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九天绝地

他睁开了眼睛，一切又回到眼前，凌珑的脸上布满汗水，微微地睁开双眼，说道：“如今我直接把十层功力传给你，你不要再觉得自己武功不济，心灰意冷了……”她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看起来相当虚弱，六道紧抱着她问道：“珑儿，你把功力都传给我，你自己呢？”

“我只能靠你保护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才不要你传功力给我！”六道全身都在颤抖，感觉她比之前更轻，这种感觉就像那一次看她全身粉碎一样，他很害怕，有生以来从来没觉得这么害怕。

“我只能传给你，要是别人，一定承受不住……好好地练，很快十个无尘子都不是你的对手了……我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说完，她便钻进他怀中的骨笼里，六道不知道有多久没干都到胸膛这突如其来的热意，她居然累得要回骨笼里，是不是跟之前受过重伤一样……

六道捂着胸口，心里难受得无以复加，说过凌珑能知会他一声，他死也不需要让她传功力，她的鬼力被封，武力又全给了他，还能用什么支撑她散碎的灵魂。

“我要把你们都扔进地狱里！”六道朝着九天绝地狂喊，伴随着远远不断的回声，他跳进了下一层……

孤峰绝壁，寂寞寒冷，凌珑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可是在昆仑山的日子，那个小道士掌门巽风就特别喜欢把自己关在那个叫独孤峰的断崖里。

“小道士，这是什么鬼画符？乱七八糟的？”她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过长的头发全落在他的眼前，巽风随便拿了一本书把底下的画死死遮住，不知想隐藏什么。

“你……你怎么出来了……我在练功……闭关练功……”

“你说话什么时候变成结巴了？”不仅结果，这个向来面无菜色的小道士莫名其妙地脸红，这让长相俊逸秀致的他看起来像个女人。

“没有，你听错了！”凌珑顺手就拿走他压着的那本书，深感疑惑地道：“你当我不识字吗？这个写的是子午周天图，画得是人体穴位……”巽风又拿了一本书摊开，压在画卷上面，神情紧张，更害怕接触到她的眼睛。

“我看着穴位图练功，事半功倍！”巽风说话居然不敢看着她，有意思！凌珑偏偏坐在他对面，盯着他是怎么事半功倍法，巽风的脸越来越红，简直像生病一样。凌珑又指着桌面上水彩墨盒，吃吃笑道：“这个又是什么？你该不会又要说一边作画，一边看穴位图，这样子练功有三倍功效吧。”

“正是如此！”说谎都不眨眼的，厉害。

“让我看看是什么武功，修炼方法竟如此怪异。”她再一次把他用来遮挡的书抽走，桌子上已经没有别的书了，看他还什么掩饰。这小子相当聪明，一个“不小心”打翻了墨盒，整幅画变得一塌糊涂，再也看不出来他刚才画了什么，他缓了口气，很快变回了那个一本正经的无极宫掌门。

“这是先天无极功，是我教创派祖师无极老人所著，可惜留下来的只是残卷，若是能练成，便无惧焚天教主的灭寂魔杀。”

“轩辕无极？那小子什么时候成了开山祖师，不怕误人子弟吗？”

“不可这么说祖师！”

“为什么不可以说，我虽然穿着你们雪衣弟子的道袍，但不是无极宫的人，他本来就小我一辈，叫他慕容小子也无不可。”她不说巽风也没留意到她已经穿上雪衣弟子的衣服，可那轻浮的举止哪有一点修仙门人的气质，他摇头叹气，喃喃自语：“真的穿不穿都没两样。”一样叫他感觉不自在，现在他到很羡慕她有个骨笼可以躲躲，他就算躲到了独孤峰，她也照样能找到他，那种修为尽毁又无力阻止无可奈何的感觉，日日夜夜煎熬着他。

外面风声不绝，室内灯火跳跃，看她翻着无极宫的至上功法，他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根本静不下心来练功。可是开口叫她离开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天知道如今他朝思暮想的，无非是眼前这一刻而已。

“小道士，这本书没成为残卷之前我也看过几回，不得不说，无极宫所有的武功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个。可是练这个没有个五六十年都难以有成效，你要想尽快练成，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传功。”

还以为她能指点一二，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巽风低着头说：“可是这套功法失传多年，我师父也不会。”

