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不自量力

枉死城几千年都未历经过如此混论，城中百姓只有在生前才看到搜捕犯人的情景，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生怕被冥府阴差捉去黄泉狱海受审，那地方从古到今都被传得那般恐怖，百姓们都四处逃窜。

六道他们躲在一条暗巷里，不断偷看外面的情形，凌珑回头看一脸惊恐的孔翠羽，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没有大吵大闹。

“对不起，把你也牵扯进来！等出去之后，你自己回神木岭去吧。”

“什……什么？你们，你们怎么都这么看我，我是这样的人吗？既然我们是一起出来的，就应该一起回去，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救长空出来是不是，这次肯定要算我一份。”

“我们都不知道黄泉狱海是什么情况，如何下去救人！”六道无计可施，一双剑眉纠结在一起。凌珑也是毫无主意，即便是人间的大海，也是异常凶险之地，如今的六界之中，相信还没有人能说出可以征服大海的狂言。

“要不我们挟持一个阴差，让他带我们进去。”孔翠羽忽然变得很聪明，六道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就觉得只有最笨的人才能想出那种笨方法，凌珑摇头说道：“只怕咱们进得去，就出不来了，况且和十三万两千七百九个冥府阴差为敌，我自问没这样的本事。”

“那该怎么办？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连个可以求救的人都没有。”

“有一个人或许可以试试！”

“韩嫣！”六道和她心有灵犀，都只想到这么一个主意。

“对，但我们不能这样去找她！”凌珑拉了孔翠羽到自己身边，指着对面一家看似买衣服的鬼罗轻衣店说：“这就要靠你了，帮我们易容改装！”

孔翠羽两眼发光，霎时候热血沸腾：“这个简单！包在我身上！”

幸好城里人很多，混进去其实很容易，现在他们躲进百鬼居里，凌珑向掌柜小二打听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快去到断魂台。掌柜指着昏暗无光的天上说：“看到那些扫把星吗？就是飞尸驾驭的车辇，能日行三千里，要去断魂台，四个时辰就到了！姑娘，你去断魂台做什么？那边现在乱的很！”

“我大哥曾经报梦与我，他在冥府断魂台当了守将。”

“那可要恭喜你大哥了，这是无上光荣的事情！咱们这里的太平都有赖于他们。”

“掌柜的，我还有个问题，除了判了刑的鬼魂，其他人有什么办法能进入黄泉狱海？”

“没有办法！”

掌柜说得那么笃定，凌珑默默地转过身，心里担心的是即便找到韩嫣，她也不会有办法，掌柜在她背后唤道：“姑娘，飞尸车队在城西处……”

原来冥界不时有繁星坠落的奇景，都是飞尸车队在天上掠过，孔翠羽坐过青鸟车辇，这时候一点都不害怕，她担心的表情是那般明显，不断地追问凌珑关于韩嫣的事情，凌珑对她的事情并不清楚，孔翠羽不解地问：“她为什么要诬陷长空，明明就是她叫我们去找地宫的呢！”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把我们牵扯进来。”

她们不知道的事情，六道却知晓，只是习惯将烦恼一个人啃下去的他一直默不作声，女人野心之大，比男人更甚，或许是韩嫣拜会过冥界最受尊崇的女人鬼母阴姬后，便不甘心做个守城的苦命人，恰恰程仪又是个野心很大的男人，这两个人果真是绝配。

这四个时辰对他们备受煎熬，尤其是孔翠羽，她行事雷厉冲动，要不是凌珑拉着她，当真就硬闯进将军府，把韩嫣拖出来打个稀巴烂。

他们刚进城中，就听到里面的守军哀声叹气，不知为何，偏偏在这紧要关头，铁将军患了奇怪的病症，所有人都束手无测。

阳关城垒如今由别的守将坐镇，将军府的守卫格外森严，若是平时，六道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走进去，还要被一群人巴结奉承，可如今却要偷摸进去给人看病。然而他只需在窗外偷偷看一眼，便知道铁斧头为何突然病倒。

凌珑也想往里头看一眼，却被六道捂住眼睛，可她虽然没看见，但里面传来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叫声，也能想象里面的人是多么的肆无忌惮。

“他们……他们在干什么？”

六道的头快要炸开，他们好不容易避开所有守卒，如今孔翠羽突然叫出声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这里，他居然算漏了这丫头看见什么都会大惊小怪！

“谁！”

如今即使让她马上噤声也来不及了，六道一脸死寂，双捏掐得死紧，里面的人倒是不慌不忙地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在外面偷看有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要做缩头乌龟吗？”此话没把六道说服，却把孔翠羽激到，她一脚把门踢开，正想闯进去，却被六道一把拉住！

“白痴！里面燃有金戈草，你找死是不是？”

“什么是金戈草？”

这个问题六道并不想回答她，他一记掌风把香炉扑灭，此时，韩嫣一完完全全看到他们，红艳的脸色久久不退散：“我还以为是哪个像偷腥的小毛贼。原来是你们！”

