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旧时缘起

缘字无形终散场，上苍莫负有情人。

“你我，今生缘分已尽，往后，不是敌人，便很好。”朱雀自天梯走下，红色的身影在这一大片白茫茫的天色中，渺小得可怜。

一路往下，不再回头。

淡笑着叹了口气，那个莽撞逗趣的小东西的音容在脑海浮现，她望着前方寂寥青白色，在这安静的天地间，她就如同漂泊的孤舟一般，无所依靠。

“呵，除了他，我朱雀，永远都只是一个人呐！”

“公主公主，蠢仆人，这是怎么了？”芸芸用胳膊肘撞了撞子茉，子茉眨眨眼，神秘一笑。

芸芸一脸疑惑，捧着脸蛋揉了揉嘟哝道：“公主你说嘛！”

子茉也捧着脸蛋学她揉了揉，嘻笑道：“子茉不告诉你！”

就在这时，小石头凑了过来，与两个小家伙一起趴在窗台上瞧了过去，秋歌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捧着脑袋发着呆，时不时傻笑两声。

芸芸正在再次开口询问，小石头在一旁挠挠脑袋说道：“早上郁言大人离开时，从天辰殿过来来看望了秋歌大人，然后秋歌大人就一直坐在那里傻笑到现在诶！”

“嘻嘻，其实是因为爹爹亲了娘亲呢！”子茉忍不住说了出来，下一刻又连忙捂住了嘴巴，“哎呀，答应娘亲不能说出来的。”

“哼哼，原来是这样啊！”芸芸抱着胳膊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看来蠢仆人心情不错，本精灵得把握好这个时机！”

说着，芸芸便噔噔噔跑出了屋子，向着院子里的秋歌跑去。

“帝玄天答应我，这次魔界的事情压住过后，便让你我成婚。”郁言俯下身子，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冰凉的触感和这极近的距离，让她怔了怔，抬头看着他那清冷如海深邃如冰寒冷的眸子。

“那蛛族擅长制毒，以及各种世间少有的奇艺阵法，你好好使用莫离剑，那些东西便奈何不了你。”郁言抬手揉揉她脑袋，语调平淡却又有着一丝温和，“你是我想真心待的人，万万要护好自己，这些日子结束过后，便由我继续来照顾陪伴你。”

秋歌乖巧点头，俏皮眨眼道：“知道啦臭狐狸，我绝不会冲动行事的！”

“只是你……也要小心花无声。”秋歌声音低了下来。

虽然清楚郁言对花无声绝情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但一想到郁言此去要与花无声谈判，心里便十分地不舒服。

待告别了郁言，秋歌便摸着脑袋上郁言嘴唇触碰过的地方，回忆着他刚刚那番话发愣。

到底是什么时候起，自己离他这么近了呢？

记忆力的一份份温暖忽然在这可刻忆起，她不由惊叹，自己，竟是从未与他远过……

“小白小白，陪我下山！”

“不去。”

“小白小白小白……”

“闭嘴！”

她跑到他身边，叉着腰仰起脑袋嘻嘻笑道：“你要是不陪我下山，我以后就一直喊你小白！”

听到这话，郁言倒是难得的笑了下，侧过身子，饶有意味地瞧着她：“今日下山过后，若是你以后再喊这个称呼，当如何？”

“当如何？那，我就三天不喝酒！”

“……换一个。”

“唔……对哦，我下山救是为了喝酒的诶，这样吧，要是我再喊你小白，我就去拔光我师父的胡子。”

“这个可以有。”

自山下回来后，秋歌抱着一壶酒摇摇晃晃走到玟凌宫门口，看守大门的侍卫见秋歌自山下走来，面面相觑。

秋歌叉着腰醉醺醺停在门口，指指身后说道：“哈哈哈，看什么看，本姑娘刚从山下回来的哒！”

“师姐，真君有令，若是你悄悄跑出去了再回来，我们便不能放你进去。”

“是吗？”秋歌不屑一笑，撇过头去，郁言自树上翩然落下。

“今日是我带着她下了山。”

一听郁言这样说，侍卫们对视一眼，无奈放行。

进入玟凌宫，郁言背着手，问道：“出去时让我帮你翻墙，回来时，为何如此张扬？”

“哈哈，本姑娘这不是为了气气我师父嘛！他不是不让我下山嘛，我偏要下山玩个高兴了再大摇大摆从大门进来。”

秋歌晃晃手中酒壶，嘻笑着看向身边人，说道：“今天谢谢你啦，臭狐狸！”

“你喊的什么？”郁言停下步子挑眉看她。

秋歌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嘚瑟道：“我可没喊小白哦！”

“……”

“从现在起，我就喊你臭狐狸啦！”

