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仙路相随

恩仇惘然诗如旧，烟云谁寻蓝衣袍，无声岁月恒万古。流光划破浩渺，失了懵懂，笑问，年少依旧？只叹，岁月莫负。

“我的一切，理所应当。”

这样的一句话，有谁敢说出口？可是她，就这样，一脸笑意，轻松吐出。

帝玄天抬手，笑着鼓掌，众仙见天帝如此，也不得不跟着拍了两下手，他看着秋歌，笑意温和：“来这边。”

秋歌点头，三两步走到了离帝玄天不远的地方，帝玄天摆摆手，一旁的雷君站了起来，走到这边，接过仙侍呈上来的卷轴，清了清嗓子，朗声念了起来：

“文珹真君二弟子秋歌，于第三十八批凡间仙派弟子入仙界，雪山试炼曾对抗雷云兽，以半仙之体对抗堕神朱雀，为天界寻回至宝天水珠，助人界帝王平复战乱，于南海一战之中表现出色……”

对面的雷君捧着册子滔滔不绝，秋歌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直挂着笑，耳边的声音却渐渐消散……

“郁言倒是习惯了那些人，不过你若与他一道回去，你左战神的位子可就不保了。”

“你的仙路，不必为了我而放弃，你只需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一直陪你。”

从医仙岛离去时，笙湛竽的嘱咐在耳边再次响起，接着，她有想起了归来那日，苏星雾与他差不多的告诫自己的话语：

“秋歌，你既然选择了仙路，就该好好走下去，莫要辜负了你的经历与你所得到的那些力量。”

“他郁言从来就不曾瞧得起这天界，再加上千年前浮云仙子一事，他如今是绝对不会为了你而来仙界的——他心里怕是痛恨着天界的一切。”

“你的仙路，不可放弃，你师父那日离开时，也是忧心忡忡。他愿的，就是你安好，怕的，就是你为了郁言，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你师父担心的没错，郁言这人，谁也不曾了解他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事情，你与他之间，我们不曾有人，看好过……”

“你是个好女孩，郁言却不是个简单的人，他要是辜负了你，你当如何？”

“你师父当年让郁言陪在你身边保护你，也曾想到过你会对他动心，所以他才在你长大后，一次次找着各种借口，甚至假意让你嫁人，让郁言离开你的生活。”

“你师父，害怕的便是，他会毁了你的一生！”

回过神来，雷君也已合上了册子，高声道：“现，無岭弟子秋歌，坐上仙之位，收入仙籍，封为天界第三代左战神——”

“停！”秋歌忽地开口打断了他，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开口，为大不敬，叫所有仙者都对她此作为疑惑不已，帝玄天倒是面不改色，笑容愈加绕有意味。

秋歌笑了笑，不再规矩站着，背起手向前渡了两步，低头调整了一下心情，再抬头，嘻嘻一笑，说出了一句叫所有仙者都震惊不已的话：“我有说过，要真的当这个左战神吗？”

清楚她所有行为的苏星雾在这一刻抬起了头，诧异过后，眸中闪过一丝焦急。

曾记大好春日，和风微醺，漫天桃花纷纷扬扬，跌落在她的眼底。他在一旁，手枕在脑后，姿态闲逸，清冷的调子悠悠道：“愿此剑护你一世安好。”

她记得，记得当初以为自己会和他陌路之时，自己的落寞，和无时无刻不曾消去的那份思念。

“你可知，他不再杀人，他爱看天，都是因了浮云仙子。”

是的，他很多改变都是因了她，那又如何呢？他的心中有别人，那又如何呢？

秋歌想到这里，目光扫了上方的天后一眼，微笑着摇了摇头。

再次回头，与苏星雾对视，秋歌与他密语道：“我有答案了呢！”

“你们害怕他会毁了我的一生，可是，我的一生若是没了他，我会自己亲手毁掉。”

很多事情，其实都可以用尽全力去改变，但有一点，是现在的自己最不能改变的，那便是，喜欢他——

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喜欢能有多深，能有多长，只是很清楚，自己，喜欢着他，喜欢到可以做很多，可以放弃很多。只愿能在他身边，注视着他，与他笑着，说着，随着他喜而喜，随着他悲而悲。

他清冷的身姿，清冷的眉眼，清冷的调子，才是她最想拥有的东西。

“向着左战神这个位子而努力，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罢了。”秋歌耸耸肩，摊手道，“向你们这些，最熟知郁言，也最熟知浮云仙子的人，证明本姑娘的实力。”

天后目光闪动，垂眸瞧着下方的秋歌，眼里有着绵长如流水的波光，只是有着这样水般柔和的目光中，此时此刻，闪过一丝冷意。

“首先向你们道歉，浪费了诸位的时间。”秋歌说着，对着众仙行了个礼，继续说道，“想必各位前辈都知我跟随在郁言身边长大，所以，我喜欢他。我知道，他曾为最强大的一任妖王，更是六界第一。当初的我，不过一个凡人，后来，也只不过是个会点儿仙术的仙门弟子。可是如今的我，上仙之躯，与那浮云仙子，怕是不相上下吧？”

