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试探
（低空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沉得让人几近窒息，空气里充满了湿闷的水蒸气，似乎随手一拧就能拧出一把水来。）
萧桐话里话外包含的嘲讽让萧骏听了十分不舒服，却又无话可说。他摇了摇头，快步赶上萧桐，拉住了他。“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我和谭素桉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我明知道她是阳凯的女朋友，我怎么可能……而且你也知道，我喜欢的人是阳娜，也只有阳娜！”萧骏焦急地解释着。
萧桐转过身，一双波澜不惊地眼眸望着萧骏，淡淡地说：“哥，其实你和谁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你无需和我解释这么多。刚刚那番话，你应该去和阳凯或者阳娜讲，他们才是你伤害了的人。”萧桐说完，转身欲走。
“萧桐！”萧骏又一次叫住了萧桐。萧桐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萧骏顿了顿，严肃地问：“那你和秦阳凯呢？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不想听我的解释，昨晚的事情，我却想听听你的解释！你应该知道你已经……”
萧骏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萧桐厉声打断，“够了！我知道。你大可以不必一次次地提醒我你和你妈妈都对我做了些什么。我和谁怎样，和你无关，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和你解释的。学校里知道我们是兄妹的人很少，我不想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你也适当的避避嫌好吗？我还有事，先走了！”萧桐说完又要离开，萧骏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小桐，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萧骏望向萧桐的眼眸里充斥着伤痛，声线里也包含了难以言说的怅然。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笑着喊哥哥的女孩究竟去哪了？
萧桐轻笑了一声，用力甩开了萧骏的手，回身用那双无波的眼眸望着萧骏，冷冷地说：“哥哥，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变了。可是，这难道不是被你们逼的吗？”萧桐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萧骏望着萧桐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幕已经完完整整地落入了谭素桉的眼里。
萧桐走到图书馆还了书并没有心情留下上自习，准备直接离开，刚走到门口就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萧桐以为又是萧骏，耐心消耗殆尽，冷冷地说：“你还有完没完？”她说着回头，却发现来人并不是萧骏，而是陆清。
“啊，抱歉，我不知道是你，还以为是……”萧桐连忙道歉，“来上自习吗？”
“不是，我来还书。已经准备走了。”陆清礼貌地说。A大是一个偏理科的大学，文科专业并不受欢迎，还稍微有些名气的就只有外语学院和法学院，因此这两个学院联系比较紧密。萧桐和陆清又同在辩论队，关系一直很好。
“这样啊……”陆清话说到一半，裤兜里的手机轻轻震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接个电话。”
此时自顾自地离开实在是太过不礼貌，于是萧桐颇有耐心地在原地等他打完电话。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听了对方说的话，陆清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也越来越危险。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说完这句话，陆清挂断了电话，重新揣回兜里。他勉强笑着对萧桐说：“抱歉，我忽然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先走一步。”陆清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陆清快步回到自己的公寓，刚好看到女友谭素奈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谭素奈是谭素桉的姐姐，生下来就是一个美人胚子，长了一脸妩媚相。
“陆……陆清？”谭素奈看到陆清，有些惊恐地后退了一步，“你今天不是……不是要去上自习吗？”
“跟我来。”陆清走上前来抓起谭素奈的手腕径直拉着她上了天台，“你哪来的我公寓的钥匙？”
“这……这是……昨晚聚会完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来的，拿你包里的钥匙开的门，忘记还你了。”谭素奈吞吞吐吐地说。两个人交往不久，谭素奈就旁敲侧击地向陆清提出希望能有一把他公寓的钥匙。可是陆清一直不答应，不仅如此，他还很少带她回他的公寓。
