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心难测
（他望着天空里如棉花却是慢腾腾挪动的云朵，微妙的低气压蔓延，眸子里都是莫名的情绪，阴沉的天空，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他透不过气，他的唇瓣轻轻蠕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可是，他分明地在她的目光里看到了瑟缩。谭素奈向后退了一步，低着头说：“可是陆清，这样你会快乐吗？得不到父母祝福的感情是不会有结果的。你从小是被娇惯着长大的，你真的能适应平凡的生活吗？或许一天两天还会有新鲜感，时间一长你就只会怪我，进而厌烦我。所以我们……我们还是分手吧。”
谭素奈背过身去，显得十分忧伤。此时陆清不由得有些佩服谭素奈，演技真的很高超。表现出一副处处为他着想的样子，找出这么多借口还真是难为她了。
“不愿意？我知道了。你不需要找借口，你的眼睛出卖了你。我们分手吧，你真的让我非常失望！”撂下这句话，陆清就转身离开了，背影显得十分凄凉。
走出几步，他缓缓回头，对谭素奈说：“素奈，我不希望我的女人在我身边只是因为我爸的身份。我只是想试探你一下，没想到……”
他望着天空里如棉花却是慢腾腾挪动的云朵，微妙的低气压蔓延，眸子里都是莫名的情绪，阴沉的天空，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他透不过气，他的唇瓣轻轻蠕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谭素奈跌坐在地上，她被甩了？好不容易到手的陆清丢了？她怎么可以这么笨，早知道就先答应下来再做打算的。不过还好，他公寓的钥匙，她多配了一把。
一声闷雷响起，天空中却飘起了雨。街上的行人，带了伞的纷纷撑起了伞。没带伞的都急着找地方躲雨。陆清没有带伞，任雨水浇在身上将自己淋透，失魂落魄地向学校走去。
进了学校，路过外语学院的教学楼时，他看到了一身白衣的萧桐撑着一把黑伞，有些怅然地望着外语学院教学楼前种着的那棵红枫树。
那棵红枫树阴差阳错地长成了心形，左右两半的颜色又相差很大，总是被外语学院的人戏称为情侣树。大概这场雨过后，这情侣树的叶子也要落光了吧。
此时已然临近黄昏，街灯还没有亮，昏暗的光线下，萧桐的身影显得格外得寂寥。
察觉到身后有人，萧桐转过身，就看到了身后站着已经被雨浇透的陆清。“陆清？没带伞吗？你这样容易感冒的。”萧桐说着走向他，把他也遮在伞下。
陆清沉默着，一言不发，萧桐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疑惑。想起刚刚陆清接了那个电话之后凝重的表情，萧桐不由得有些担心。“陆清，你……你怎么了？”
陆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刻着无尽的落寞，他缓缓开口，声音干涩地说：“萧桐，你能稍微陪我一会儿吗？我心里难受。”
萧桐疑惑地望着陆清，轻轻点了下头。陆清和萧桐坐在西点店窗边的座位上。陆清手里握着一只高脚杯摇晃着其中红色的液体。
雨越下越大，雨滴不断地拍打着落地长窗，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透过细密的雨丝，看街灯发出昏黄的光。远处的霓虹灯在雨幕里显得朦胧沉静，感受不到外界的喧嚣。
在那弥漫的沉静光芒中，人更容易看到时间，并看见自己的身影。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却什么也说不出口。陆清一阵烦躁，口袋里掏出了烟盒，还剩最后一支，他沉默地点燃，吐出了一口烟雾。
萧桐有些讶异地望着他食指与中指间燃烧着的那一点红亮，沉默着不说话。
“介意吗？”陆清以为是萧桐介意他抽烟，拉过烟灰缸，作势要掐灭。
“没有。”萧桐说着摆了摆手，“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抽烟。”萧桐淡淡地说。
“偶尔而已。”陆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掐灭了手中的烟，“你怎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一般人都会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反常吧。
萧桐端起面前的咖啡，轻戳了一口，微微一笑，“你若是想说，我不问你也会说。你若是不想说，我又何必多问？”
陆清笑了笑，这还真是像萧桐。不过，这也正是他欣赏萧桐的地方，安静不聒噪，非常识趣，不会惹人厌。可以说，萧桐是一个绝佳的倾听者。
陆清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怅然地望向窗外。良久，他闭了闭眼睛，低声问萧桐，“萧桐，你所幻想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萧桐唇边浅淡的笑容蓦地僵了一下，心底某个地方忽然钝痛了一下，声线也带了几分颤抖，“大概……就是两个人惺惺相惜的人在一起白头到老吧。”
