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谈
“你说的让我想起了阿娘，阿娘不是我的亲娘亲，却对我比她亲儿子还好。”阿云望着天空，眼神忽然变得萧瑟，眸子里闪着黯淡的光，连声音也变的悲切起来。
“我生下来时就没有爹，每次我问我娘亲父亲在哪，母亲总是静默不语，后来我不再问娘亲关于父亲的事，因为我发现我每次问母亲，她总是躲在角落里暗自垂泪。我总是嘻嘻哈哈的每天涎皮赖脸的过日子，母亲不喜欢我这样，却没有人知道我这么做是想让母亲烦神，这样她就没多余时间去为父亲的事心力交瘁了。”
阿云的眼中渐渐氤氲开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后来在我七岁时，娘亲思虑过度，病逝了。我没了母亲后，便开始了乞讨的生活，有时也小偷小摸，有次偷馒头时不幸被捉住，店主对我拳打脚踢，在此时，我遇到了阿娘，她好心的救了我。”
“她同情我的遭遇，最后收养了我，尽管阿娘过的不富裕，可她对我很好。阿娘有个儿子叫阿枫，他也好疼我，总是让着我，由着我耍小性子。阿娘临终前嘱咐阿枫哥要好好照顾我，那时我才知道阿娘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她告诉我她是我母亲年轻时的好友，并且承蒙她的照顾度过了一次难关，后来失去了联系，直到后来偶然在包子店遇到我，才知道母亲病故的事，她为了让母亲在天之灵得到安慰所以收养了我。”
阿云转过头，看着暖暖，缓缓说：“你说，我娘亲有阿娘这样的朋友，是不是很幸福？”没等暖暖回答，他接着喃喃自语道：“所以，我很珍惜和阿枫的感情，对我而言，他就像是我的哥哥。可惜，可惜，我都不能保护他。因为我的缘故，还连累了他，我当真是没用。”
阿云恨恨地看了一下天空，紧握着拳头，眼泪刷刷流下来，他的声音呜咽，“到现在我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
暖暖静静地听着阿云的诉说，怔怔地看着他，眼里满是疼惜，她轻轻地把手搭在阿云的肩上，安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阿枫哥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上苍不会轻易让一个好人离开的。让我们一起为他祈福吧！”
“是吗？我也希望这样！”阿云再次仰望天空，落寞地说道“就剩我一个了，我真的好想阿枫哥哥……我好怕孤独的感觉，像虫子一样吞噬了内心，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吧？”
“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们真的很像啊！以后你就把我当你的亲人吧，我当你的妹妹吧！”
“这样可以吗？”阿云听了有点踌躇，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忽然又黯淡下来，“你是千金小姐，把我这样的贱民当亲人，李姨会不会觉得有失身份？”
“放心吧，李姨人很好的，看我多一个朋友高兴都来不及，哪会还有什么意见呢？”暖暖一板一眼地对阿云说：“再说有什么贱民不贱民的，李姨曾经告诉过我，人命无贵贱之分，只有能力大小之分。所谓能者居上就是这个意思。”
“真的吗？听起来李姨懂得的挺多的啊！”
“那当然啦！我的琴棋书画都是李姨教的呢~”暖暖自豪地对阿云说：“李姨从来都不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她不是教我读女训之类的书，她觉得女子也该知晓些史书子简，偶尔也要洞悉国家大事，这样将来才不会鼠目寸光，可以成为夫君的贤内助。”说道这，暖暖脸有些发烫。
阿云听着痴了，也没注意暖暖的表情，只是感叹道：“那个李姨好厉害啊！”
暖暖发现阿云没注意她的窘态于是便继续道：“嗯，李姨以前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只是后来家里犯了事，才被罚没成官婢的，听说我母亲觉得她可怜，便央了我父亲赎回了她，后来成为我母亲的贴身侍女，我母亲过世后，她便主动要求过来服侍我。”
……
阿云和暖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周围的气氛渐渐浓厚起来，他们似乎忘记了遭遇的不愉快，脸上露出了欢乐的微笑，聊到兴致高昂时，阿云还会不停地用手比划着，暖暖托着腮，入神地听着，那天的太阳也显得格外灿烂，连空气里都晕染了一种快乐的感觉。
李姨端着汤羹，站在屋檐的走廊上，定定地站了好一会，望着他们幸福的模样，嘴里含着一抹不易觉察地微笑。她跨出一步，后来想了又想，又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最后将汤羹放在廊檐下，便转身离去了。
也不知聊了多久，阿云的肚子不争气的嘀咕着，暖暖扑哧一笑，他挠挠脑袋，难为情地看着暖暖，说：“能先吃点东西不？”
暖暖用白嫩的戳了戳阿云，笑道：“阿云哥哥，你等会，我去看看。”刚一回头，蓦然看到廊檐下还在冒起的汤羹。
她惊奇道：“原来李姨早就来过了啊！”转过头，向阿云招招手，“不是饿了吗？还不过来吗？”
“嗯，好！”
“好吃不？”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
……
院子里，有清风飘过，片片花瓣自树上飞落，在空中轻舞飞扬，粉艳如脂，簌簌纷飞。太阳暖暖地挂在天空，灿烂的阳光洒落在两个孩子身上，衬着他们明亮的眼神熠熠生辉，伴着漫天翩翩的花瓣，许多年后，当暖暖忆起这段回忆时，心中总是微微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