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愧疚否
最后，奚风和绣霞谁也不让着谁，扯着被子互瞪。
这丫头瞪着大眼一刻都没有眨眼，奚风还是主动退让，清扫了下地板，直接把被子铺在地上。
“好男不跟女斗。”
绣霞心情愉悦地把被子扬起来，落在自己身上，侧身，右手弯曲枕着头，枕头上还有奚风的味道。
有点腥，又有点香，无论是什么味道，只要是他的，绣霞都喜欢闻。
奚风睡在地板上，久久都没有入眠，光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发愣，思绪飘飞得很远，飘到了女和的身上。
她现在醒了吗？还是正在睡觉？吃饭？她现在身体怎样了，会不会像自己一样一点魔力都使不出来？
他在想着她，而绣霞在看着他。
看着看着都会傻笑，心里想着这个男子怎么可以这么好看？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好看，这是不是外人常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第一次看见奚风的时候，是在雪妃和众仙将他送到刚修建好的冰阁中，全身上下都是伤口，虽然有些已经凝结了，但还是很触目惊心。他安静的时候，眉间漾着一股英气，衬得他整个人虽脸色苍白，但始终掩盖不了他非凡的气质。
她不知道别的侍女是怎么想的，但她是一见失心了。
但此刻，绣霞望着他空洞的眼，直到他在发呆，在想事情。
是想什么？
夜深人静时，孤独一人的时候，想的，一定会是那个魔尊吧？
想到这，绣霞眼底的愉悦便被一层无奈给暗淡了下来。
他倾心于她，绣霞却倾心于一个心有所属而不是自己的人，也许这世间最大的悲哀，也莫过于此吧。
这倒是她第一次为爱失心，为爱而伤。
过了一会儿，奚风闭上了眼睛，绣霞还在看着他，他似乎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在看着他一样。
“哎，你睡了吗？”
“没。”
绣霞开口探了一下，奚风回应她，没有睁开眼。
看这样子，一定是很想他了吧…
“怎么还没睡？在想什么呢？”
很久，都没有听见奚风在回答她。
黑夜里，绣霞的话轻轻的，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还可以听得见窗外呼呼的寒风吹过的声音。
睡了吗？
“哎，奚风。”
“嗯？”
这一次他又应了她。是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吧？也是，他一个杀尽无数敌人的魔，怎么会把自己的心事向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人倾诉呢？
绣霞咬紧下唇，心底有说不出来的苦涩，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她终究没有再问他问题，而是说了句:“睡吧，也许明天就能见到她了。”
闭上眼睛，奚风也没再回应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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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后的很多天里面，奚风的伤好得很快，但有很多次，他都是心神不定，似乎人在心不在，有时候这种状态就持续一整天。
第二天醒来，奚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到床上睡的，醒来发现，就只剩下自己，想的第一个就是，那丫头去哪了？
奚风走下床，身体已经比昨天还要好很多，他便走出小木屋，白茫茫的世界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
这时，一件毛大衣突然披在了奚风的肩上，他以为是绣霞，就叫了一声，回头，却是女和的样子。
是女和。
奚风又惊又喜，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接着，他发现了眼前这位女和的一处怪异。
女和对待自己向来都不会温柔的，但奚风却看见了女和在对自己笑，便立刻断定，她肯定不是女和。
但他也没有立刻揭穿，而是在女和给了毛大衣奚风披了之后，与她对视的同时，唤出了魔剑搁在她脖子上，一双柔目立刻凝固，冷下来。
“你不是魔尊！你是谁？”
干净的剑刃停留在对方白皙的皮肤上，对方见状，一动不动地站着，立刻就认输了，开口，却是绣霞的声音。
“好啦好啦！是我是我！怎么老被看穿啊！”
奚风皱眉，怎么她的声音是绣霞，样子却是女和？尽管她这么说她是绣霞，但口说无凭，她的剑仍未放下。
“那你变回来看看。”
“这药的功效是持续一整天的，可能到了第二天，我才会变回来。”
“我凭什么信你？”
“我…我错了还不行嘛！我见你昨天晚上一直都睡不着，就想着既然你这么想见你的魔尊，那我就变一个出来咯！”
奚风仍是不相信她的话，绣霞就开始着急了，一连说了很多她跟奚风从认识到现在的事情，从头说到尾，奚风还是一脸不相信。
宁愿相信，这个假扮成女和的人，可能是敌人。
