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漩涡
（落地长窗外飘起了雨，雨水拍打着树叶和墙壁，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绵绵不绝。）
温热的泪水落在秦阳凯的唇上，睡梦中的秦阳凯稍感不适，微哼了一声。萧桐连忙直起身子，逃走一般跑了出去。酒店的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穿着高跟鞋在上面跑动也没有声音。
萧桐进了隔壁的房间，一夜无眠。萧桐拿手机放着音乐，《风吹过的街道》单曲循坏，带着丝丝缕缕的忧伤。那年在海边的画面一幕幕划过她的脑海。认识秦阳凯后的一幕幕也不断地闪过。往事与现实交织着，最后重合。
萧桐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落地长窗外飘起了雨，雨水拍打着树叶和墙壁，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绵绵不绝。酒店隔音很好，不必担心打扰别人，萧桐索性将音乐声开到了最大。略显忧伤的乐声夹杂着雨声，更显得凄凉。
萧桐心里烦乱，索性打内线电话又叫了两瓶伏特加到房间，站在窗边自斟自饮。她的酒量一向很好，几乎没有醉过，这会儿却是第一瓶刚过半就已神志不清。或许是因为已经在酒吧喝了许多，或许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格外易醉吧。
原本她已经接受了命运，心如死灰，心甘情愿地准备嫁给吕枷，可是上天偏偏让她与秦阳凯重逢。就像是给她如一潭死水一般平静的内心添了一把火，使之沸腾。可是就算沸腾，也不过是徒劳地变成水蒸气罢了，只会将她的内心搅得一团乱。
萧桐站在窗边，泪水不断地 从眼眶里涌出，仿佛胃里温热的酒全部都变成了滚烫的泪落下一般。终于明白最悲惨的是什么，原来最悲惨的是……幸福仿佛触手可及，一伸手才发现根本就是遥不可及。
天边闪过一抹刺眼的光线，将萧桐的脸色映得格外苍白，随之而来的便是震耳欲聋的惊雷。
萧桐的泪越落越急，哽咽着几乎要窒息。她腿一软，跪坐在地毯上，低着头两只手死死地抠着地毯，泪水顺着脸颊落下，落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个个水圈。
隔壁房间里，醉酒的秦阳凯沉浸在睡梦里，浑然不觉。第二天，秦阳凯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觉得头痛欲裂，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萧骏。“喂，萧骏，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早？哥们，你看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你不会还没起来吧？”萧骏听着秦阳凯的声线低沉而沙哑，还带着几分迷离，有些惊讶地问。
“嗯。”秦阳凯靠在床头上，闭着眼睛慵懒地说。
萧骏望了一眼自己握在手里的字条，迟疑了一下，“你昨晚去哪了？”电话那头半晌没有回音，让萧骏格外担心。“你怎么了？你该不会是和谭素桉……”
秦阳凯握着电话，久久地沉默着，拿着话筒的手慢慢从耳边滑下，最后下意识地按下了挂断键。他手抚上额头，昨晚发生的事情开始像放电影一般闪过他的脑海。萧骏提到谭素桉，他的记忆开始慢慢回笼，因为谭素桉对他的冷淡，他找萧桐出来陪他喝酒。然后呢？大概是喝醉了吧！
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秦阳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是在宾馆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萧桐送他来的吗？那么，萧桐呢？
他几乎没有昨晚喝醉以后的记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应该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萧桐的事情吧。他收拾东西回到宿舍，正好看到萧骏准备往外走，“你去哪里？”擦肩而过的瞬间，秦阳凯随口问。
“图书馆。”萧骏淡淡地说，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你……你刚才为什么挂我电话？”
秦阳凯顿了一下，刚刚一直在回忆昨晚的事情，竟没有意识到把萧骏的电话挂了。他叹了一口气，“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心里很乱，所以……”秦阳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心里很乱？”萧骏诧异地重复了一遍。一向以沉着冷静，做事有条不紊，遇事游刃有余出名的秦阳凯也会有心里很乱的时候？这让萧骏觉得有些稀奇。
