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案中有案之强抢民女始末

海瑞等人离开了客栈，一路下山直奔邓县城中而去。

新阳县衙，百姓亲见当地恶霸千户骆氏父子已遭天谴之后，纷纷前去骆府围观，时值酷暑，天气炎热，尸体已近腐败，即使这样，百姓也无一自行离去，他们相信，恶霸横行乡里，这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实属活该。

坏人就该有恶报，这是天理。这恶人虽然死了，但他们的灵魂还在，不过照这个腐败速度，不到晚上，尸体就会发臭，可若要还阳，是不可能的了。他们的灵魂一进地府，马上就被镣铐加身，押到了阎王面前，阎王不好擅自发落，也只好等伏魔大将军到来后，再做商议。

那鄢少卿一个人被关在大牢内，随时等候县令大人刘明海的发落。暂时没有杀他的目的，就是要引出背后更大阴谋的主使者。

百密一疏，虽然本案凶手大多已伏法，但被掳走的徐玉儿的下落，却至今不知。这也让他无法面对“痛失爱女”的徐老汉父妇二人，好在那鄢少卿还在，可以从他的嘴里问出些一二。

那大岛被严嵩父子灌醉后的第二日正午，才从昏昏欲睡中走出来，随即被严嵩请到了房内。严嵩屏退了房内所有的下人，只留下两人在门外值守，不经传唤，不得进来。

早在黎明时候，严世藩和鄢懋卿二人就辞别了严嵩，离府而去。他们的去向，严嵩却没有过问，只是任由他二人去了。

当晚，刘明海才下令将骆氏父子的尸体入棺后掩埋。这也是对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第二日，鄢少卿再次被押上堂来，这一日的变故，让鄢少卿‘憔悴’了许多，没有昨日那么嚣张了。

白翎还在房内养伤，好在经过郎中的调理后，只需要多多休息几日，即可康复。独孤雁提剑立在刘明海一旁，县衙内，衙役们列在两旁，朱益均还是充当起师爷的角色，有模有样地坐在一旁，等候父母官大人审案。

鄢少卿跪立在大堂正中定睛一看，那被他们设计害死的三名衙役已在面前，也终于相信了什么是因果报应，不再作任何抵抗了。

为了控制徐老汉夫妻二人的情绪，刘明海刻意没有让他们上堂，只是让他们坐在屏风后面，如无传唤，不得出来。

单独审理当朝二品大员的子女，这对刘明海来说，还尚属首次。他一拍惊堂木道：“鄢少卿，你已看到，那骆汉生父子业已伏法，可以对你们草菅人命一案做一个了结，但本案尚未结束。你可知本县昨日为何独独没有杀你吗？不要以为你父是本朝高官一县就不敢杀你，我想。剩下的话该由你来说了吧！”

“好！刘大人，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鄢少卿道。

“好，痛快，那我们就开门见山，你看下堂上之人。少了哪一个？他们为什么没有在堂上，你可知什么原因？”刘明海问道。

鄢少卿咽了一口唾沫，答道：“不知大人所指，是不是那徐青禾老汉夫妇二人？”

“对！你明白便好，那你就说说吧！那徐玉儿，现在何处？”刘明海问道。

屏风后的夫妻二人听到了女儿的名字，忍不住泣出声来。此景，也让刘明海差点落泪。

鄢少卿没有注意到刘大人脸上的表情，沉思了片刻，他道：“自从那徐老汉一家与我姨父为邻后，我表弟便看中了他的独生女儿，几次三番设计害他家人，大人也知，那公鸭案，无非就是个引子。再说我姨父，年方四十左右，才得此独子，从小自然是百般宠爱，唯恐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在加上我姨娘的娇惯，成年后逐渐成了这一方恶霸，平时欺压百姓不说，还专好强抢民女，几乎无恶不作，百姓对他是恨之入骨，却束手无策，使他越发猖狂。小百姓们都对他敢怒而不敢言，这些，大人您身为此地的父母官业已多年，也应该是有所耳闻的。这俗话说，惹不起躲得起，有尚未出嫁的女儿人家，宁可搬离本地，也不愿与这样的人为邻，这徐老汉不知，这才入了彀中，借着这个机会，便与我商议，我姨父买通杀手，先将那老妪杀死，再杀死了老汉和三位公堂上的差大哥，将徐玉儿掳走的。那徐玉儿，小生一见，就是个美人，也令小生垂涎三尺，但为了成表弟之美，小生也只得作罢。这剩下的事情，大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听到这里时，还没待刘明海表态，那三名死而复生的衙役恶狠狠地瞪着鄢少卿，恨不得当堂将他杖毙。

刘明海强忍住自己的泪水，再拍惊堂木道：“鄢少卿，你说的可是实情？”鄢少卿抬头道：“小生所说，句句是心中之言，未搀半点虚言，况且这公堂之上，这三位差大哥也在，小生怎敢有半句假话。”

“好！鄢少卿，本县这就传那徐玉儿父母与你当堂对质，你看如何啊？”“大人请便。”鄢少卿道。

刘明海忙起身，亲自到屏风后评出徐老汉夫妇二人，分坐在自己左右。再看那夫妇二人，早已哭成了泪人。待他们拭干眼泪后，刘明海道：“老丈，你夫妇二人可否将那日之事，说与本县一听，看是否与他说的一致。”

