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龙袍（下）

“姐姐为何要发笑，是妹妹说得不对吗？”苏圣晴眼神稍稍疑惑了一下，她知道连雨歌学识渊博，自己说得一些自己感觉起来像是大道理的话，在她听来，可能就是令人笑掉大牙的东西。

同连雨歌相处的这段时间，苏圣晴对她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她可不是一个像自己见她第一面时候的那般令人接近的人，她只是不愿意轻易地向别人打开自己的心门，不知道是因为不信任，还是因为不屑。

不过，在苏圣晴看来，应该是不信任更加多一些吧，连雨歌她并不是一个盛气凌人的人，她的刻意与别人保持距离跟皇后的刻意跟别人保持距离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

连雨歌现在心里是有些紧张的，从小到大，虽说她多才多艺，但是，向来都是孤芳自赏，哪里有过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的机会。况且，又是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自己可是万万不能够出现任何的差池的，不能出一丁点儿错。

可是，有时候，往往给自己越大的压力，自己就会越紧张，连雨歌心里清楚，接下来自己要弹的这首曲子自己已经练得十分熟练了，可是，现在却就是这种没由来的紧张。

“对……对，你说得都对，好吧，咱们就好好地给皇上一个惊喜呗！”连雨歌此时的心思完全不在同苏圣晴的对话上，似乎已经紧张地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苏圣晴定定地看着连雨歌的脸，“姐姐，你现在一定是很紧张的吧？”

这一句话直接说到了连雨歌的心坎里，索性，她也就不反驳，直接坦然地承认，点了点头。

“妹妹就不紧张吗？”连雨歌问道。

苏圣晴抿抿嘴，“其实呢，这种晚会在我们族里是十分常见的，这若是在我们隐灵族，我一定是争着抢着上去跳啊唱啊的，还怕这一晚上都不够我玩的呢！不过，这里毕竟不是隐灵族……”

连雨歌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抚上苏圣晴此时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手背，“不用担心的，咱们已经排练得够好了对不对？”

苏圣晴挑眉笑了笑，“姐姐，你看你这倒是反过来安慰我来了，本来我还想着要怎样安慰姐姐才好！”

“谁安慰谁都一样，反正到了台上的时候，咱们两人就相依为命好了！”连雨歌道。

“姐姐，这个时候，你再背背谱子吧，万一……”苏圣晴似乎还是有些担心。

“没什么万一的，这曲子啊，我是闭着眼睛都能熟练地弹下来了。倒是你，舞步要不再记一记？”

“同姐姐一样，现在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不用再记了，就连做梦都是这支舞，不会出什么差池了。”苏圣晴同连雨歌一样的口吻说着。

“既然这样，咱们两人就不要再有所担心了，反正都准备得如此充分了，对不对？”

苏圣晴将手稍稍用力在连雨歌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那么，咱们就准备好，来一场空前绝后的演出如何？”

“再好不过！”

节目单里是没有她们两个人的表演的，所以，两人要想办法将她们的节目给插入进去。

这一点连雨歌是毫不担心的，她相信这点小事，苏圣晴是能够搞定的。

果然，苏圣晴离开没有多久，便就十分悠然地回来。

连雨歌知道，她搞定了。

插入一个节目，不过就是搞定管着这方面的太监而已，那些太监一开始定然都是不同意的，这种节日，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一种享受，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可就没有那么美好了，他们得时时刻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不能有一丁点儿的差错，不然，那就是脑袋落地的惩罚，谁都不会用自己的性命来赌的。

苏圣晴也知道他们的难处，因而，就想尽各种办法来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及向他们说明自己准备的这个惊喜。

这若是换了平时，苏圣晴才不会跟他们浪费这许些口舌，能动手解决的事情，尽量就不要用口解决。

外面渐渐静了下来，想必是要开始表演了，苏圣晴同主管的太监商量好了，让他先不要上台，这个开场就由自己同连雨歌一起来。

终于，外面全都静了下来。

脚步声传来。

“娘娘，时间到了，您们两位，准备上场罢！”

连雨歌此时腿有点发软，苏圣晴狠劲捏了捏她的手。

因为是刚刚开始，台下的官员们，妃子们，几乎都是全神贯注的，所以，不得不说，苏圣晴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两人穿过长长的台后的走廊，现在，还差几步就要到了台上。

连雨歌禁不住紧紧地抱了抱她的琴。

“不会很长，姐姐就当作是排练罢！”苏圣晴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转过身去，而是直接往台上走着，于是，连雨歌便也就跟了上去。

台上早就支好了放琴的案子，连雨歌娴熟地将古琴放下，然后，跪在其前。

台下的人们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楚亦辰也不由得一惊。

怪不得这许久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还以为她真的是对于自己生辰十分的不屑，原来，是要在这里给自己一个这样的惊喜！