“你不信，我可以让药仙出来为我作证！药仙！你快出来啊！药…”
绣霞向着周围大喊大叫，这时的奚风才相信是真的绣霞。
收回魔剑，表情更加严肃。
“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假扮的。”
绣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这句话也深深地刺痛着她。
以为她真的愿意去假扮女和吗？没人会愿意去扮一个自己心上人的心上人。
当绣霞看见奚风看见假扮的女和的时候，脸上停留着温柔和惊喜的笑容，她有多羡慕，多痛啊…
她只是想讨他欢心，至少不会一整天都在闷闷不乐。
尽管如此，绣霞还是强颜欢笑:“我知道了还不行嘛！”
奚风没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就走，在下着雪的此刻，头也没有回。
这也是第一次，绣霞觉得这下雪是下得这么悲伤。
她小跑跟上去，突然被一样东西给勒住脚踝，整个人就摔倒在地，明明只是一片雪地，绣霞摔倒后又莫名其妙感觉脚疼。
现在她的注意力完完全全在奚风身上，一点都不看她的脚怎么伤的，又继续从地上爬起来，但是没跑几步，她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晕倒了。
前面的奚风越走越远，他莫名觉得气愤，没有理会绣霞，回到小木屋里坐了好一会儿，也不奇怪绣霞没回来。
他闲来无事，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休息了一会儿，一觉就是睡到夜晚。
醒来，绣霞还是没有回来。
这丫头是害怕回来了？
奚风不担心她不会回来，想着只要是闻到饭菜的香味，她都会自己回来。
木屋外依旧下着雪，而且下得越来越大，还刮起了风，清晰的呼呼声回荡在雪山间。
他用他的细心做好了可能是这辈子做的最香的一次饭菜，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细心，生怕香味飘得不够远，生怕绣霞不会回来了一样。
小木屋内安静得让奚风觉得有点不适应，这个时候，都会有绣霞嘻嘻哈哈的笑声，但现在一点都没有。
可能等会儿就回来了。
奚风这么想着，拿起筷子，想伸向一碗肉，手却顿住，悬在了空中，莫名其妙发呆，一会儿，有点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
一片黑。
现在，奚风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心莫名其妙地被提起来，站起来，把小木屋内的油芯灯放进一个小黄油纸笼里，留了几盏灯在木屋内，径直走出小木屋。
出门，一股强劲的寒风伴着白雪强灌进屋内，吹得灯笼晃得厉害。
他在黑夜的风雪中艰难的迈出脚，地上的雪积得很厚，脚踩进去，深深地陷进雪地里，没过了小腿。
这时候雪下得这么大，如果绣霞还没回来的话，那就是出事了。
黑夜中，就只有他手中微弱的烛光，照亮着前方的路。
他先是在木屋周围找，都没有找到她。
高山雪地，没有一木一草遮挡，她能去哪里？
接着，他找了很久，风力没有减缓，雪也还在下。
“绣霞！听到的回答我！”
他朝着黑暗喊着她的名字，但没有人回答他，奚风就这么在黑夜的雪地里一直找，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这时，他不得不静下心来细想着今天的事情。绣霞假扮女和被他当面揭穿，他就生气了，没再理她，也没看她有没有跟上来…
他似乎发现了一点线索，回头看向无尽的黑夜，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走远了，已经看不见小木屋里的灯光。
奚风的心越来越慌乱，唤起魔剑为他指路。
万一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怎么办？
奚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是出于愧疚吗？他奚风这少年来杀敌无数，从未愧对于任何人，如今只是一个又傻又天真的丫头，怎么就愧疚了？
越想，越乱，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反常。
在魔剑的指引下，他渐渐寻得了回小木屋的路。他便照着记忆，回到今天发现她假扮的女和的地方，不断走，一边走一边寻找，也翻了雪地的雪，却都没有发现任何绣霞的踪迹。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滋生，他奋力翻开雪层，最后瘫坐在地上，灯笼扔在地上被强风吹走。
突然，他发现附近的小木屋的烛光灭了，一片黑，但又在隐隐约约之中，从窗缝和门缝里面透出了丝丝的光。
有人把窗给关了。
这时候的奚风又像有了希望希望，朝着小木屋飞过去。
进门，看见一个披着白毛斗篷的女子坐在床边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绣霞运功。
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