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七宗论道（5）

四眼相对，两个人僵立在那，空气也似乎停止了流动。

气氛渐渐变得凝重，一股肃杀之气已把整个擂台包围，良久良久。

一滴汗从红尘的脸颊滑落，而萧然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后背已然全湿。

但是谁也没动，或者说谁也没敢乱动。

不敢先动的原因是因为两个人都感觉到在这场气势的争夺战里谁都没有占到一丝的便宜，而且一击不中的后果就是遭到对方蓄势已久的反击。论修为，萧然不足，论神通，论法宝，红尘则要忌惮很多。

太阳从东边慢慢上升到头顶，两人的势也到达了顶端，但是依旧没有人敢动，两人之间的无形杀，就像一张紧绷之极的弓。

一张紧绷着的弓，无论是由多么好的材料构成，时间久了终会断弦。

萧然的脸色已然苍白之极。

红尘的面容也已露出狰狞之色。

但是两人依旧大气不敢出。

凝聚而成的杀气，让底下观看的弟子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冰冷，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三步，凳子上的长老也开始皱着眉头想着对策。

这一战已然超出了胜负，在这场气势的比拼里，无论谁输都将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红尘早年便有天才之名，在这百年里更是达到了筑基后期修为，在禁制的领悟和修行上连禁制宗的宗主都自叹不如；萧然，仅仅用了二十年就达到了筑基前期，凭这一点就足以一道宗不惜一切代价为其铺路。

但是，这场无形之战已然超出了生死，修真之人不怕生死，因为有大神通者，因为有天地异宝还魂丹，足以挽回。但是道心一损，轻者，百年修为停步不前，重者，永生停留原地。

看着擂台上苦苦强撑着的两人，全场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声响，安静地如同死穴。

倏然-------

“叮”的一声。一块铜钱落地声。

这一声不大，但是在这寂然无声的“战场”中却像一声闷雷般轰散两人。

杀气一散，再要凝聚非一下子可成。

长吁一声，红尘缓缓说道，“萧然，我承认之前的我的确太过轻视你了，以为凭我筑基后期的势完全能制住你，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

萧然的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开始是为了逞能，但是到了后来才发现这场的势已全然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原本只是胜负之争，到后来却成了道心之争，这场争斗的凶险已然超过了与华晨一战。

红尘感激地望向那铜钱，却见一个儒衫男人正弯腰拾起它，只听那人喃喃自语着，“我的铜钱怎么掉了，这可是一个馒头啊！”

萧然也看了一眼那男人，当两人目光相过时，那人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意。

此人好生熟悉，可是我根本就没有见过此人！

萧然的心里打着问号，再次望向那人，可是那人却已不知去向。

“萧师弟，我想我们再次争斗也是两百俱伤，不如为兄出个主意，让我们既能分出胜负又能不伤对方，这样可好？”

“愿听师兄。”

萧然虽然喜欢独处但是并非孤陋寡闻，红尘之名他入一道宗的第一天就已耳闻，此人重信重义，虽有天才之名却无任何的狂妄之举，更重要的是宅心仁厚，所以当红尘提出这个意见时，萧然才会如此爽快答应。

“既然师弟这么相信为兄，为兄就说说这个办法，”红尘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喜悦之情，反而更加的凝重，“为兄主修禁制，对于一些阵法和神通也是略知一二，所以我的方法就是如果你能闯出我的一道禁制和一道阵法，为兄就主动认输，如果不能，则你认输，如何？”

“师兄之法的确可行！”

“师弟不用答应地这么快，等我告诉你我这禁制和阵法之后你再做决定，”红尘擦了擦额头的汗，“此禁制我修炼了百年的神通，名‘聚散离合’，阵法名‘凶’，这一禁一阵在修真界都有威名，你可以问问一道子师叔后再做定夺。”

“师兄，不必了！”

“好，你放心，若你坚持不住了，为兄自会为你解开阵法和禁制！”

红尘轻轻说道，但是他没说的是，若你能解开这一禁一阵，你能得到一个天大的机缘，关于禁制关于阵法。

“小心了！”