想到这里，楚亦辰笑了笑。

不过，连雨歌也同她一起，她竟然也会随着苏圣晴的脾气，到了这台子上，实在是匪夷所思，这苏圣晴的魅力，可真的是不一般呢！

皇后只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两个人，于是，上牙同下牙便开始打起架来，不过，还得小心翼翼地，总不能在这种场合失了体统。

“竟被她们抢了风头！不过，她们两人倒也真是会想法子，本宫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方白薇在心里暗暗道。

不过，事到如今，后悔或者嫉妒也是没有什么用的，倒是不如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将它看完的好。

连雨歌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第一根琴弦，接着，行云流水般的音乐便就流了出来。

苏圣晴的伴舞也是惊艳了众人，那超凡的柔韧性，高难度的种种动作，愣是让台下的人们目瞪口呆，掌声一浪盖过一浪。

方白薇的心里尽管是一千个一万个嫉妒，这个时候也得附和着大家，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楚亦辰也是一直在鼓掌，脸上满是兴奋，时不时大喊一声“好！”

方白薇忍不住侧头看看楚亦辰，接着深吸一口气，配合着他一起叫好。

楚亦辰才不会去机会她怎样，只是关注着台上正在翩翩起舞的苏圣晴，甚至，旁边弹琴的连雨歌都成了陪衬。

苏圣晴的最后一个动作同连雨歌的最后一个音符吻合得丝毫不差，堪称完美。

“恭祝皇上万寿无疆！”苏圣晴和连雨歌两人站到台中来。

台下的掌声再次响起，又长又响。

苏圣晴和连雨歌便就在这掌声之中，走下台子。

“晴儿，你跳得真棒！”连雨歌小声对苏圣晴道。

“姐姐，若是没有你的这仿若天籁的伴奏，妹妹我怎么可能跳得出这样的舞蹈。”

“晴儿……”

“晴儿！”还没等连雨歌继续说下去，一个声音便就打断了她。

两人寻声望去，只见楚亦辰正在朝她们招手。

苏圣晴看了连雨歌一眼，顿了顿，往那边走去。

不过，连雨歌除了注意到楚亦辰之外，还注意到了坐在楚亦辰旁边的方白薇。

此时的方白薇的眼睛里可全是不友好的光芒，不过，没有办法，这会儿可是有皇上在旁边，她也不能够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晴儿来朕旁边坐吧！”楚亦辰道。

楚亦辰只知道苏圣晴是能歌善舞的，但是却从来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有到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实在是令自己惊喜和意外。

“这……连姐姐……”

这个时候，楚亦辰抬头看到了正在朝着这边走过来的连雨歌，“禧贵人也来坐罢！”于是，抬头对连雨歌道。

这正是苏圣晴想要的结果，是两个人一同表演的，怎么能够受到不平等的对待呢？

于是，苏圣晴这才放心下来，不过，就在她放心地转头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瞥到了此时方白薇正在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的一双眼睛。

那眼神仿佛是带了什么邪术一样，苏圣晴感觉自己的全身都被她看了一个遍，仿佛，心也被她用她所特有的邪术给看透了。

苏圣晴不由得一个寒颤。

“皇上，臣妾还是坐到臣妾该坐的位子上罢！”苏圣晴忙请了一个礼。

“为什么？坐到朕的身边难道不好吗？为何非要坐到固定的位置上去呢？”楚亦辰心里是十分疑惑的，因为在他看来，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得罪她，就在上一句话的时候，两人聊得还是挺好的，不然，苏圣晴怎么会朝着自己走过来。

“对啊，妹妹，坐在这里吧，咱们姐妹也有好些日子没有一起好好谈谈心了。”方白薇察觉到了这边的情况，出于皇上的面子，象征着道。

“谢谢皇上和姐姐的好意了，不过，这规矩就是规矩，要是被打破了，总归是不好的，尤其是在姐姐面前，您说是吗，姐姐？”苏圣晴刻意道。

“这……妹妹这说得哪里话，这样盛大的节日，咱们姐妹间，就不用这些规矩了罢？”

“皇后姐姐，您这话就不对了，您是一宫之主，在任何时候都不该失了自己的身份的，您为了妹妹说这种话，实在是有所偏颇，希望姐姐可以收回。”苏圣晴这是明白了想让方白薇难堪的。

“哦？这……那就看皇上的意思了，毕竟，这是皇上的生辰，自然，一切就是他做了主了。”

苏圣晴万万没有想到方白薇竟然会将这个难题抛到楚亦辰的面前。

苏圣晴看了一眼楚亦辰，接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楚亦辰。

事实上，此时就算是苏圣晴不用朝着楚亦辰使眼色，楚亦辰也能够明白苏圣晴的意思。

“既然晴儿自己这样要求了，那么就不要让皇后为难了，那么，晴儿，雨歌，你们就回到自己的位子去罢！”

