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从A市的城西区到城东区几乎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公交转快巴，到了城东还要搭的士进去，只有朱原雄一个人来，黄玲娥年老，受不起颠簸，于鸣说刚从那里回来不久，也就不来了。

到的时候，朱潆阮在吃医院分配的晚饭，朱原雄瞥了一眼。

“昨晚你跟于鸣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原雄推开些被子，坐在柔软的病床上，指腹仿佛控制不了得在按压，继而又摸摸枕头，掐掐被子，继而又看了看朱潆阮兜里的东西，可终究没有看过朱潆阮一眼。

隔壁的少妇把婴儿车往自己边上靠了靠，用一种天方夜谭的目光略了他一眼，继而也继续吃饭，朱原雄穿的并不寒酸，应该可以说雍容华贵，他得知他要来城东区时，把那条唯一能见的人的西裤穿上，上身则穿了一身深蓝的T恤，可上面那斑斑的漂白的痕迹还是刻在那了，或许他也觉得这样不太好，就把家里能戴的金链，金戒指，乱七八糟的都戴上，他一动，身上的金器就会发出不那么和谐的声音，宛如灵魂的颤抖。

朱原雄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爱这个大女儿的，尽管他不知道怎么爱，也或许说，他不够爱这个女儿，在金钱欲望，女色诱惑时，总会忘记她的存在。

朱潆阮食之无味，但看着这一盒饭菜又弃之可惜，终究她还是放下了筷子，转头，望向朱原雄。

“昨晚淋了些雨，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了。”朱潆阮说完，刚想再拿起筷子。朱原雄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跟于鸣出去也不告诉我一声啊，你们两个昨晚一起过？”朱原雄窥视着朱潆阮的侧脸，眼眸里尽是龌龊之气，他就仿佛没听到朱潆阮方才的回答那般，自顾自得问着，朱潆阮也没有回答，也不生气，这么多年了也习惯了，即使如今还是有点痛。

“你奶奶人老了，不经事，有些事该不该做你好好想清楚，吃完饭回家去吧，这等医院，我们穷苦人家可耗不起。”朱原雄仰望着天花板，嘴角浮起一抹恶俗的笑，仿佛此时睡在臻景医院的贵宾病床的人是他。

“对了，昨晚的住院费，是于鸣给的吧，如果不是，待会问他爸要去。你弄成这样，他多少都有点责任，而且你三妈是看着他带你出去的，看他怎么狡辩。”朱原雄咬牙切齿地说道，朱潆阮此时就真的连饭也吃不下去了，方才吃的仿佛都要吐出来，她因肺病，本来饭量就不多，如今一弄，这一碗饭就跟没动过似的。

不一会儿，护士就来收饭兜了，不怎么宽松的粉色衣裙在朱原雄面前晃来晃去的时候，朱潆阮终于忍不住了。

她瞪了他一眼，继而躺在床上，然后把坐在病床边上的朱原雄推下去，转身。她宁可望着那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也不愿再看到他了。

朱原雄在她身后偷偷地叹了一口气。点燃了一根纸烟。

“先生，我们这里不能抽烟。”曾航俊突然进来了，朱潆阮立马起身，妄想用自己的身躯来遮挡住朱原雄。不知为何她很怕曾航俊看到朱原雄，是有点不孝吧！

没用的，从方才朱潆阮把朱原雄推开时，朱原雄就一直站着，瘦弱得仿佛只剩排骨的她又如何遮住她父亲的光芒。

“好好好。”朱原雄把纸烟捏灭，少妇这才把一直瞪着他的视线挪开。

“您好，我叫曾航俊，是朱小姐的主治医生。”曾航俊笑颦如花得往上勾着嘴唇，全然不顾朱潆阮此时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