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那算什么呢

钟一楠顺着夹道上去，这山路越是往上，就越是狭窄，两边的树木长的过于茂盛，车子在开过去的时候，都难免剐蹭，上了山顶，便看到了小木屋，将位置选择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要和自己说什么重要的情报。

说起来他们都是身上带着污点的人，尽管有时候肯认真的做人也一样是摆脱不了过去的纠缠，这一阵子他好像是看透了很多事情，有时候也想放弃追查兰姨的案子，也不想去管什么内奸，甚至于想将那个伪装的女人，从自己的家中清理出去，可自己是个俗人，一直就没办成。

他一直都感觉沉沦是个苦命的孩子，三十年前灭门案开始的时候，他是在广东，还不知道这件案子是兰姨在着手调查的，可后来竟然不知为何不了了之，兰姨还因为这案子差点被公安局给开除了，而那个时候的兰姨还是个卧底。

其实那是兰姨最为艰难的几年时间，因为工作都进入了收尾的阶段了，每一步都关乎到她自己的生命安全，以至于她终于摆脱了邢先生之后，要选择去整容，只有将自己的样貌完全的改变了，才能躲避过他的追杀，可结果呢，还是不尽人意，这杀戮如期而至，她没能躲避的过去。

好些人是被毒品毁掉了自己的一生，而兰姨是被缉毒毁掉了全部，这样的事情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了，他为何现在就是想着过去的那些事情，人说要总是在回忆，就证明自己是老了，想必他真是老了吧。

这几年他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跟在邢先生的身边，那是伴君如伴虎，他一天都要看邢先生的脸色，注意不去招惹人家，只要对方一个不高兴，那自己肯定要遭殃，这样的日子是自己想要的吗？

不是的，他何尝想要像是一条狗一样的过生活呢，他是个正常人啊，他也希望体面的活着，他有那么的高的学历，这一切都可以做到，可现在呢，自己在做些什么，这事情如狗一样的生活，他过了有八年了，和沉沦一样的时间进入了文思集团卧底。

他用的是学历和才华，作为敲门砖，而沉沦自然就只能用她年轻的身体了，那一次他记得也是清楚，是他将沉沦给介绍过去的，邢先生看沉沦的眼神很奇怪，好像知道一些什么，可是最后他是照单全收了，这个男人是了不起，像是个枭雄一样，可他是个残忍的毒枭啊，是他们必须要消灭的对象。

而现在的沉沦却在他看来有些过分了，她和邢先生之间走的很亲近，她在博取自己在文思集团的地位，难道她是要放弃自己警察的身份，彻底的进入文思集团，为了这个毒枭而卖命吗？

那当时兰姨冒着生命危险去抢救她就失去了所有的意义了，思绪被拉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车子停在了小木屋跟前，他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在这个时候木屋里边的灯光亮透了整个林子，这林子中不显眼的位置上的一个小木屋里，竟然有这么强的光线递送出来，他有些好奇了，因此就在靠近当中。

一脚都还没踩上台阶，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叫自己的名字，钟一楠，这声音他很熟悉，是邢先生，这个让他当了多年狗的男人，忽然出现了，刚才他给自己打电话问了情况，自己也很实诚的说是在小木屋这边来了，可是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赶过来呢？

邢先生当时看着沉沦的眼神有些玩味儿，他心里清楚沉沦这是在借刀杀人，可是他什么也不说，就让她这么做，看着她穿好了衣服和自己出来了，看样子在钟一楠死亡之前，她是愿意和钟一楠坦白一切的，以后可能是他们合作的机会相对多一些，因此这钟一楠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人才他可以在市面上找到，不过狗奴才却不容易找到，沉沦就是这样的狗奴才，是自己想要的小角色，能让自己玩儿，也能给自己办事，关键是她有点心机城府，还算是有些能力。

