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风里的温软

（柔和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寥落的身影勾勒得分外凄凉。）

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秦阳娜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萧骏二字，按下了挂断键。接着，她点开了通讯录，将萧骏的手机号拉入了黑名单，放下了手机。

吕茵趴在床上，望着秦阳娜，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感情的事情，她真的是什么都不懂。

萧桐坐在床上翻着东野圭吾的《白夜行》，每隔几秒就翻一页，明显得心不在焉。振动模式的手机放在身边，手机一响，震得她浑身酥麻。她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萧骏的笑脸，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放到耳边，却没有说话。

萧骏听到电话接通，却没有听到萧桐经典的开场白，有些紧张。他小心翼翼地问：“是小桐吗？”

“是我，什么事？”萧桐淡淡地问。她的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澜，此时听在萧骏的耳里，不免多了几分冷漠

“我……”萧骏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犹豫了良久，他缓缓开口，“阳娜她一直不接我电话，你能不能……”

“你找阳娜做什么？”萧骏鼓起勇气说出口的话，却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你这么堂而皇之地联系前女友，你女朋友不会不开心吗？”

“小桐，我……”萧骏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和谭素桉真的什么都没有，这件事情我之后再向你解释。阳凯他一直没有回来，打电话也不接，我有些担心他。”

萧桐沉默着，没有回话。“小桐？”萧骏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良久，萧桐幽幽地开口，“原来，你还记得你有个哥们叫秦阳凯啊。”萧桐明显感觉到电话那头萧骏顿住了。她毫不客气地说：“萧骏，我对你很失望。”

“小桐。”萧骏低唤了一声，声线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萧桐像这样对他直呼其名，还是第一次。她说她很失望。很轻的一句话，落在他身上，却有千斤重，似乎有一种力量，正慢慢抽离他的全身力气。他不是一个好哥哥，他让妹妹失望了。

萧桐没有回话，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她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到了一旁。萧骏一直是一个太过温柔的人，所以很多时候，他做事很优柔寡断。这些，都是学校里那些盲目得将萧骏当成神一样崇拜的女生所不知道的。

不过他虽然优柔寡断，做事总还有分寸。他做这样出格的事情，还是第一次。所以萧骏此举，着实让她很失望。萧骏他究竟明不明白，他此举会伤害两个他所在意的人。

秦阳娜自不必说，任何一个女孩看到男朋友在和自己分手这样短的时间内就另觅新欢都不会愉快，更何况对象是她一直以来都合不来的人。而秦阳凯……他看到自己最好的兄弟和自己的女朋友同时背叛自己，背着自己在一起是什么心情呢。

萧桐想起他离开时落寞的背影，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九点，他还没有回宿舍。真是让人担心呢。她索性下了床，披上外套出了门。

“萧桐，这么晚你去哪里啊？”室友不解地问。

“有点事情，若是熄灯之前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不必等我了。”萧桐说完便走了出去。这个时间，大家基本都已经回到了宿舍，走廊里，高跟鞋的声音格外清晰。

萧桐走出宿舍楼有些迷茫，晚风吹过，她不禁一阵瑟缩。说要去寻秦阳凯，可是A市这么大，她要去哪里寻他？

萧桐叹了一口气，向酒吧走去，人在失意的时候总喜欢给自己找点寄托，喜欢用酒精麻醉自己。学校附近的酒吧有很多，萧桐进了上次她和秦阳凯约见面的蓝光酒吧，仔细搜寻着，并没有发现秦阳凯的身影。

萧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问酒吧前台，秦阳凯是否来过。

“你问的是上次和你一起离开的小哥吗？我对你们印象还挺深的。”前台的调酒师笑着说。

萧桐顿了一瞬，点了点头，“对，就是他。”

“他傍晚的时候来过，买走了好多苏格兰威士忌，我问他是不是要开派对，他也没有回答我。”调酒师仰起头，指尖抵着下巴回忆着。

“谢谢，打扰了。”萧桐向他欠了欠身子，便快步向外走去。调酒师望着她匆促离开的背影，笑了笑。这两个人，还真是般配呢。

出了酒吧，萧桐有些迷茫，秦阳凯他，究竟会去哪里呢？萧桐驻足思考了一瞬，晚风吹过，凉意袭人。萧桐将衣襟拢了拢，手指不经意间触到了项间的指环。她捏着这枚指环，怔愣良久，她想，她已经知道秦阳凯会在哪里了。