六道望着被她骑在身下的铁斧头，不过数日不见，一个彪形大汉萎缩得像具干尸，六道心里十分难受，好比看见一个女人被人凌辱致死。六道指着铁斧头说：“铁将军都变成这个样子，你还要用金戈草？”

韩嫣瞟了一眼身下的男人，居然还不停下母狗般的动作，扁塌的腰腹猛烈晃动，说话还是很有力气和理智：“怕什么，他又不会死第二次，最多被我榨干，再也起不来罢了！”

“这不比死还难受？他可是你丈夫！”凌珑还被六道捂着眼睛，看不见也知道铁斧头如今的模样一定惨不忍睹。

“丈夫？”韩嫣一脸怨气地看着她说：“你以为所有女人都有你的好运气吗？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如果我是你，还用得着这样吗？”

凌珑拿开六道的手，只要在别人的的嘴里透出一点要对六道有意思的话，她肯定十分着急，才不管眼前的景象都多么不堪入目，正视她到：“不，不是，你只是把男人拿来练功，这样你永远都满足不了。”

“哈哈，男人不就只有这个用途吗？不管是采阴补阳，还是采阳补阴，我们御鬼门都很在行！”

“啊？这是邪魔外道才会的功夫！”

孔翠羽也拿开了手，如果只是练功，她便觉得没那么难理解。

“这种功夫程仪都没有练，你为何如此沉迷？”

“你以为我愿意？我十岁开始就被师父拿来练功了！破身之后，我每天晚上都做恶梦，那张比鬼还丑陋的脸时时刻刻让我作呕，可我每天还要跪他拜他，从此，我就发誓，要把所有男人踩在脚下，只有不停地做，不管是人是鬼是畜生都一样，只有这样，我才能忘记那种痛苦……”韩嫣的话中充满悲苦和凄凉，眼泪流到那张厚重脂粉的脸上，把红粉胭脂全部化开。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吱声，看着她被摧残到极致的身体，还要带着微笑在做至神圣也至丑陋之事，孔翠羽愤怒的表情也缓了下来，同样是女人，当然能明白她这种苦楚，所有的事情便难以再怪罪于她，她所受的伤害即便让所有男人下地狱，都难以弥补。

“你痛苦是你的事，别把我弟和师兄拉下水！”六道是不明白她的痛苦，这些人伦惨剧，他看得太多，知道得太多，早练得水火不侵，漠然以对。

看着六道越生气便越俊酷的脸，韩嫣一脸迷醉地笑道：“神医大人，我没记错的话，他们还没被我碰过，如何拉下水呢？”

凌珑和孔翠羽都得佩服这个时候她还能开玩笑，六道的脸色冷硬如冰：“我说的是你为何要诬陷他们！”

“我哪有诬陷，难道程仪不是你们的曾祖吗？你们肯定会站在他那一边！”

“难道你自己不是叛徒，如今贼喊捉贼，你意欲何为？”

“你这么生气干什么？叛徒只是相对于现在的冥界而言，当程仪一统冥界之后，你就是功臣，就是皇孙，不比你现在的地位要强很多吗？我这是在帮你们，你们别不知感恩！”

“还感恩！长空如今被关在铁树地狱，听着就觉得可怕，你赶紧把放他出来！”孔翠羽急得泪眼朦胧，她能露出如此软弱的一面，全是因为华长空，可惜那家伙从来都不知道。

“哦！被关在铁树地狱了？肯定是因为你们逃出了地宫，那对程仪来说，你们就是叛徒，当然要惩罚一下，谁让你们不识好歹？”韩嫣冷笑道：“听说铁树地狱里的铁树上都是利刃，从后面勾着琵琶骨，吊在树上，你那个弟弟也是个细皮嫩肉的俏郎君，不知道此番要毁成什么模样。”整个房间本来温情无限，如今却冷得像个冰窖，孔翠羽的眼泪就得更加汹涌，崩溃地趴在凌珑的肩膀上大哭。

“好，只要你们放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六道心里头也在滴血，为了兄弟，一切都可以豁出去。

“这一番话，你要跟二师兄讲！黄泉狱海的事，我也做不了主。”

“难道程仪就做得了主？”

“只要你帮他一统冥界，放人不过是举手之劳。”

凌珑一边安慰她，一边仇视韩嫣：“阿仪不过是个百年前的凡人将军，妄图做冥主，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不自量力？看来，你们还不知道程仪真正的身份，我告诉你们，想从十八层地狱里救人，天底下只有程仪能办到！”

“暗河地宫在哪里？”六道急迫地问道。

“可笑，你们不是刚从那里出来吗？这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啊，你夫人可是暗河地宫的女主人，谁也没有她清楚！”金戈草的余力还在韩嫣体内作祟，她的双眼越发迷蒙，又开始忘乎所以地放肆地狂摆腰肢，完全看不见他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