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天辰天君

来时桃花落仙道，去时风云韵华韶。

魔界混沌，近处火山的红光洒在她的面颊上，炙热的气息萦绕在身边，她似是毫无察觉一般，安然自若。

长睫微颤，从睡梦中醒来，模糊的意识渐渐清明之时，自己的声音响起，重复着每日都会问自己一遍的话语：“你想要的，是什么？”

红衣绸缎垂落至地上，她撑着坐了起来，闭着眼答道：“鸑鷟死。”

睁开眼，她的眼神里的凛冽却慢慢变成了茫然。

鸑鷟已经死了。

凤凰族，特别是他们五位上古时期的神凤，都有着不死之身。当初引诱鸑鷟现世并被月无言杀死后，她便料到，鸑鷟残念未毁，依旧会再次现世。

她等啊等，终于等到机缘吻合，鸑鷟残念现世，一边追寻他的踪迹一边告于炎瑄茶，终于，彻彻底底毁掉了他。

那现在，自己该做些什么呢？

朱雀起身走到窗边，窗外一片荒芜之景，瘴气腾腾。

“魔界，永远都是这派荒芜，真真是难看死了。”朱雀手撑在窗台上，眉眼间忽然晕染开了笑意，“哟，我差点都忘了，鸑鷟一现世，我都忘记了自己本该做什么。”

“啧，既然那人已死，那计划，又得继续了呢！”朱雀勾起嘴角一笑，惑人跋扈的眼神扫了窗外一眼，走出了房门。

“这两个小东西，脸上可是有挂着什么东西呢？”魔殿之中，朱雀自殿外款款走来，月无言挑眉看了她一眼，饶有意味的勾起嘴角一笑。

朱雀见他不答，自己走向跪在下方的木墩子和泥巴头身边，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挑起木墩子下巴，放下手时，嘴角再次勾起：“不愧是魔君大人，竟能寻到彼岸并炼化为最邪之物。”

不待月无言接话，朱雀走至一边的座位上坐下，端起了茶杯，道：“看来魔界光复之日，指日可待啊！”

“此物的炼化，我已联合妖族之人，用魔力与妖力炼化到了最后一层，可它还需一味邪术，才可真正成为天下第一邪物呢！”月无言轻叩手指道，“想来朱雀仙子您这堕仙之力，最为合适，只是如今你已失神躯，强行炼化这彼岸面具，怕是会遭到反噬。”

“呵，如今你我合作，我自是愿意帮你，堕仙如何，堕神如何，炼化几朵娇花，也须得讽刺上我两句？”朱雀冷笑两声，说道，“只是还望魔君大人您，可别在面具炼化出来后，拿我试用。”

听闻这话，月无言冷哼一声，目光落在朱雀手腕处，说道：“你可是忘了这千年前本座赠予你的礼物？”

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朱雀斜眼飞快的扫了一下手腕的黑色印记，继而讽刺道：“自然是忘不了，所以，这面具的炼化，还是等魔君大人您让我看见了其他四灵后再说。”

“本座说过，既然三灵皆在秋歌身上，我自是有计划将其拿到，而最后一灵，本是最早现世，如今，怕是不好寻找，所以这最后一灵，还需有着五灵之一邪舞天绫的朱雀你去寻找。”

“说了半天，缘是想让我去找那最后一灵。”朱雀放下茶杯，起身抖了抖身上那妖冶红艳的邪舞天绫，说道，“在你这魔界憋了许久，我倒真想出去转转。”

“你继续你的谋划，剩下一灵便交给我罢。”

“若是不便现世夺那最后一灵，让那秋歌得到便好。”

“知道了。”

看着朱雀走出大殿，一丝寒意自月无言身后袭来，寒玉依旧带着自己的面具，走至月无言身边，瞧着朱雀离去的背影，说道：“这朱雀自大骄傲张扬跋扈，也只有在提到五灵之时，才会对你的命令爽快应答。”

“我本以为朱雀野心勃勃，只是为了得到力量，可是在将她拉入我旗下后，倒是越来越看不懂，她想做些什么。”

寒玉忽地笑了，说道：“是吗？竟还有你看不透的人，这朱雀可真是能耐啊！不过对这人，还是得提防一些，她虽承诺五灵合一后她只会借用一下，但是说不准她就是打算借用我们魔界力量，收集她一直未曾得到的五灵，接着……”

“不可能。”月无言极快的否定了寒玉的话道，“朱雀她虽自大，但她也知自己没有足以抵抗我的力量，同时，就算她有野心又如何，她可从来不清楚，我真正的计划。”

“罢了罢了，普通恶作剧老娘自是比你们知晓得多，这些弯弯绕绕的，我承认不敌你们。”寒玉说完，目光落在下方的木墩子和泥巴头身上，抱着胳膊打了个哈欠说道，“对了，这彼岸面具可有解法？金子羽如今力量比我强盛，这我可忍受不了，都无法欺压敲诈他了。”

“解法吗？”月无言微微思索了一下，说道，“这我倒是未想过，不过，等到朱雀回来时，她精通这些，该是能解。”

