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师父是个单纯的女孩子

“怎么还不去准备？若是信不过我的话，那就算了。”

掌柜夫妇二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流苏道：“小鬼头，你若是真有办法，不妨说出来，大家来做个决断。”

“师父，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吧，既然是上仙的弟子，必有大神通，那就请放手一试吧，我家后院有间破房子，请跟我来。”

来至后院，果真有一所小茅屋，是给夜晚巡夜的更夫准备的，后来更夫回家省亲一直没有回来，这茅屋便空闲了下来。

“把他交给我吧。”闵画扇从掌柜夫人怀中接过男童，并吩咐道：“你们谁也不要进来。”

众人目送他抱着男童走进茅屋，良久却不见出来，在外守候众人心急如焚的不住眺望，终于，在一片期待声中，闵画扇一人踱出了茅屋。

还没等众人开口，闵画扇便吩咐道：“掌柜的，去把店里不管是杂役还是伙计都喊过来。”

“哦，好，我这就去。”

须臾间，七八个店伙计睡眼惺忪的聚集在了茅屋前。闵画扇道：“你们一人去打两桶水来。”

众人正睡的有滋有味的，被无缘无故的扰了清梦，本就心下不爽，但见掌柜的对他都毕恭毕敬，也不好发作，只得心有不甘的昧着心听从他的安排。

店伙计都晃晃悠悠的依言去了。闵画扇凑到流苏的耳边，小声嘀咕道：“师父，一会儿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可一定要保护我啊。”

“你想怎么做？不能先告诉师父吗？”

闵画扇刚想告诉流苏实情，店伙计一行人一人拎着两桶水回来了，见此情形闵画扇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流苏心下忐忑不安起来。

“我们还需要怎么做？”

闵画扇道：“你们都到前院候着，没有我的吩咐千千万万不要进来，若是不小心打断本仙施法，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了。”

“知道了，走……走……走！”

众人相继离开后院，都聚集在前院静候佳音。

也就前后脚功夫，闵画扇也来到了前院。

掌柜夫妇疑惑不解，道：“还有什么不妥吗？”

“哦，没有了，我已经施完法了。”

“这么快？”

闵画扇若无其事的道：“等我师徒二人出了大门，你们便可去后院了。”闵画扇牵了流苏的手，道：“师父，我们走吧。”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敢依照吩咐跑去后院查看。

刚迈进后院，掌柜便跳着脚的开始骂娘了，“鳖孙，鳖孙，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明天我就告到支离山去，我XXXXXXX,你不得好死！”

“当家的，先不要骂了，快救火吧！孩儿还在里面呢。”

“天杀的，我全家老小哪里得罪你了，小小年纪竟如此狠毒，我绝饶不了你。”掌柜一边救火，一边气急败坏的谩骂着。

茅屋已经被熊熊烈火吞噬，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爹，娘，救命啊！咳咳咳……救命啊！”

“啊，当家的，你听，我们的儿子会说话了。”

“吼……”

众人听到吼声，都不约而同的抬头仰望，只见半空之中盘旋一条波光粼粼的水龙，刹那间水龙咆哮着迫向熊熊燃烧的茅屋，“轰”的一声巨响之后，大火被熄灭了，废墟中，跑出一个蓬头垢面惊魂未定的孩童，正是那客栈掌柜夫妇的孩子。

水龙散去之后，众人才看的清楚，悬在半空之中释放水龙之人正是流苏。

她衣袂飘飘，仙姿绰约。众人皆惊为天人，纷纷俯身跪拜，掌柜夫妇更是千恩万谢，“多谢上仙，多谢上仙，我儿不仅能走路，而且也能开口说话了，多谢上仙，小人口无遮拦，还请恕罪！”

大墙外，闵画扇仰着小脸看着流苏，道：“师父，别耍帅了，我们快走吧。”

流苏飘身落在他的面前，欣慰的道：“小鬼头，有你的，师父都甘拜下风呢。”

闵画扇一脸骄傲的道：“那当然，我说过，师父收我做徒弟是捡到宝儿了，嘿嘿，我没说错吧。”

他牵着她手，蹦蹦跳跳的一路向西而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能勘破其中真谛，师父都自愧不如呢。”

“师父，什么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啊？”两人牵着手一边走一边说着。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侠客完成大事、好事后，拂衣而去，不图名利，不显露自己的才华和功名，是无上的大德行。”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可没有师父说的那般好，我只是怕万一兑现不了承诺，医不好他的孩子不说，还放火烧了人家的房子，怕人家怨恨揍我而已。”