钟一楠回过头看到的便是沉沦，她就站在邢先生的右侧，她在看着自己，眼中有笑意，不过那笑意一点不友善，那是一种鄙夷是一种嘲弄，他知道自己约莫是上当受骗了。

尽管是这般，他还是将自己的形象保持着，走过来的时候依旧是很绅士的，在台湾长大了，到内地之后就认识了兰姨，她和自己有一个很好的开始，却有一个很差的结局，她是莫名的就嫁给了一个原本就不爱的男人的，她开启了全新的人生，可自己无法放弃，于是保持着情人的关系，直到她出事的那一刻。

见到沉沦他会想到兰姨，兰姨那个时候也是用身体接近的邢先生，兰姨曾经说过，邢先生是她见过的为数不多的真汉子，虽然是个毒枭，但是撇开这些不说，他绝对是个好男人，南开的身世他一直都有怀疑，和那个男人一点也不像，身上的一些特质，倒是和邢先生极为相似，他抽走了邢先生和南开一点血，进行化验，这化验单要礼拜五才会出来。

看样子他是看不到了，不过他能让南开看到这份化验单，要是他没回去，律师会去找南开的，就算他是在香港，一切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就是迟滞一些时间开始，这样有什么关系。

“沉沦你也在这边啊，我不知道你约我来这里带上的却是邢先生，这是几个意思，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也希望我们有单独说话的时候，就给我一些时间，我知道我今晚是回不去了。”

邢先生有些无奈的点点头，然后推了一把沉沦，既然她是将人家引到这死路上的人，虽说是自己的人在下手杀人，可这始作俑者终究是她啊，这功劳一定没人会和她去抢夺的，左右就该说个清楚明白，也免得中间有什么误会。

要一个人去死，也要告诉他为什么，这样才算是对生命的尊重吧，他邢先生是这么理解的。

沉沦缓缓走了过去，站在钟一楠面前，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也就十公分左右吧，各自脸上的神情都不那么的好看，钟一楠是从诧异到失望，而沉沦是从内疚到狠辣，她下定决心了，这事情没有回头的必要。

“钟先生想必是要给我什么资料的吧，我能知道你调查到什么地步去了吗？一直都在怀疑我和明华两个人吧，只可惜你比我速度慢了一步，我想你去了阎王殿也该和兰姨说说，其实这三十年我一点也不快乐，也许那个时候她不救我会比较好些，我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和玩弄，全是兰姨给我的。”

这些话她一直都很想说出来，可是一直都没能说出来，因为她的内心里想的最多的还是要忍受，可现在她发现自己无法忍受这一切，在老早之前她就想要爆发了，那个时候兰姨要她去当卧底，要她到邢先生的身边去，要她去献出第一次给一个年级那么的大的男人的时候，她就想要爆发出来了，可是她那个时候没有这么做。

到最后她终于是忍受不住了，告诉邢先生兰姨现在的身份是李兰，是的她换了一个名字，但是白娘子也好，李兰也好，都要死在邢先生的手上，她应该被惩罚，因为她毁灭的是自己的一生一世。

钟一楠无语了，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心里很难受，为什么一个好端端的女人要变成现在这么个样子，将自己诱骗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让敌人将自己个杀死，要是被邢先生给抓住了，那是自己的命，可是这样的背叛算是什么呢？

“我想你说的这些我是没办法转告的，你应该清楚一点，你是摆渡者联盟的人，不是邢先生的人，你杀死的是战友，是和你一起奋斗缉毒的人，你情何以堪？”

对于这些话，沉沦现在有很强的防御能力，她可以自动的屏蔽掉自己的一切情感，她可以无情到底，只要她自己想要的生活，谁也不能干涉，她要带着明华摆脱一切的束缚和纠葛，他们需要的是新生。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尝试一下死亡的味道了，南开要放弃调查，你却要他继续调查下去，你是在折损我们整个联盟人的幸福，我想不只是我，全联盟的人都要你去死，只要你钟一楠这个搅屎棍不在了，我们的生活就能恢复到之前的那个样子，一切风平浪静。”

沉沦逼视着他，可是心底却在颤悠悠开始哭泣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双重人格被激发了出来，现在心中的那个沉沦，害怕到了极点，她极其的恐惧，因为她即将害死的是联盟中的成员，可是这不是第一次了，于是她罪恶感在不断的减少，随后感觉自己是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就应该要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