“不过金魔那里，他本身力量强大，却太爱掉链子，如今瑄茶给他戴上了面具，倒是更为好用。”说完，月无言又对着寒玉道，“还有一事，如今扩展势力，自是会十分张扬，天界定会在此时打压我魔界。我力量未完全恢复，只能依靠你们五魔合力去抵抗天界攻击。炎瑄茶已死，你需得在魔界帮我寻找到火魔替代者。”

寒玉点头：“知道了，寒冰伏魄龙那边……”

“下午你与金魔去看看，我这些时日会派一定的人手出魔界，几位魔族长者前去拉拢势力，其他的则会放出百十个小兵，寻妖兽来喂养寒冰伏魄龙。”

“还有，你记得为那些小兵隐去魔气……”

“知道了。”寒玉已有些不耐烦，垂眸半晌，语气偏冷，“若是火魔在，你可从不会交待如此之多，你是觉得，我不如她懂你心思？”

月无言语塞，寒玉大步走下去，出了殿门，周身寒气未散，这熟悉的气息，竟是叫他月无言此刻有那么一丝的心酸。

若不是因为自己走上这条路，怕是寒玉姐她，也不会让自己走火入魔直至来到了这炼狱一般的魔界。

且说，若不是刚刚寒玉提到，他自己都未曾发现，以前炎瑄茶还在身边之时，这些计划中琐碎的部分，他不做交代，炎瑄茶也会主动去完成，偶尔做到的，比他自己想到的还要多。

这样一个得力助手，如今不在，倒真是有些不舍。

他笑着摇摇头，叹道：可惜，可惜了……

声音却是渐渐低了下去，嘴角的弧度也收了回去。

“天辰天君到——”

随着仙侍的呼声，所有仙者都将目光移了过去，披着殿外天色，那大片的蓝，大朵的白，他迈着骄傲的步伐走入。他那份风华，在此刻，竟是让身后的天庭绝景都失了色。

风华，非风之华，而是天地之风华。

众仙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而去，全场嘈杂的声音在此刻戛然而止，那样不可一世的神情，身姿又席卷着寒冷到极致的气势，叫所有人都为之心生畏惧。

这份冷，似是能冻结一切一般，加上这人本身就具有的强大力量，如同一个神话一般出现在眼前之时，叫人心生迷离，无法相信此时走来的人，不是幻影。

凛冽的寒意压下了一切的嘈杂，秋歌回眸一刻，对上那人正看向自己的眼，那清冷深邃如海如天的眼神，叫所有人为之畏惧的眼神，却叫她倍感亲切。

秋歌瞧向他，用千千万万次自己凝视他的痴迷目光，叫纷飞桃花，都抵不过这一刻的柔与情。

在她的眼里，他的面容有着冰山寒雪似的冷，却也有着冰山寒雪似的柔。这柔，是美到了极致的惑人，是冷到了极致的清淡漠然。

在师父面前，她是孩子般的任性，而一见到他，她便无法压抑自己孩子心性中的那份娇气。

眉眼间晕染开了笑意，开开心心的喊了一声“臭狐狸”，便身形一闪，来到他身前，如同之前无数次一般，扑入他的怀抱。

这是她，自懂事起便念着的人呐！

这是她，可以抛却一切理智去追寻的人呐！

这是她，将要追随一辈子的人呐！

郁言伸手接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来了。”

“这便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一时间，秋歌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总觉得是自己来纠缠他、追随他，可是这一刻，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不可能来到天界时，他放下自己维持了一生的骄傲，在天界任职，委身位于天帝之下，只为了来到自己身边。

对不起，臭狐狸，怪我太笨，没想到你会为我做出这么多。

“秋歌，你刚刚可是说，郁言来了我天界，你便也留下？”帝玄天再次开口，笑着看向秋歌。

“自然。”秋歌转过身子，扬起脑袋毫无畏惧看着他，眯眼一笑道，“哼哼，只是这天辰天君一职，到底是真是假。”

天后面色微恙，将头撇向了一边，帝玄天嘴角微扬，对身边仙侍低声交待了两句，便由灯锦等人拥护着天后离开了。

外传天后身子骨羸弱，也未有人在意她的离开，目光齐聚在帝玄天身上，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身为天帝，可是会当着如此多神仙的面儿，开你这未来左战神玩笑的人吗？况且有你师父文珹真君在，还怕没人说动郁言吗？”

秋歌看看师父，又眨眨眼看看身边的郁言，郁言瞥她一眼，上前一步道：“我天辰天君，见过天帝。”

一时间，众仙唏嘘不已，秋歌看着他那微微弯下的腰，不卑不亢的姿态，鼻头一酸，走至他身边抬头看向帝玄天，扬声说道：“喂，天帝老儿，我在书上可是有看见，天君之位凌于众仙之上，你这天帝这下，也算个不小的位子了，礼数什么的，免了罢！”

“在我天界，自是要服从天界的规矩，随意坏了规矩，可是会叫人心动摇的呢！”帝玄天语气平淡，笑容依旧一如既往的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