苏圣晴微笑着行一个礼，转身便就同连雨歌离去。

楚亦辰并没有什么心思继续看接下来的节目，他会时不时地朝着苏圣晴的位置扫一眼，而方白薇每每看到的时候，心里的气愤就愈加一分，不过，却没有什么办法。

很快，台上的表演接近尾声，这个时候，就轮到各宫的妃子献上自己早早准备好的礼物了。

这打头的自然不能够是别人，再说，也没有哪个人敢去跟她抢这个开头。

“皇上，这是臣妾特地从南方产玉之地挑来的玉如意，这翠色都是特等的，还请您过目。”说着，便照顾意柳将装着玉如意的精致的散发着奇异香味的玉如意递到了楚亦辰的面前。

楚亦辰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皇后真是费心了，不过只是朕的一个生辰，无需这般大费周章的。”

“恭祝皇上万寿无疆！”接着，皇后捧着玉如意行了一个礼。

接着，一些个妃子也将自己的礼物交由掌管礼物的太监。有的觉得自己的礼物十分拿的出手的，能够同皇后的不相上下的便就同皇后那般，将自己的礼物详细描述了一番，当然，这礼物不是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要在皇上的面前一展自己的姿色。

连雨歌直接将自己准备的礼物交给了太监登记，她看得出，此时皇上的心思完全都在苏圣晴身上，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去自讨没趣。

终于轮到了苏圣晴，苏圣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只自己低价买来的镯子，上面的木槿花纹是漂亮的，但是，跟皇后的玉如意一比，自己的这个实在是太不入格了，就如同将一根稻草放到一颗稀世的钻石旁边一样。

这实在是有些丢脸的，但是，自己从隐灵族离开的时候，也并没有带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

就算是带了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在这些汉人看来，也是一些不入眼的破铜烂铁而已。

苏圣晴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要跟连雨歌一样，将自己的礼物直接交由太监登记便好，反正，这种东西，估计楚亦辰肯定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晴儿，你为朕准备了什么呢？”

楚亦辰的这突然的一记话令苏圣晴猝不及防。

“额……这……”吞吞吐吐着，自己捏着那只镯子的手便就不自觉地往后退。

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早晚都是要丢人的，她方白薇愿意笑话就去笑话罢！

“臣妾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就是在陪同皇上微服出巡时，因缘得了两只镯子，那人说，这镯子是要有缘人才能够各拥有一只的，所以……”

“所以你便就自己留下一只，将这一只送给朕？”楚亦辰没有等苏圣晴将镯子拿出来，而是贴近苏圣晴，将手绕到她的身后，将那只镯子从苏圣晴的手中取了过来。

“这镯子值不了几个钱，还希望皇上不要嫌弃才是。”苏圣晴低头小声说道。

楚亦辰贴近她的耳朵，“朕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有嫌弃一说。”

“这样贵重的礼物，若是朕不主动来问的话，你是不是预备就把它直接登记了？”楚亦辰带着质问的语气。

“就算是那样，皇上定然也会寻着礼单找过去的不是吗？”苏圣晴抬起头来道。

楚亦辰看着苏圣晴，努了努嘴，接着，点头道，“看来，晴儿还是颇为熟悉朕的。”

他们两人的这谈话，让送了那般贵重礼物的方白薇很是下不来台。

“晴儿妹妹真是别出心裁呢！听说，景妃妹妹的礼物也是十分有心意的！”方白薇急着转移话题道。

“哦？这样？那咱们一起看看景妃姐姐的礼物吧！”苏圣晴也不想在这一晚上太过于锋芒毕露。

“这……臣妾的礼物同皇后姐姐还有晴儿妹妹的比起来，实在是普通极了。”景妃感觉自己被点到名字来展示礼物，未免有些不好意思。

“刚刚我看了一眼礼物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妹妹的礼物是一件龙袍吧？”方白薇笑问道。

“是这样的，只是……只是……臣妾的手太笨，做得实在是不够好……”

“景姐姐，不用谦虚的。”

景妃早就想有这么一个机会好好展示自己礼物的，她辛辛苦苦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能够博得皇上的一眼吗？

刚刚还在灰心丧气来着，想着这一次可能是没有什么机会了，没有想到方白薇跟苏圣晴的暗地里的争斗竟然给自己这样大的一个方便。

“那好吧，琳儿，把礼物打开吧！”景妃其实是有些迫不及待的。

木箱的盖子开开，一阵的金光耀得众人眼晕。

“妹妹果真是下了大手笔，姐姐我向来听说景妹妹的手艺好，今日，可否让姐姐开开眼界？”方白薇道。

“这……姐姐这说的哪里的话，姐姐要看，就看便是。”

方白薇轻轻地抚上那龙袍，顺着往下摸去。

“这料子，千金难求啊！”方白薇忍不住感叹道，接着，她便就将袍子轻轻地从箱子中取了出来，打算要好好欣赏一下上面的刺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