“呵呵，是我想多了。”流苏又问道：“对了，那孩子得的是什么怪病？”

“懒的。”

闵画扇斩钉截铁的吐出了那两个字。

“嗯？”流苏疑惑不解道：“懒的？什么意思？”

“其实，他根本就会走路，只是太懒了，事事都指望别人伺候，跟我小时候一个德行。”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在乱葬岗找到他的时候，他的鞋底是脏的，如果不会走路，鞋底怎么会脏呢。”

“那你说他深更半夜的一个人跑出去做什么呢？”

“整天装傻躺在床上，要你你能受得了啊，晚上人少，正好可以跑出来透透气。”

“即便是跑出去透气，也不至于去乱葬岗吧。”

“最好的解释就是，当他发现我们在找他的时候，他开始和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本想着趁我们不注意偷偷跑回家中，可不曾想，他的行踪始终都逃不过师父的寻梦鼎，无奈之下他才跑去了乱葬岗，因为，他深知自己的父亲胆小，料定他不会进乱葬岗寻人，可百密终有一疏。嘿嘿……”

流苏故意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看着闵画扇，道：“我日后定要好好的管教你了，省得你误入歧途，若真是那样的话，可真是要翻了天了，你若是做起坏事来，即便是妖魔鬼怪也望尘莫及吧。”

“师父，我是不会做坏事的，你放心吧。”

“我才不放心呢，我怕就我的智商，即便你做了坏事，我也不见得知晓，就怕你把师父卖了，师父还给你数钱呢。”

闵画扇一脸诚恳的看着流苏，满怀深情的说道：“师父，您放心吧，我是不会把您卖了的，因为————没人要！”

“你个小滑头，你别跑，你给我站住！”

师徒两人一路嬉嬉闹闹的并不感到疲惫，直至中午时分，两人已到了赢州边界。

“小扇，再往前走便是古松林了，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走出去，不然会很危险的。”

一路上兴致昂扬的闵画扇脸上浮现一丝的眷恋，他喃喃的道：“已经离开赢州了吗？”

“还没有，再往前走，便出了赢州地界了。”

闵画扇回身看着远处，他这样的年龄不应该有的表情，却赫然的出现在他的脸上，很长时间他都没有说话，只是痴痴地凝视着远方。

流苏洞悉了他的眷恋，良久，她才缓缓的道：“小扇，还有放心不下的人吗？”

闵画扇看着远方，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了，姥姥被毒死了，从此，这世上便没有再疼爱小扇的人了。”

流苏心疼道：“不如我陪你去祭奠外婆吧，也好向她老人家道个别，你也走得坦荡些。”

“姥姥葬在何处我都不知道，他们毒死了姥姥，便将我逐出了门庭，也不准我祭拜。”

“小扇。”流苏心痛不已的轻唤他的名字，此时此刻，自己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痛彻心扉。

闵画扇双膝一弯跪倒在地，面向家的方向拜了几拜，终止不住泪如泉涌，“姥姥，小扇走了，我会好好地，姥姥……”

“小扇，不要难过了，等你长大了，一定能替外婆报仇的。”

闵画扇凄苦的道：“这仇，是无论如何也报不了的。”

“为什么？”

闵画扇起身，脸上泪痕未干时，他的笑着实让人心如刀绞，“师父，我们赶路吧。”

“好。”流苏矮身为他拭去泪痕，万分疼惜的道：“师父会好好疼你的，所以，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吧，好吗？”

“嗯。”闵画扇点点头。

“那我们快走吧，前面的古松林可不太平，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走出去，不然，我师徒二人便成为众妖怪觊觎的对象了。”

刚踏进古松林，便有一种冷森森的感觉，浓郁的枝丫遮天蔽日，只有在微风徐来，枝丫摇曳之际，才有几缕阳光漏进来。

这片茂密的松林地面湿滑泥泞，常年的杳无人迹，偌大的古松林奇花异木并不少见，却偏偏没有路径可循，只有师徒二人穿梭在人迹罕至的古松林里，“师父啊，这里真的有妖怪吗？我怎么看不到？妖怪都长什么样儿？”

“妖怪分很多种，长得丑的是妖怪，长得美的是妖精，不论妖怪还是妖精都是会害人的，遇见了千万要小心。”

“妖怪为什么要害人呢？”

“师父又不是妖怪，我哪里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害人。”

“师父既然不是妖怪，又怎么知道妖怪都会害人呢？”

“……”流苏一脸的黑线。

“嘻嘻，快看那个小孩儿，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