郁言飞往妖族途中，路过無岭山，目光落在玟凌宫的那一角院子，不由得忆起了与臭丫头一些有趣的往事，嘴角微微上扬。

“小白小白，本姑娘要你来这里！”她从被子里露出小小的脑袋，对着窗口的人蛮横命令道，“你可是本姑娘的保镖，本姑娘叫你来就过来！”

“睡你的觉，大爷我没那个闲工夫哄孩子。”郁言说完，甩袖离开。

如今他也没想去的地方，便一直待在玟凌宫，陪着这个任性爱闹的小丫头。

走到一旁的屋子屋檐下站立，想着那丫头看不见自己，也就不会闹了。

雨越下越大，顺着屋檐淌下，冲击在石板地上，吵闹得很。

天空中电闪雷鸣也有一会儿了，那丫头刚刚喊自己大概是有些害怕雷电，但是他不大想管。让她自己锻炼着吧……他这样想到。

抱着胳膊小憩时，身心都进入了极为安静的状态，却忽然听见了臭丫头“啊”的一声尖叫。

这丫头很少被吓到，就算害怕雷电也不至于被吓得尖叫，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身影一闪便入了她房内，这丫头正裹着被子靠着墙壁瑟瑟发抖。

听到脚步声，她从被子里露出了一只眼睛眨了眨，见到是郁言，声音颤抖道：“小白，小白，那里有鬼！”

“鬼？”

“嗯嗯，那里，门那里——啊啊啊好可怕！”她指着门的位置，刚看了一眼又飞快的缩回了脑袋。

刚刚移身进来，未穿过门那里，郁言此时瞧过去，才发现门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片阴影。

郁言微微蹙眉，两三步走了过去，抬手便直接推开了门，咔擦一声，黑影坠落，低头一看，缘是因暴雨断裂掉下的树枝横在门前。

半天没听见声响，小丫头再次露出了脑袋，颤声问道：“鬼呢？”

郁言一时无话可说，一脚踢开了树枝关上了门，走到床前抱着胳膊扬眉道：“闹够了没？再不睡觉，我想明日文珹老儿给你布置的作业又该完不成了。”

小丫头抱着被子，十分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说完，郁言便要转身离开，忽地一声雷在屋顶炸开，身后丫头再次尖叫一声，接着抓住了他的衣摆。

感觉被拽住，郁言停下步子，回头正要发作，只见她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惊的小受一般瑟瑟发抖，那双偶尔叫他无法移开视线的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正泛着微微水光。

“小白，陪我睡觉好不好……你说了，你是我的保镖，保镖，保镖就该时时刻刻保护主人的……”

平日里闹腾张扬，任性妄为，哪怕只有十岁的年龄，也从未有过服软的时候。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丫头，此时因一声惊雷，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放开，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

心里不由得被触动了一下，心里响起一声无奈的叹息，他轻轻“嗯”了一声，在床头坐下。

秋歌这才乖乖地铺好被子躺了下来，刚闭上眼睛，又睁开瞧着郁言，眨眨眼说道：“不许走。”

“不走。”

“嘻嘻。”眼里泪光消散，她嘻嘻一笑，拽着郁言袖子的手也不放开，闭上眼沉沉睡去。

旧时时光已去，那时日子漫长，她活得天真快乐，无忧无虑。

即使那时的她，幼年便失去了父母，可是，有师父和婉儿照顾陪伴着自己，更是有郁言，为了当初关于保镖的口头一诺，形影不离陪伴守护自己。

兜兜转转，自己终是走到了他身边。

“蠢仆人！”

正沉思着，一欠揍的家伙来到身边发出了狮吼功。

还不待秋歌发作，芸芸便腆着笑脸凑了上来：“嘿嘿，蠢仆人，本精灵有点饿了。”

秋歌忍不住噗嗤一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自己去叫仙侍做。”

芸芸哼了一声说道：“我要你带本精灵去找雷君。”

“雷君？找雷君干嘛？”

“昨日我去找织女算账，被雷君拦下了，他说了，只要我不去找织女，他就请本精灵吃大餐。”芸芸抱着胳膊气呼呼道，“这天界的人多半都知道我以前是朱雀主子的精灵，本精灵自己出去，又要被不长眼的人拦路嘲笑……本精灵要你带着本精灵去！”

“哟，竟然还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情，雷君的热闹，我可要看看呢！”秋歌笑着朝窗边的子茉和小石头招招手让他俩过来，继续说道，“雷君也还欠我东西呢，而且臭狐狸、离绍，他们都开始忙了，本姑娘也不能闲着，得找雷君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去蜘蛛一族——走，去雷霆殿吃大餐咯！”

秋歌拉着子茉的手就向前走，芸芸在后面跳起来吼道：“是本精灵的大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