萧桐这样想着，走到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他们曾经相遇的沙滩。她走近海边，果然远远地看到了坐在沙滩上喝酒的秦阳凯。

柔和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寥落的身影勾勒得分外凄凉。他身边已经摆了几个空瓶，还在不停地给自己灌着酒。有那么一瞬间，萧桐真的很想冲过去夺过他手中的酒瓶，紧紧地抱着他，告诉他，她爱他。

可是她不可以，如今的她能做的只能是远远地望着他。远远地望着他点燃了一支烟，向灌水一样给自己灌酒，眼看着他不断地折磨自己，却只能看着。泪水濡湿了萧桐的眼眶，簌簌飘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阳凯或许是累了，或许是醉了。他把手里的烟按在沙滩上熄灭，仰面躺在了沙滩上。听到轻微的鼾声，萧桐知道他是睡着了。

萧桐走上前，在他身旁停下，俯下身，伸手抚上了他的脸庞。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落在了他的唇上。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脸。

睡梦中的秦阳凯无意识地伸手握住了萧桐的手腕。他微微颤抖着，额头上浮起了一层薄汗，梦呓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

望着他这副模样，萧桐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下去黑暗隔绝了一切，只剩下唇上辗转的夜风里的温软，这温软如同极致香醇的美酒一般，令人沉醉。

“是我。我爱你。如果……如果……”萧桐哽咽着说。身后传来脚踩上碎石的细微响声。声音很小，可是在夜晚静谧的海边就显得尤为清晰。萧桐猛然回头了，就看到了不远处，惊呆的萧骏。

萧桐连忙把秦阳凯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拿开，站了起来。她随手抹了一把眼泪，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的气氛。“我……我还准备打电话叫你来接他呢。你找来了就好。”萧桐说完，急匆匆地就要离开。

就在萧桐走过萧骏身旁的时候，萧骏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离开。他目光复杂地望着一脸淡漠的萧桐。夜风吹过，她的发丝拂过他的脸有些微痒，他顿了顿，缓缓开口，“小桐，你和阳凯……你们……”

“不是你想的那样。”萧桐急忙辩解，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那到底是怎样？你以为我想成了什么样？你又为什么这样急于辩解？”萧骏不依不饶地问，“小桐，哥知道你不喜欢吕枷，可是你也不能……”

“都说了不是你想得那样了！”萧桐大声地打断了萧骏，“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你告诉我你和谭素桉是什么关系？”萧桐任性地说着。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承认，她最近总是来缠着我，可是我知道她是秦阳凯的女朋友，所以一直都拒绝她。今天……今天也是她拿着那条围巾硬要送给我，我拗不过她才……”

萧骏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萧桐冷笑了一声，“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解释给他听吧！”萧桐冷冷地说完，径直走开了。

萧骏无奈地望着萧桐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低头望向酣睡着秦阳凯。秦阳凯还在不停地呓语着，“不要……不要离开我！”萧桐很少会那么任性地说话，这次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她和秦阳凯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骏摇了摇头，等有机会再问她吧，或者问阳凯也行，现在首要的事情还是把阳凯带回宿舍。萧骏舒了一口气，将秦阳凯从沙滩上拽起来，背起他向宿舍走去。

萧桐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都已经睡了。萧桐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换好睡衣爬上床，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温热的泪水浸湿了被子，她用力地掩住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她心里一次次默念着，秦阳凯，我若是没有遇见你该有多好，至少我就不必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萧桐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心中喷涌而出的强烈悲伤让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哭累了，慢慢就睡着了。第二天萧桐起来时，两只眼睛肿得像两只烂桃子。

坐在镜子前，萧桐拿粉底液仔细地遮盖着。再三确认自己看不出什么异样之后，萧桐穿上外套，拿起桌上昨天刚刚看完的两本书，去图书馆还书。

刚走出宿舍楼，就看到等在那里的萧骏。走过的女生，纷纷举起手机拍照，尖叫着围观着，萧骏却浑然不觉。萧桐顿了一下，假装没有看到一般大步向前走。

“小桐。”萧骏看到她，叫住了她，穿过包围圈走到她面前。

萧桐若无其事地望着他，轻笑了一声，“这是外语学院的宿舍楼，计算机学院的楼是旁边那栋，你是不是走错了。”萧桐说完，便不理会萧骏，向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