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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明白人却说糊涂话
萧璞说:“雷子,到书房里把脂平本的红楼给我找出来。让你的俩孩子磨得我都没机会看书了。”萧静听说:“哎哟妈,人家现在都研究厚黑学了,你还在研究红学?”萧璞问:“什么厚黑学?我怎么没听说过。”萧静听笑道:“就是研究脸皮如何变厚,心灵如何变黑,在商品大潮中你要是脸不厚,心不黑,怎么赚钱呀?”
萧璞一笑说:“这么个厚黑学?红楼梦里都有。王熙凤不就是一个典型,别看她‘丹唇未启笑先闻’,心黑脸厚着呢。还有那个薛呆子,别看他长得呆,做生意精明着呢,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哎,雷子,要是做生意的都是这号人,你是咋赚到钱的?”萧静听反问:“那我父亲呢?他可是亿万富翁了。”
萧璞被问住了,想想说:“也是的,常言说,仁不经商。可我哥应该是堂堂正正的人呀?”萧璞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又翻书去看。看着,忽然冒出一句:“雷子,《红楼梦》你通读了几遍?”
“上高中时读过一遍。后来想起某些事和书里情节有联系时,翻几章看看。”萧璞说:“还不够,还要仔细读。你看宝黛钗之间的微妙感情关系,值得研究。”萧静听不耐烦说:“妈,你看你的书,我看我的新闻,行吗?”迎春忽然从厨房里伸出头来问:“妈,宝钗家是皇商是吧?”萧璞说:“是,所以宝钗对宝玉的爱里边有商机。”
快吃饭的时候苏雪回来了,进门先是热情地拥抱了迎春说:“哎呀大嫂,我想死你了。不,是我哥想死你了!”然后展示她逛了一天的斩获,一架尼康相机,一只标准镜头,又配了一只变焦镜头,以及闪光灯,快门线,三角架。还有一卷柯达彩卷。萧璞问:“花了多少钱?”“一千六百多。”“这么贵!”萧璞皱起了眉。
苏雪说:“我还想要只大炮筒,可惜咱家没钱。”萧璞发火说:“你还想要原子弹呢!”萧静听笑了说:“雪儿说的是长焦镜头,一只一万多呢。”苏雪说:“就这套装备,我在班上才算第三。”苏波夫说:“莎莎,不要跟同学比富。幸亏你哥赚了几个,要没呢?其实一百多的相机照出来的像也挺好的。”
萧璞没好气的说:“装备第三。学习呢?学习你第几?”苏雪嘿嘿一笑说:“也是第三。”萧璞批评说:“咱们要跟人家比学习!那个学习第一的我敢肯定,肯定是穷人家的孩子,对不对?怕是连一百多的相机都买不起。”苏雪说:“他是国产傻瓜。”萧璞更加火了,讽刺说:“你以为你长了副洋面孔就精明了?我看你才是傻瓜呢!一个假冒伪劣洋妞!”
大家不由得笑了。萧静听笑着解释说:“妈,你老外。雪儿说的是国产傻瓜相机。傻瓜相机不用调焦预设光圈,没学过摄影的拿起来就能拍。哎,雪儿,搞新闻么,长枪短炮都得有。哥给你钱,再去配只广角镜头,买架日本的全自动傻瓜,傻瓜机方便抓拍,善于抢镜头。”
苏雪高兴的抱住大哥亲了一下说:“哎呀大哥,你太万岁了。我的两记吻能换来这么多宝贝,比默默的那个廉价的吻值钱多了。”迎春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么说雷子和杨萱仪真的相爱了?
