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祖传怪锤子
打铁一般要两个人配合,师傅拿小锤,徒弟拿大锤。师傅敲哪里,徒弟就用大锤砸哪里。两人要配合的好才行,否则不但打不成铁,说不定还会伤到人。但是我家里传下来的却是一个人使用的技术。只需要一个人就能轻松完成两个人的工作。也不是说两个就一定不行,如果两个人配合的话难度太高了,没有个十几年的默契配合是根本不行的。
说是一套打铁的技术,其实并不完全对,因为这里面包括了如何呼吸,如何运气,如何发力,如何锻炼身体等等,按照我爹的描述,这简直就是传说中武林高手们争相抢夺的修炼宝典!不但能强身健体,练到高深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飞檐走壁也是不无可能的!
不过,虽然我爹说的神乎其神的,我也练得非常认真,除了练出来一身怪力其他的啥都没有。至于飞檐走壁什么的,更是想都不用想,别说房顶什么的了,我连个碾盘都跳不上去……
我家打铁用的锤子也跟一般的不一样,锤头分四面儿,一头平,一头圆,一头如斧刃,一像镐尖。这种怪模怪样的锤子,是照着我家祖传的打铁锤子仿制的。
说起那祖传的锤子,我也不晓得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耐用得很!传了这么多年了,屁事都没有,别说坑坑洼洼了,连一点锈迹都没有!就连那锤子把把儿,看着像是木头的,但是敲在上面又发出来“当当”的声音,听着一点不像木头。木把儿新个赞赞儿的,除了磨得光不溜溜儿的之外,连一点点的裂缝啥的都没有!
我以前也偷偷试验过,水里泡,火里烧,随便锤,随便儿砍,什么事都不会有,感觉根本就无法破坏一样,就这么牛逼!
我有时候也想,这个锤子该不会真的想我爹说的那样是什么绝世宝物吧,要不然能这么耐?不管怎么样,这个东西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就算是个驴粪蛋蛋儿也要好好儿珍藏起来不是么。所以,这个祖传锤子,我爹也根本不让用,平常用的都是仿制品。
把炉子里的火烧上,看里面的碳越烧越旺,将一个锄头丢到火里。见烧得差不多了,我伸手往旁边放锤子的地方摸去。手伸了一半,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趁老爹不在,为啥不把祖传锤子偷偷儿地拿出来打一徊铁?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跟发了洪水一样,完全没办法控制!
算了,算了,反正老爹今儿不在,用完了以后偷偷儿地放回去不就行了么,他又不是神仙,不可能知道的,应该没事儿。反正大不了他把我打上一顿!嘿嘿,要是以前的话,他知道了以后还真有可能打我,不过现在他可舍不得打我!不打都时不时就晕了,这再一打还不当场死了去?
我心里一横,跑到窑洞里,在灶火疙崂里掏了半天,终于在灰堆里掏出一把一米来长的怪锤子。虽然是从灰堆里掏出来的,但是整个锤子黑不溜湫儿光不溜溜儿的,连一点儿灰都没沾上!拿到手里,凉个哇哇儿的,就像拿着一个冒着冷气的冰棍一样!
我自从很小的时候摸过一会这个锤子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虽然我知道它就在这灶火底下藏着,但是因为骨子里太害怕我爹了,被教训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敢动。
拿着锤子来到了炉子旁,里头的锄头已经烧得红个当当儿的,中间的部分甚至都已经有些发白了,我知道可以开始打了!
左手操起一把长铁钳,从炉子里夹出烧好的锄头;右手掂起锤子开始快速捶打。一边边锤打一边唱着家传口诀,敲一锤子就唱一句:
他山采石炼成铁
凡铁成精需百炼
千遍万遍成神品
衍下生灵能升天
一锤下去虚无现
两锤下去定时间
三锤打遍天底下
再锤星宿打成沙
……
打铁的技术没有文字记载,这口诀也一样没有,全靠言传身教,所以其实我也不晓得我唱的是什么意思。反正小时候见我爹打铁的时候就这么唱,后来又教给我跟我哥。人家其他小孩儿唱的是“我们的祖国肆花园,花园里花朵儿……”什么的,我跟我哥就只会唱这个口诀,经常被其他的小孩儿嘲笑!我跟我哥也曾反坑过我爹的独断专横,想学点其他的歌儿什么,但是根本没用,学了也不敢唱,只要我们一唱,那帮兔崽子就马上告诉我爹,然后我跟我哥就得挨一顿胖揍!所以因为这个破口诀,我跟我哥要么就被其他小孩儿嘲笑,要么就得挨我爹揍,简直暗无天日!
