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是初时相逢时

“小哥哥你醒啦？阿云刚刚睁开眼，就听到一旁有人对他说话，他揉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四周。

屋子窗明几净，棕红色的桌子上摆着一台檀木九尾凤琴，茶几上放着雨荷青花瓷茶具，阿云小心的摸摸绸缎被子，诺诺地问着站在床边的像陶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我这是在哪啊？你，你又是谁？”

小女孩年纪约摸十岁左右，皮肤凝白若雪，束着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穿着一身粉色莲藕轻纱，里面罩一件锦绣罗衣，下穿一件浅色荷花百褶裙，她甜甜地朝他一笑，回答道：“我叫暖暖，这是我住的地方，我在路边遇到昏倒的你，于是就带你回来了。”

“谢谢你。”阿云咧嘴笑着对暖暖说。

“不必呢，你刚醒，想必肯定饿了吧？”暖暖连忙回头对身边的嬷嬷说：“李姨，麻烦你吩咐厨房准备汤羹。”

阿云摸摸肚子，本想说不是很饿，不必这么麻烦，却听到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声，一旁的暖暖捂着小嘴偷偷地笑了，阿云看到霎那脸红了，他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对她说：“真是麻烦你了！”

被暖暖称作李姨的人大约三十岁左右，梳着一个追云髻，插着一个湖绿玛瑙点翠簪子，脸上略施薄粉，耳朵上挂着一对西苑珍珠坠子，身着一袭淡绿的罗裙。只见她对暖暖轻轻地福了福说：“是，小姐。奴婢这就下去吩咐厨房。”说完转身离去房间。

阿云望着李姨离开的背影，跳下床，也走出房间活动活动筋骨，到了院里透着墙上的镂空小窗看进屋外一片杂草，周围高耸的树木密密麻麻地鳞次栉比地排开。于是他好奇地问道：“你家怎么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啊？”

暖暖本来不放心阿云，便跟着他出来，忽然听到他这么一说，原本的笑容从脸上隐去，眼神突然暗了下去，声音涩涩的，可仍然掩不住她的失落。

“这里不是我的家，只是我住的地方而已，我没有家，在我出生时就被送到这个郊区的别业，父亲连看也未曾看我，她们都说我是不祥之人。”

暖暖闭上眼睛，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片刻后，她睁开眼，但声音也低了几分，“小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总是只有我，李姨还有一堆的下人，我从来都没看过父亲，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那时的我啊，什么也不懂，以为父亲很忙，每次我问李姨，她都是这么对我说的。我盼望着盼望，后来在和一个奴婢争执时才知道我是被父亲遗弃的孩子，我依然还能清楚地记得那个女婢看我轻蔑的眼神，犀利而凛冽。刺的我心生生的疼。”

她的表情很忧伤，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个透明的琉璃娃娃，易碎又美丽，让人忍不住产生有一种心疼的感觉。阿云看着暖暖，表情变得很温暖，忽然他的脑海里不自觉的产生这样的念头。

暖暖没注意阿云的表情，她像是在跟阿云说话，又像是一个人在喃喃自语。

“因为我的母亲难产而死，父亲本来就不是很待见我的母亲，而我的出生又让母亲离去，所以父亲很是厌恶我视我为不详之人，于是将我送到这里自生自灭。”她无奈的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里不自觉地流落出悲伤。

“可惜父亲没有想到吧？我活的好好的，想必他知道了会很是失望的。”最后暖暖无奈地自嘲，脸上浮起了一抹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阿云听完后很惊异，呐呐不知所措，他眼里满含愧疚，“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让你这么难过。如果知道，我一定……”

“听我说完吧”暖暖打断阿云的话，“这不怪你，在这里久了，真的很寂寞。”

她的神情有一些飘忽：“你不知道，当我知道真相时，愣住了，李姨看到这一幕后训斥惩罚了那个女婢，但我却随后连续发高烧，李姨说我不停地梦呓，大夫看了都直摇头，当时她拉着我的手不停的哭泣，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好了，但是，我却变了。

李姨每次望着我时眼里满满地都是伤疼，她说我长大，可是长大的却让人心疼。”暖暖瞥了一眼看着阿云，幽幽地继续道：“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才明白这个世上只有李姨最关心我，所以我和她也最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