红尘右手掐诀，左手不知打着什么，嘴中也是念念叨叨。

“起！”

萧然的周围突然涌入一股风，吹得萧然很是头疼，可是萧然动不了。

感受到被束缚着的身体，萧然明白禁制开始彰显作用了，但是他并不慌张，在心中默默回忆那本书的内容。

他知道以他现在的修为强行突破是根本不可能的，反而会触动禁制的爆发，那时就算红尘本意不想伤你也只能无能为力。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的便是禁制，禁制的繁琐，禁制的深奥，禁制的威力，从古至今的修真者，就算是大神通者对于禁制也是忌惮不已。

萧然感受着这道禁制，在心里默默推算着。

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而过，但是闭着眼睛的萧然却是依旧一动未动。

红尘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轻蔑之意，反而带着一丝凝重，修炼禁制，与灵根高低无关，与修为深浅无关，重要的是领悟。看着萧然能够泰然地站在那里，不急不躁，平静地计算着其中的奥妙，红尘的心里已然有了几许佩服之色。

突然，萧然睁开双眼，双手打出一道复杂的手印。

红尘双眼一动不动地紧盯着这道手印，或者说是形成这手印的无数个手决，心里骤然波涛汹涌，他，领悟到了？

“不对，”萧然看着打出的手印消失在空中，但是感受到禁制依旧存在，“到底哪里错了？”

萧然回忆着这道禁制的手诀，回想那道风的由来。

手印再次出现，但是并非只有一个而是百个，千个，万个。

快速的打着手印，萧然的手已然成为了一道虚影。

感受到束缚在身上的禁制逐渐变少，巨大的压力也愈来愈轻，他明白此禁制就要被他破了。

萧然的脸上带着笑意，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但是他却发现一股更为强大的势围绕在他的身上，他不敢再动。

“很好，只用一个月便将‘合’给破解了，为兄很是敬佩，但是接下来是‘离’，此禁制和之前的‘合’是孑然不同的，师弟小心了！”

红尘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是心里却在想，希望你能破解，真正步入禁制之术。

萧然的脸色更加的苍白，感受到身体内急速消逝的灵力，赶紧从储物戒里拿出几枚药丸塞进嘴里。

“此禁杀气很重，不像之前的‘合’，虽说‘合’也凶险万分但是却无这般的煞气，而且‘离’里还有一股摄人心神的魅惑之气，此禁该如何解开？”

萧然的心里很是没底，但是却也毫无办法，要么破解要么认输，但是就这么认输，或许太不心甘情愿了。

时间又过去三个月，萧然和红尘的争斗的时间已然超过了七宗论道的之前的任何一次争斗，但是没有人觉得无趣，这场争斗让很多入门的弟子感悟很多，更不要说那些入门已久的弟子。

“师兄，我想此禁制应该是以凶制凶吧？”

红尘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笑着。

“好，那就用我所学的‘二龙出水’与你比拼比拼！”

萧然的手快速打着手印，一道道残影迅速打出九百九十九组禁制，最后一个禁制他打不出，仿佛第一千个禁制的出现会崩散之前的所有禁制。

突然，红光咋现，又过了一会儿，萧然身上全部的红光仿佛被一只无形地大手抓住一般，一抓之下，变的支离破碎，虽说很快便再次组合在一起，但是已然再无刚才的威力。

“不错，不仅破了我的‘离’，而且在短短五个月内也提升了自己对于禁制的造诣。剩下的最后两个禁制，为兄不为难你，因为那两个禁制为兄还无法完全掌控，但是你还得再破一个阵法，此阵法名‘凶’，其内主灵是一只蛟龙，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红尘不想伤害萧然，故此没有让他去破解剩下的两个禁制，但是一道宗老一辈人却是知晓，此禁制真正的依仗却是‘散’‘聚’两个禁制，当年双木与现在禁制宗宗主争夺前四时便伤在‘聚’上，而且当时的他根本就没有红尘现在的修为和领悟。

“吼！”