吃罢饭,迎春抢着收拾碗筷,洗刷罢锅碗,解下围裙对萧静听说:“雷哥,咱俩出去转转。”萧静听说:“算了吧。你坐了一夜车,未必不累?洗了早点钻被窝吧。”迎春说:“不累!”说着拿起沙发上的皮衣给萧静听披上说:“你怎么只穿件薄羊毛衫呀?不能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萧静听捏了迎春的手说:“你摸这西服,料子挺厚实,还有衬里。”迎春讥讽说:“敢情,这衣服穿了‘默默’温情多贴心。”萧璞见他俩要下去,拿了羽绒袄给迎春披上说:“丫头,外边冷,穿上它保暖,再不穿,开学了我就献爱心了。”迎春说:“妈,我不冷。”萧静听笑道:“她心里暖和着呢,明天就要穿婚纱了。那才叫美丽‘冻’人呢。”
外边很冷,除夕临近,人们都在家忙过年的事,沿江大道显得很冷清。萧静听来牵迎春的手,迎春把他的手打开了。萧静听说:“怎么,对我有意见?”迎春冷峻严肃的说:“是!在家我就想对你说,又怕爸妈听到了替你担心。雷哥,你和范小轩倒卖钢材,那是犯法的,知道吗?”
萧静听说:“我晓得。但是富在险中求。要知道资本家攫取的每一分利润都带着罪恶,特别是资本积累的初始阶段。你别看港澳台有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像模像样的坐在国宴上和国家领导人举杯共饮,共商国是。可他们的创业阶段往往靠的是贿赂官员,偷税漏税,巧取豪夺,等等不正当的手段。更有甚者是靠黄赌毒起家。
“他们成功以后再转型干正当事业来漂白自己,然后做些慈善事业获取好的公众形象。所以这些资本家们也就特别认同基督文明的犯罪忏悔文化。一边肆无忌惮的犯罪,一边假惺惺的忏悔。等他们坐大做强以后也就和统治阶层结成了利益共同体,而社会的统治阶层为了维护经济的平稳运行,一般也不追诉他们的原罪。相形之下,我不过是利用价格双轨制投机取巧罢了,比那些官倒差远了。要毙也轮不到我萧静听。”
迎春长吁一口气说:“看来我丈夫的确是个明白人,连犯错误都‘难得不糊涂’。雷哥,今天我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忠告你,犯法的事,不干为好!因为过罢这个春节我将不再是你的妻子了。”萧静听诧异的看着迎春问:“什么意思?”
迎春沉默了一会说:“雷哥,也许我放弃你,对你,对我,对别人,都有好处。”“你瞎说么事啊?”萧静听侧脸看看迎春,他以为她在开玩笑。迎春很平静的说:“雷哥,我把你贱卖了,还不到一分钱。”萧静听呵呵笑了,认定迎春是在开玩笑,调侃说:“亲爱的老婆,你的丈夫未必就这么不值钱?告诉你,就我现在的倒爷身份,少说也值个二三十万。更何况将来我可以继承一笔遗产,那可是以美元计算的千万资产哟。”
迎春刻意的笑笑说:“难怪有人愿意出两百万来求购你,看来你是物超所值。”“那你干嘛把我贱卖了?”“因为我不打算用爱情来做交易,可白白送人,又觉挺委屈。于是我就象征性的收取新台币一分钱,雷哥你算算,兑换成人民币你能值几毫?”
萧静听哈哈笑了说:“可以完全忽略不计。”迎春说:“也就是说这几个钱掉在地下,根本就没人愿意弯腰去拣。”“是啊,可以视而不见。”萧静听忽然觉得这是迎春从未有过的幽默,看了迎春说:“哎,迎春,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幽默?”
迎春很认真的说:“雷哥,咱俩的爱情可以说是从水深中开始,在火热中进行,期间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现在能用幽默轻松来收场,不是很好吗?雷哥,我再认真的说一遍,咱俩轻松愉快的分手吧。”萧静听从迎春的脸上看不出玩笑了,皱了眉问:“谁跟你说了么事?”
迎春迂回发问:“是你不愿跟我说什么。我问你,你和范小轩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敢襟怀坦白吗?”萧静听坦诚的一笑说:“你的多心也许是应该的,但是没必要。坦诚的说,她爱我,但我不爱她。迎春,你对自己难道没有了自信?你在任何一个女性面前都是最美的,你永远是至高无尚的女神。”迎春苦涩的一笑说:“所以你就把我当神一样供着。对别的女人,你倒是可以大胆的去亵渎,默默的吻恐怕一点都不廉价吧?”