“是吗？我也是。”陆清噙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可是说起来很简单，要得到却很难啊。萧桐，你知道吗，就今天，我跟女朋友分手了。”
“你女朋友？我记得是叫谭素奈吧，是我们外语学院的学生。”萧桐回忆着脑海里关于陆清女朋友的信息，“是谭素奈提的分手？”
陆清摇了摇头，“不是，我提的。”
萧桐有些意外，提出分手的人表现得这般失落，还真是一件少见的事情。谭素奈虽然和她们同级，但是似乎因为高中时成绩不好，复读过一年，所以比他们大一岁。
这个人在外语学院也算是声名远扬，不为别的，只因为长得漂亮还有拜金。据说她和男人交往很有一套，而且交往过的男生非富即贵。大一入学仅两个月就搞定了法学院的才子陆清。她还有个妹妹在计算机学院，那便是谭素桉。
这样的人居然会被男朋友甩掉，而且对象是一向做事稳重的陆清。陆清不会是玩弄感情的人，他会和谭素奈提分手，一定是谭素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可是谭素奈花了那么多心思才钓到陆清这个官二代，究竟会做什么事情居然惹得陆清要分手呢。
陆清摇了摇头，“昨晚和几个朋友聚会，我喝得有点多，谭素奈送我回公寓。她居然趁我喝醉，拿我的钥匙去备份了。如果不是今天公寓管理员告诉我她擅自去了我的公寓，我都不知道。谭素奈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她之所以跟我在一起，不过就是因为我爸的身份罢了。”
“那你呢，你喜欢她吗？”萧桐淡淡地问，直觉告诉她，其实陆清也并没有那么喜欢谭素奈。
“怎么说呢，我喜欢她，但是并没有到非他不可的程度。”陆清说着耸了耸肩，“一直以来，因为我是陆检察官的儿子的关系，我总是被寄予厚望，需要比其他人更优秀一些，所以我必须一直付出努力，无暇顾及其他，包括感情。”
“所以，谭素奈是我的初恋。她是一个大胆又热情的女孩，她主动接近我，对我好，让我很感动，所以我轻易地接受了她。日子一长，自然也就对她生出了几分喜欢，仅此而已。”
陆清顿了顿，接着说：“我难过的不是谭素奈跟我分手，而是谭素奈在我身边居然只是因为我爸的身份。我想谭素奈应该不是唯一，我身边究竟有多少这样的人呢？”
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有时候，真希望自己不是我爸的儿子。这样就不用活得那么累了。”雷声轰隆隆中，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落地窗。
陆清还记得，初遇时谭素奈清澈的目光。看来并不是清澈见底的水都是浅湾，并不是所有老谋深算的家伙眸光都是幽深的，如果错误的估计，最浅的水也会把你淹死。
“其实，你不必如此介怀。”安静地听他说完，萧桐缓缓开口，“缘分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你会遇到对的人。她全心全意地爱着你，只因为你是陆清。”
陆清轻笑了一声，眉眼间染了几分温润，“谢谢你，萧桐，借你吉言。”刚刚那阵急雨过后雨势渐渐变小，很快就停了，“好像不怎么下雨了，抱歉耽误你这么长时间，我送你回宿舍吧。”
“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吧，又不顺路。”萧桐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陆清摇了摇头，“这么晚了，让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萧桐笑了笑，没有再拒绝，和陆清一道往宿舍的方向走去。雨后，天气又凉了一些，萧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将大衣扣紧了些。两个人一路走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路过树林的时候，忽然有两个人挡住了萧桐的去路，萧桐定睛一看，竟是谭素奈和谭素桉。
“谭素奈。”萧桐淡淡地叫了一声，随后望向她身边的谭素桉，“你是谭素桉，对吧。找我有事吗？”
谭素奈没有回答萧桐的问题，而是望向了萧桐身边的陆清，委屈地说：“陆清，你就是为了她才要跟我分手的吧。”下午和陆清不欢而散之后不久就接到了妹妹的电话说萧桐最近似乎和萧骏走得很近，问她该怎么办。
萧骏是妹妹喜欢的人，妹妹想要什么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设法帮她。于是她便和谭素桉一起跟着萧桐，想找机会警告她一下。没想到萧桐会和陆清一起去西点店，而且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