国大口地吞着饭，筷子不停地把饭往口里扒，不时地夹一筷子菜吃，我俩看得都发笑，饭王！

钱兴国终于吃完了，头抬起来，我一看忍不住发笑，他鼻子上也沾着饭粒！我指指他鼻子，他会意地用手扒拉扒拉，把饭粒吃到嘴里。

楚成彪及时地递过去一根软中华，给他点上火，又分给我一根，说：“庄老师，跟我俩一起去洗个澡呗？”

我知道他俩洗澡准没好事，估计有异性服务，我当然不去。我站起来说：“谢谢楚总美意，我就不去了，出门旅游一周了还没归家，再不回去要挨老婆骂了，我也累了一天，想早点休息，你们玩，我先告辞了。”

说完我站起要走，钱兴国喊住我：“慢！你怎么回去？”

我说我打车回去呀。

钱兴国摇摇头，对楚成彪说：“我们一起走吧，吃也吃饱了，你开车先把庄老师送回去，我俩再去洗澡不迟。”

我心里一热，这钱兴国对朋友还真不错，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