老汉道：“那日，小老儿赶鸭回家后，便年到玉儿她娘已经被人杀死，倒在了血泊之中，玉儿也不见了踪影。这才想着把这件事情想办法告诉了还在骆府的海大人。可大人毕竟不是本县的父母官，老汉无奈，才来报案。怎料到，回去后，我也被杀，还连累了县衙的几位小差爷。”

接着徐老汉的话，徐黄氏道：“贼人来了，贼人来了。那日清早，我家老汉不在。老妇我正煮早饭，就听我女儿喊道。我还没等将房门紧闭。那几个贼人便冲了进了来，将我女儿掳在怀中，老妇我冲了上去，不想却被一刀杀死，女儿自然是不见了踪影。我临死前，听到为首的恶人说，老太太你尽管去吧！我们会为你的女儿寻个好人家的，这才隐约看到那恶人身后，正是那贼人骆韬和此人。”说完，徐老太指指跪在堂下的鄢少卿。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

徐老汉又接着道：“老汉我回家后，他二人和几个大汉抓住我的衣领，强令我承认那骆韬就是我的女婿，今日便上门来是特意拜访我的，让我当面夸这女婿可好，要我大声告诉乡里这就是我的女婿，可我并没有见到我的女儿，想必那时，早被这恶人的家奴掳走了，我看老伴已然不杀，趁他们不备才跑出来告诉海大人的，可海大人还在骆府，我不便明说，那日来到朝堂之上，怕骆府之人日后再找老汉麻烦，才没有明说。快说，不想当我回家后，也被人杀死，都怪老汉我愚蠢，糊涂啊！没有听从大人的劝告，才又遭此横祸的啊！”

徐老汉忍了忍泪水不，继续泣声道：“我怕几位小差爷饿道，回到家后想煮些饭食来犒劳他们，就见我眼前瞻白光一闪，老汉我便没了性命。后来的事，就让这几位小差爷说吧！”

一名死而后生的衙役王逍说道：“徐老汉被突然刺死后，我知道我们也再劫难逃，我便扶起老汉的尸体说莫害怕，我们也许命有此劫，拼命便是。”谁知那几人出招如此之快，我们还未拔剑，就纷纷被一剑封喉，说来是惭愧的很啊！”王逍说完，又回到衙役之中。

刘明海听罢众人的陈述，三拍惊堂木，一字一句地问道：“鄢少卿，方才他三人所说，再你看来，可是实情？”鄢少卿的回答也是言简意赅，他道：“一字不差！”“那好！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你们叫人掳走了徐玉儿后，藏在哪里？可还活着？”刘明海接着问道。

“这也是我正要说的。”鄢少卿道。他看了看众人，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我们派人掳走徐玉儿后，便将她藏于我姨父家中的暗室内，我们还没来的及消受，姨父便将我二人打发出府，不想出府后竟遇暴雨，我二人在老孤山上迷了路，阴差阳错地来到一处荒废的寺庙，不想，唉！想必是我二人的报应到了吧！不想在那里碰到了海大人，徐老夫人和二位女侠。如果我所料不差，那徐玉儿应该还在骆府，有管家骆福和几个老妈子照料，想必应该是安全的。虽然姨父和表弟已被你们杀死，但至少目前她应无二样。”

鄢少卿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们杀死徐家人后，在那个漏网的差大哥回去之前，我们并没有急着离开，我表弟蹲到徐老汉的‘尸体’旁，对他说道：“我看上你家女儿了，让你女儿嫁给我可好？你这老儿偏不听话，居然还敢报官，放着荣华富贵你不享，这便是你咎由自取的下场，可就怪不得我了。”我要拉他离开徐家，劝他道既然已经成事，还是就此放过们一家吧！就不要再辱尸了，我说徐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这样做不免有些过了。”可我表弟却说我胆小怕事，难成大器。临走时，他着徐老汉的尸体又说道：“给你敬酒你不吃，偏偏要吃罚酒，你这么不识趣，休怪我不客气了。”说着正要朝徐老汉的尸身上踹去时，我便冲了过去，拽住他，挡在了徐老汉的尸身前。才没有让他惹出更大的祸事来。按他之意，我们应该等到那位差大哥回来之后，将他杀死再行离开，不能留活口，若不是我再三相劝，那位差大哥，也不会活着回去的。”

“如若真按你所说！那你的良心还尚未泯灭。”刘明海道。

“来人，速速将鄢少卿带上，待我等救回徐玉儿之后，再行定夺。”刘明海对身边的衙役说道。

事不宜迟，大堂内除了朱益均和几名公差之外，所有人等都轻车简行的直奔已经破败了的骆千户府上。

看来真是树倒猢狲散啊！离那骆汉生“伏法”，也仅仅是一日之隔，他的那些所谓的家人们便他宅内的财物搜刮一空，都纷纷作鸟兽散了。当鄢少卿指引众人打开那扇暗格时，早已不见了骆福和那几个老妈子。

时明时暗的藏室内，一股异味儿扑面而来，众人呛得捏住鼻子，轻唤了几声后，却并未听到徐玉儿的应答。

徐黄氏两眼一黑，旋即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