唱得多了,就成了习惯了。每次一拿起锤子,听着“当当”的声音,条件反射一样地就开始唱上了,想不唱都难!这也正是我老爹的‘险恶’用心,就是要把这破口诀印到我的心里,刻到我的骨头上!
以前打铁唱口诀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觉得还挺有节奏,挺带劲儿的!但是今儿好像不太一样了,手里的锤子换成了祖传的真品,那冰个哇哇的感觉传遍全身,好像整个人都不觉得热了。炉子里的火烧得可旺了,锄头也烧得红里透白的,加上现在是初夏时节,按理来说应该觉得非常热才对!但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但不觉得热,反而觉得凉个炎炎儿的,舒服得很!
而且,我每唱一句,就好像谁给我的头上倒了一盆凉水一样,从头开始,一直凉到脚趾头!那种感觉不太像冲凉水澡,反倒像曹老五家小娟的手从头摸了一遍一样!凉凉的,温温的,还有点痒!哎,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一个字:爽!
一句比一句足劲,一句比一句舒服,当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我觉得我就要上天了!我的大大爷!太舒服了!舒服得我就想睡觉,不,不,不,不是想睡觉,是想死!舒服到想死……我的老天,这锤子竟然这来‘危险’,怪不得我爹不让用,这简直舒服得要人的命呢么!
不对,我好像真的死了,又好像只是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我觉得身上轻飘飘的,慢慢的飘了起来,往高往高再往高!也不知道飘了多少时间,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好像在我家窑洞的灶火疙崂里睡着呢。
哎……我叹了一口,心想自己又晕过去了。只要每次醒来的时候出现在一些奇怪的地方,那肯定就是我又犯病了。对于这点我都已经习惯了,也丝毫没有担心什么的。反正我一般都在自己家院子范围内活动,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晕倒在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到时候万一叫什么野兽给吃了,那我老爹还不哭死……
“嗯?这不对啊?”
我看了半天炕上那张席子和一套烂铺盖,这东西它不是我家的啊!不对,不但这些东西不是我家的,就连这个窑洞也不是我家的!我家的窑洞,那里面可都是粉刷得白白的,炕沿儿,墙面儿那都是贴了瓷砖的!而且窗户也都是玻璃,双层的那种,即亮堂又保暖!可现在这个窑洞……这都什么玩意?土炕,土炕灶台,泥墙,木头窗户……而且窗户上那什么?草席!竟然是草席!老天啊,难道贴个纸不行吗?整个草席上去,这是要干嘛?啊?要干嘛?这是死人了见不得光还是怎么的?
我一骨碌爬起来,他娘的,这也太渗人了,难道我已经死了,我爹就把我这样丢在这个破窑洞里了?不能啊,我老爹平时还是很在意我的啊……
“我应该是在打铁……”
我揉老一哈太阳穴。我好像记得我正在给刘老三打锄头呢……我靠!锤子!祖传锤子!
想到锤了么老以后的可怕后果,我再也顾不上看这破窑洞里还有些啥奇怪玩意儿,直接拉开门就跑出了。
一脚踏出门槛,我傻了,彻底地傻了!这他奶奶的,这不是我家里!
周围都是山,山上都是树。一个树枝围圈,把直接从山上挖出来的土窑洞围在里面,算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有除了这口破窑洞,另外还有一个草棚子,只有三面用木头和草席搭成的墙,朝着院子这边儿直接肆敞开着的,里头摆着一些东西,我一看,这不是铁锵铺么!有炉子,有砧板,锤子,钳子,水槽……啥都不缺。只不过,这些东西跟我以前用的都不太一样,看样子都是很早以前的旧社会用的。尤其肆那风哈(风箱),还是老以前的那种,我家里早都换成电风扇了,谁还用那靠人拉的,又费劲风又不够大。
他爷爷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的就跑到这个怪地方了?难道我老爹看我不听话,直接把我给丢到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这,这我要怎么才能回去啊?我老爹也真是狠心,最起码给我留点干粮么,这啥都没有,难道是想把我活活儿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