“今日在这里，大家当作一场闹剧罢了，而我今后，不会再踏入仙界。我将做出的选择，便是长长久久，陪在他身边。”

秋歌说完，再次偏头一笑，对着天后的视线，挑了挑眉毛。

一旁众仙已然炸开了锅，北海水君在一旁不怕事大的磕着瓜子看热闹，太白金星和雷君已急得就差上前来将她拎走了。

离绍静静看着她，神色平稳，云离殇在他身旁却是张大了嘴巴，愣了半晌后缓缓抬手，竖起了大拇指。

太白一甩拂尘，怒道：“秋歌你这是做甚，此等大事，岂能儿戏！”

雷君也挥了下袖子背起手，一脸恨铁不成钢道：“早就叫你师父断了你和郁言之间的联系，看看，看看，如今你，果然是要被他耽误了！”

月老咪咪眼睛，清了清嗓子道：“情一字，谁不求，谁不痴吗？秋歌她再怎么厉害，也不过一个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她想与郁言在一起，你们谁还想拦住她吗？”

月老还想继续说，他身旁那位白衣仙君撞了下他胳膊，才叫他闭了嘴。

雷君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心底翻涌的怒气，铿锵有力的调子响起：“话虽如此，如今世况混乱，秋歌，本君只问你一句，你修仙的初衷，是什么？”

“一半，是为了变得强大，守护众生。”听到此回答，雷君等人都欣慰的点了点头，谁料她又说，“可另一半，是为了能站在郁言的身边。”

太白皱眉道：“为了儿女情长，就要放弃入仙籍，护众生？秋歌，你真是叫老朽好生失望！”

“怎么，难道我留在仙界，你们不阻止我和郁言来往？若真如此，那本姑娘留下倒也无碍。”秋歌心知自己这是在挑战这几位的底线，却依旧仰着脑袋，不肯放弃。

“郁言他什么人，他是天界大敌，我们与六界生灵，最大的威胁！”太白瞪着眼，指着秋歌咬牙欲发作，最后却是再次狠狠甩了下袖子，叹气不已。

在众仙恨恨的目光下，以及周围的一片嘈杂之中，秋歌再次开口：“此事，是我对不起天界。最后，我希望在我离去后，天界不要为难鲛人公主，关于鲛人族的事情你们商议结束后，我自会将她带走，不给天界添麻烦。他年若是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定会将此事当做人情来还。”

说罢，秋歌转身，就要离去，苏星雾却猛地站了起来，语调却依旧平稳温和，但调子里夹杂着的怒气席卷着汹涌气势，在众仙耳边响起：“秋歌，你可知你今日做出的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

秋歌点点头，一脸不在乎道：“我知道啊！”

苏星雾藏在袖间的手紧紧握起，察觉到苏星雾的怒意，苏星烟有些慌张的伸出手去拽他的袖子：“哥哥……”

苏星雾直视着她，似是恨不得将她拽过来与自己对视一般，扬声说道：“若是今日你走出了这里，追随郁言，那便代表，你自此以后，将与天界——为敌！”

“哈哈哈……”秋歌大笑了起来，笑得洒脱而自信，待停了笑声，她清灵的嗓音于在场每个人耳边响起，

“我秋歌，从来就不是一个正义的人，我也没那么想要做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仙，守护众生。那样的大义，我做不到，我想守护的，从来都只有自己，更是只有自己身边的人。”

“别把我想的多大义，我一直想的，便是郁言如何，我如何。”

“说的好，说的好啊，说的可真是不错！”帝玄天突然抬起了手，笑着鼓起掌来，他自始至终都未曾减去面上笑意，此时更是笑得亲和，瞧着秋歌，问道，“如此看来，谁也无法留下你了？”

秋歌点头：“自然啊，天帝老儿，若是仙界容的下郁言，我倒也可以考虑留下，可是，郁言不喜欢你们天界，那我留着干嘛？”

“嗯……也就是说，若是郁言来了，你便留下？”

“这……”秋歌挠挠脑袋，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点点头说道，“自然啊——嘻嘻，不过，臭狐狸怎么可能会愿意留在天界呢！”

帝玄天再次一笑，目光落到殿门，众仙也都疑惑望过去，就在这时，门口的小仙侍高声道：“文珹真君到——”

秋歌先是一愣，接着转过头对着帝玄天做了个鬼脸说道：“我师父来了，也管不了我！”

说完，她便飞快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走出来的文珹，接着眨眨眼，一把推开了搀扶着文珹的墨一，自己扶着文珹便向前走，嘻嘻哈哈的说道：“师父，真的太想你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却是几乎哽咽起来。

文珹笑着摸摸她脑袋，在她搀扶下走到了最近的座位上，墨一在一旁撇撇嘴，后对着众仙及帝玄天行了礼，也坐了下来。

秋歌垂头半晌，抬头正要起身，再次说话，文珹却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秋歌眨眨眼，疑惑不解地看着文珹，下一刻，那小仙侍再次高声唤了起来：“新任天辰天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