扑面而来的杀气让萧然立马退后三步。

“呼、呼”，巨爪划过天空带起割破空气的声响。

萧然再次退后，不过这次却是退后了十丈。

“起！”萧然大吼一声。

一个巨掌出现在蛟龙身后，一把抓住它的身躯，顿时吼声连连，不过仅过了半杯茶的功夫蛟龙便挣脱了那个巨掌，随后一巴掌将其拍散。

萧然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强行压下胸口的一口血。

“师弟，此龙比废物华晨唤出的狰可是强上不少，虽然‘擒’的神通的确让人敬畏，但是你的修为却是不能使其发挥出真正的威力。”红尘的眼光突然变得迷离，他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一个让他足以用一生敬畏的人，那人不是墨绿，不是自己的父亲，也不是一道宗的宗主双木真人，而是林峰。

当年与墨绿一战，红尘竭尽全力也不能伤及他之分毫，最后墨绿在耐心殆尽的情况下突斩一剑，此剑煞气毕露，红尘甚至看到了其上的怨灵，眼看剑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但是被锁定的红尘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这是，一个巨掌骤然出现，硬生生抓住那剑，崩散剑意，又在瞬间抓向墨绿。

用剑的人有股傲气，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墨绿也不闪躲，更何况面对一个不敢战华晨的人，他是从骨子里瞧不起的，躲开岂不是比他更没骨气。

墨绿持剑而上，只听“砰”的一声，墨绿已经躺在地上，全身血流不止。

“你！”墨绿大吼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

“墨绿，出手莫重，否则、、、、、”

林峰没有继续说下去，扶起躺在地上的红尘，给了他一枚丹药。

“师弟，你天资虽然不错，但是墨绿的修为比你强上太多，此战你输得不冤，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为了一个没有希望的胜利而丢掉自己的性命。百年后，你可与他再战，到了那时你再让他瞧瞧‘聚散离合’的威力！”

红尘看着慢慢远去的林峰，心里却种下了一个因。

“萧师弟，你认输吧，我不想伤你！“

红尘的脸色露着疲倦，仿佛回忆是段遥远的路途，颠簸流离，心身疲惫。

“诶，师兄既然如此，小弟也不藏拙了！”

一把黑色小剑突然出现在萧然的面前，只见萧然低着脑袋，口中念念有词，一个“封”字慢慢出现，而后在一阵黑烟里慢慢消散。

“元宝！竟然是元宝！”

感受到其内的气息，台下的一些长老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对于元宝级别的法宝，不要说一般弟子，就连一些长老都未曾看到过，这次看到萧然拿出的小剑竟然是元宝级别的法宝，激动之色自然就显而易见的了。

“吼！”

一声怒吼从剑内传出，慢慢的，一只巨大的麒麟出现在众人面前。

对面的蛟龙也发出一声咆哮，但是声音却是低了不少。

蛟龙只是龙的一只分支，而麒麟则是与真龙不相上下存在的物种，同为魂魄，蛟龙自然就不敢再次放肆了。

看着已无煞气的蛟龙，红尘摇摇了头，他慢慢站起，准备认输。

“吼！”仿佛感受到主人心底的失落，蛟龙强行压下心里的恐慌，对着麒麟再次咆哮。

“吼！”

封印在剑内虽然已有无数年，虽然之前只因是半魂而无强大的战力，但是现在的它已有完整的魂魄，更何况麒麟一族本就是高傲的物种，在它眼里蛟龙这种下等物种也敢如此造次，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蛟龙看着冲它而来的麒麟，并没有露出丝毫的胆怯之色，反而带着决然冲想麒麟，虽然它知道结果会是怎样，但是为了自己的主人，那又如何！

结果没有出乎意料，出乎意料的是红尘在蛟龙冲向麒麟的瞬间就认输了。他很坦然，坦然到萧然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占了巨大的便宜才赢得比赛，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为了一个没有希望的胜利而丢掉自己的性命。”

红尘的脸上带着笑意对着身边的蛟龙轻声说道，回忆里再次出现了那个人，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七宗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