萧静听笑了说:“别听雪儿叽叽歪歪的,不过雪儿说的也对,那不过是洋鬼子的廉价的礼仪之吻。”迎春冷笑说:“未见得!这一吻,对我来说已是开价百万了,不过我可以视而不见。对你来说,这一吻,价值千万,而且是以美元计。看得出,你对这很在乎。可对人家来说,价值恐怕就过亿了。所以人家是势在必得。雷哥,我在你面前,不过是有点小性儿的林妹妹,她在你面前,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宝姐姐。咱俩的春雷之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哪比得了静默之约,那才是‘于无声处听惊雷’呢。”
说完这段话他俩已走上了江堤,绕过了高耸的抗洪纪念碑,面对滚滚长江东逝水,看着江面上的点点渔火,随浪起伏的航标灯,萧静听不由得心潮起伏也很复杂。他在迎春身后一手揽了她的肩头感言说:“大江东去,浪花淘尽英雄,我萧静听自认为还是个英雄。浪花也淘出一个美女,这就是我漂亮的妻子叶迎春。
“迎春,我不是要刻意对你隐瞒。父亲他们要干的事也许是高度机密。所以写信的时候没有告诉你,怕形成了文字一旦落入外人之手会泄密。知道吗?台湾还在实行戒严法。父亲和杨伯父的确为我和杨萱仪定下了娃娃亲,以此来寄托他们对人民的忠诚和对祖国统一的鸿愿。我和杨萱仪的静默之约,其实是‘山盟虽在,锦书难托’了。迎春,我还是更看重咱俩的春雷之盟。”说着鬼黠的嘻嘻一笑说,“今晚咱俩就‘雷声小,雨点大’,好不好?”
迎春扑哧一笑说:“尽歪想!不过没结束做妻子的身份之前,我还是会尽夫妻之道的。雷哥,我心里很矛盾,我怕伤害了爸妈他们,他们对我实在太好了。”“迎春,我也伤不起。孩子们呢?他们更伤不起!”萧静听扳着迎春的肩头把她转过来,“怎么,你哭了?迎春,你真的别再耍小心眼了,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离开你。”
迎春很生气,抬手打掉了萧静听扶着自己肩头的手说:“你以为我在耍心眼?我晓得,你一直认为我会耍心眼。想当年也不知哪个缺德鬼揭发了你的身世,你就认为我在耍心眼,是想千方百计把你拴在裤腰带上。那时我真是百口难辨。现在你萧静听终于时来运转,大富大贵了,我叶迎春就是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你,以此证明我的清白。”
萧静听不由得苦笑起来说:“我说你平常是个很过细的人,怎么会忘记开结婚证明?原来你是故意的。唉,找了个聪明伶俐的女人做老婆,真是活得好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还计较?晓得该找个傻大姐过日子多好。”迎春说:“是啊,你当初就该找梅姐的,她倒是根直肠子。我看她碰上杨萱仪这样比我还会耍心眼的女人咋办?”
萧静听奇怪了问:“这么说杨萱仪她找过你?”“是!要不我咋知道你俩的静默之约?”萧静听气得搓着双手的关节喀喀响,愤愤的说:“这个默默也真是!我已经明白的告诉了她,我和你存在事实婚姻,不可能再接受她。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迎春反而很平静,反问:“她这样做错了吗?横心一想,倒是我错了。她和你有婚约在先,是我横刀夺爱,我是夺人丈夫的刁蛮‘公主’,她倒是可怜的‘秦香莲’。”萧静听发昏般的拽住迎春的一只胳膊嚷道:“你瞎说么事?逻辑混乱!这都挨得上吗?”
“怎么挨不上?”迎春抖掉了萧静听的手“现在是契约社会,人要有‘契约精神’,你不听人说,黄世仁是依约讨债的合法公民,杨白劳倒是赖账不还的野蛮刁民。现在不是提倡一切向钱看吗,我要是喜儿就嫁给了黄世仁。”萧静听气得说:“真是莫名其妙,尽在胡说八道!”迎春嘲笑说:“你咋就这么笨呢!我给了你咱俩分手的最时髦的理由。你去琢磨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