“那就没办法，你只能一点一滴从头开始。可是对付魔教还有其他的办法啊，我就知道不少速成而且厉害的功法！”

“邪魔外道的武功我不会学！”

“你说的，到时候可别跪在地上求我哦。”

“就算要跟他们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求你。”

看他神情斐然，确实很有决心，凌珑就不勉强，这闻名天下的无极宫，因为卷入了皇子夺嫡的纷争之中，面临灭顶之灾。她那个前主人一死，新册立的太子生怕别人知道自己使的卑劣手段，和焚天教的勾结，誓要覆灭无极宫。

凌珑眼看这一昆仑圣地就要不复存在，忍不住提醒他：“我现在才知道晋级为雪衣弟子就能得掌门亲传，可我在昆仑山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收过徒弟，我看那个叫叶知遥的瑶草精资质不错，你不如收入门下，也免得后继无人。”一提到那个瑶草精，巽风皱起来眉头，闷闷不乐地道：“如今对付魔教要紧，我没有精力教徒弟。”

“哦？那这身道袍在整个无极宫里岂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穿？

“那样不好吗？我也不会再把别人认错是你了。”巽风不禁想起那天叶知遥偷偷穿上雪衣弟子的衣服，害得他……白高兴了一场，他可不想再看到别人穿着她这样，收徒弟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

“你不收徒弟，以后谁接替你这个掌门啊？”

“我的师弟，楚佩就很不错，我打算把掌门之位传给他。”这个念头倒是时时刻刻萦绕心头，他甚至不想等到得道成仙的那一天，而是立刻，现在，就抛弃这个掌门的身份，做一个普通人，哪怕修为尽失，永堕轮回……太可怕了，他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让楚佩当掌门？他只想当一个闲散的琴仙，除了弹琴，对别的事都没有兴趣。”

“你对他倒是很了解，你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熟了？”巽风抬起头来，如墨玉般的眼睛注视她的绝色容颜，一丝愤怒的光芒稍纵即逝。

“你难道忘了，众弟子都反对你把我留下来的时候，不是只有他帮你说话吗？不对，应该是帮我说话。”

“我记得，他说自己的琴声能帮你化解戾气，就自作主张把你带走了！”巽风一想起来心里就生们去，他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骨笼从他手上取走，那个时候，他的眼神虽然警告过楚佩，可那个家伙视若无睹，也不能当即把她抢回来，那样他这个掌门就成什么了？

他深深体会到，当掌门的悲哀，还不如他师弟那样，可以随心所欲。

“我在他那里虽然只是短短几天，但他的琴确实不错，偶尔我会去偷偷弹几曲。”巽风越听越恼怒，难以自控地大声说道：“不过区区一把玄华幽兰，你的九霄凤鸣我一定会找回来，你别再往他那里去了。”

想起几乎一出生就陪着自己的伙伴，可到现在都感觉不到它的半点气息，凌珑觉得它早已成灰烬，伏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说道：“它都消失了几千年了，你还能找回来？”

“只要你别乱跑，翻江倒海，掘地三尺我也会帮你找到！”

她不明白，当初信誓旦旦绝不与邪魔外道为伍的巽风，却成为她最痛恨的一任主人，与他订立血契，实属意外，他与炎魔君主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骨笼就从他身上掉了出来，炎魔君主像发疯一样要去抢，巽风自然也要疯了，两个人都伸出手指紧扣着骨笼，以她头盖骨所制的骨笼本该坚硬无比，可惜他们两个快被骨笼捏得粉碎，凌珑在里面痛得哀嚎，巽风的手指捏出了鲜血，心里呼唤她无数次，终于已主人的身份把她召唤出来。

她的头痛得要疯了，和炎魔君主斗了个你死我活，才把他赶下昆仑山去。

而她也受了极刑，他不让她乱跑，也无需做得那么残忍。

这么多年，有时她闭上眼，就会看到他是那么忧伤，那么痛苦地看着自己。他满头白发，面容憔悴，那个备受世人尊崇的无极宫掌门早已不复存在，只有一个满身邪气的人，这是他的报应，报应……

“我恨你！”

“珑儿，你醒了？”

“我恨你！”这句话她说了无数次了，他把手盖在她的眼睛上，安抚道：“珑儿，希望你下次醒来，就不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