萧骏转过身望向秦阳凯，仔细打量着他，萧骏这才发现秦阳凯的脸色有些苍白，眼里布满了血丝，下巴上还挂着胡茬，看起来竟是有些憔悴。他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不是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只是最近素桉她……她对我越来越冷淡。你知道吗，我们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一起吃过一顿饭了，更不要提什么约会了！我们是恋人，可是我们现在……”秦阳凯说着摇了摇头，唇边噙着一抹苦笑。
萧骏顿了一下，没有再说话。一直以来，秦阳凯对谭素桉的好他都看在眼里，他清楚谭素桉在秦阳凯心里有多么重要，可是谭素桉却……萧骏想起最近几天谭素桉对自己的纠缠，心里有些不安。
正因为明白谭素桉对于秦阳凯来说很重要，才格外纠结这些事情要不要告诉秦阳凯。如果说了只会给他平添痛苦，那他又何必说。可是如果不说，就这样看着他被蒙在鼓里受骗吗？而他这个特殊的身份，会不会说出来以后反而被误会成是要勾引谭素桉呢？
秦阳凯望着门边迟疑的萧骏，轻笑了一声，“你不是要去图书馆吗？还在这杵着干什么？”见萧骏没有动，而是有些担忧地望着他，秦阳凯淡淡地说：“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萧骏走后，秦阳凯坐下来点了一支烟。他烟瘾不大，有时候几个月才抽一包烟，买来的烟也时常分给室友，自己抽的很少。可是就从昨晚到现在，他就已经抽了两包烟。当人一个人的时候，尤其是闲下来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头昏昏沉沉的，疼得仿佛要裂开一般。秦阳凯喝了一口水，就爬上床睡觉了。梦里，似乎又看到了谭素桉那一双充斥着冷淡的眼眸，那样清晰。秦阳凯醒来后不禁想，这一切如果真的是一场梦该有多好？他和谭素桉之间没有隔阂，还是那么好，可惜不是。梦境与现实，永远都是现实更残忍。
秦阳凯下了床，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的黄叶随风飘落，索性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深秋的天，天空一片碧蓝，云彩少了很多，校园里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树已经掉了大半的叶子。以前从没去在意秋天竟然来得这样快，突然之间觉得校园里好萧瑟。秦阳凯来到海边，发现连海边都变得寂寥，没有了盛夏时节的喧闹，人烟稀少。
远远的，秦阳凯就看到了萧桐。海风中一袭白衣的她格外显眼，乌发随风微微抖动着。秦阳凯远远地望着她寂寥的背影，踌躇着停下了脚步。她一个人伫立在海边，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似很孤单。但是在大海面前，所有的孤单都显得微乎其微了。
萧桐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回头望向秦阳凯的方向。看到是秦阳凯，她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向秦阳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好巧。”秦阳凯说着走到她身边，对她微微一笑。
“是挺巧的。”萧桐淡淡地说着，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啪啪”的响声。沉默一寸寸蔓延开来，秦阳凯注意到萧桐的不自然，更加疑惑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萧桐的事情吧。他踌躇了半晌，犹豫不决地问：“那……那个，昨晚……”
“昨晚你喝醉了，过了宿舍门禁的时间，我就送你去宾馆了。”萧桐面无表情地陈述着事实，用余光瞥了秦阳凯一眼，大致明白了他还想要问些什么，“我昨晚住在你隔壁，今天早上我直接离开了，没有叫你。”
“是……是吗？”秦阳凯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开始转移了话题，“你也是来海边吹风醒酒的吗？”
萧桐顿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她目光幽远地望着远方的地平线，时间过了那么久，久到秦阳凯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正要转移话题，萧桐却淡淡地开了口，“我只是路过，顺便来走走。”
秦阳凯点了点头，“你也经常来海边吗？”萧桐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秦阳凯见萧桐不说话，开始自说自话：“我倒是经常来海边。海纳百川，大海的浩瀚无垠总是能包容一切不开心的情绪。我喜欢这种海风扑面的感觉，也喜欢听这汹涌澎湃的海浪声。”
秦阳凯说着望向萧桐，看她微蹙着眉，轻轻抿着唇，似乎藏着无数的忧伤。秦阳凯微愣，这样的表情，似曾相识。那一年，他就是在这里邂逅了那个女孩。不过萍水相逢，他便再难忘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