因此谭素奈就背着陆清偷偷配了一把他公寓的钥匙。陆清和他谈恋爱谈得躲躲闪闪，她偏不要。陆清为什么反对她来他的公寓？不就是因为这小区里住了很多检察院的人，担心事情传到他父亲那里去吗？他躲躲闪闪，她偏要把事情闹大，她就是要拿着钥匙入主他的公寓！
“那你今天过来做什么？”陆清冷冷地问。
“我……我回来拿我忘在这里的东西。”谭素奈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东西？”陆清接着问。
“是……是我的口红。”谭素奈对于陆清这种审问犯人似的语气有些不满，他这种语气的压迫感让她感到十分心虚。
“放在哪里了？”陆清的逼问还在继续。
“就放在门口的屏风上。你门口不是有一面镜子嘛，补完妆忘记拿走了。”谭素奈心虚地笑着。
陆清点了点头，轻笑了一声，从兜里拿处钥匙说：“第一，我的公寓只有这一把钥匙在我手里，备份钥匙在管理员那里。你拿走钥匙忘记还我的说法不成立。第二，你说你补完妆忘记拿走口红，昨晚你送我回来的时候应该已经超过了十二点，你还补妆做什么？第三，今天早上我还打扫过屏风，可是没有看到什么口红。所以，你的说法不成立。”陆清拿出了在模拟法庭上的气势，直接否定了谭素奈。
谭素奈无言以对，就开始使用惯用的伎俩，她嘟着嘴，泪水盈满了眼眶，“什么嘛，你那审问犯人的语气。我又不是在和你辩论，用得着句句都这么咄咄逼人吗？我的确是私下拿了你的钥匙去配了一把。可是……可是我只是想来替你打扫房间给你一个惊喜而已。你至于发这么大火吗？”谭素奈含着泪水楚楚可怜地说。
望着他这样的表情，陆清有些心软，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他苦涩地扁了扁嘴，望向了远处，“素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无非就是想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尽早得捅到我父母那里去好定下你陆家儿媳的身份吧！是不是，这对你来说就是我们在一起的全部意义？你跟我在一起也只是因为我的父亲是陆检察官？”
“不是这样的！”谭素奈不假思索地反驳，“陆清，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我是喜欢你的啊！”她走上前两步，紧紧地抱住了陆清。
陆清轻轻地推开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素奈，其实我很早即开始疑惑了。一直以来，你对我的钱包和我父亲的地位的关心似乎都要超过了你对我的关心。”陆清有些无奈地说。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痛恨他的身份。身边的每一个人接近他似乎都是因为他的身份，可是它真的不希望这样，他希望别人跟他做朋友是被他本身的魅力所吸引而非被他父亲的身份所吸引。
“陆清……”谭素奈咬着唇委屈地望着陆清，泪水从她脸颊上划过。这个时候谭素奈十分庆幸自己的化妆品都是防水的，“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谭素奈哽咽着说，她可是公认的演技一流。曾经还有人说过，她谭素奈不去演戏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死了算了！”谭素奈说着就走到天台边上，作势要向下跳。陆清是喜欢她的，他一定不会看着她死，她一定不会失败！
果然，就在谭素奈作势要跳的那一瞬，陆清跑过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你怎么这么冲动呢。我……”将谭素奈抱在怀里，陆清的心里很复杂。她喜欢谭素奈，可是……她值得他喜欢吗？
“陆清，我喜欢你，不要再这样怀疑我。”谭素奈伏在陆清怀里，声音尤带着泪意，唇角却浮起了一抹奸邪的笑意。可是这一幕，陆清并没有看到。拥抱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明明两个人靠得那么近，却看不到彼此的脸。
“其实……”陆清缓缓开口，“素奈，我今天之所以这么早回来就是想叫你过来有话对你说的。”陆清放开谭素奈，低下了头。
“怎……怎么了？”谭素奈看到陆清这副低落的样子，忽然之间就有些恐惧，“发生什么事了？陆清，你别吓我！”
“我父亲找我谈过了，他说我作为陆家的独生子，我必须联姻。所以，我必须和他选定的对象联姻，而不能和你交往。”陆清的话语里满是无奈。
“不……不，这不是真的！”谭素奈哭着抱紧陆清，“怎么会这样？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她好不容易完完全全地得到陆清的心，让陆清对她死心塌地，怎么能就这么打水漂？
低空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沉得让人几近窒息，空气里充满了湿闷的水蒸气，似乎随手一拧就能拧出一把水来。
“有。”陆清说着，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放弃陆家的继承权，离开陆家。以后，我们过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公寓的钥匙，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只是……如果说我拒绝了联姻，很快，这就不是我的公寓了。”
其实，这都是骗人的。陆家不需要联姻，陆检察官也不会用儿子的终身幸福来换取进一步的地位。陆清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谭素奈的心意，“素奈，你愿意和我一起过平凡的生活吗？”他多么希望她会毫不犹疑地说愿意，证明她是真的爱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