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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乱牵姻缘错红娘
丹蓉望着宋伟珏递在自己面前的糖葫芦,红红的果实像一颗颗跳动的心脏,那包裹的糖衣,闪着光泽,像是玫瑰玛瑙一般。
丹蓉愣了愣,还接过了宋伟珏手里的糖葫芦:“谢谢你啊。”
丹蓉吃了一颗糖葫芦,冰冰甜甜的,那味道似乎格外的好吃。
逛完了灯会,四个人回到了完颜府。
第二天,丹蓉去了书房看书,完颜承晖带着宋伟珏和妙真兄妹,在府内的后院教三个人射箭。
“前拳主定效蛾眉,前脚八字后脚丁。不丁不八方能撑,潜心定志莫狐疑。两手如法开弓去,从容中道自称奇。看定靶子先提胸,提股献股知其法。”完颜承晖嘴中念叨着射箭诀窍的口诀,围在三人之间踱步。
妙真站在杨安儿和宋伟珏的中间,左手中持着长弓,右手拉着羽箭,一丝不苟地听着完颜承晖所念的口诀,她的目光沿着手臂到达握拳的骨峰上然后锁定在箭尖和靶子上。
“眼手靶贯作一条线,以心做指以劲为行。”
完颜承晖抬了抬妙真的手臂,对她说道:“手臂蓄力不要抖动。”
妙真嗯了一声。
“放!”
完颜承晖这个字一脱口,三支箭羽就飞了出去,宋伟珏自然不用多说正中靶心,杨安儿的箭也射在靶心的内环中,而妙真的箭却偏离了靶心。
妙真吐了吐舌头,干笑道:“我瞄准了的啊,怎么会偏呢?”
完颜承晖从妙真腰部的箭囊中取出一支箭,对妙真说道:“妙真,你知道这箭尾的羽毛是做什么用的吗?”
妙真端详着箭尾说道:“这应该是让箭羽在风中保持方向和平衡的。”
“没错,你刚才射箭之所以偏离,是因为你没有考虑到风的影响和箭本身的运动轨迹,‘以心做指以劲为行’意思是心中要思考诸多因素,用力量来控制其路线。”
说着,完颜承晖拿起弓箭对妙真说道:“你看,现在我要射靶心,但箭尖要是直对靶心,你的力量有不够的话,就要考虑距离和箭羽自身的运动,箭羽飞行过程中会慢慢下降,所以我们在射箭的时候,要将箭头向靶心的上方,微微抬高些,让它在下降的过程中能不偏不倚地射中靶心。”
说着,完颜承晖射出了一箭,拥有巨大力量的飞箭射中靶心后,居然把靶心洞穿了。
妙真雀跃起来喊了声好。
完颜承晖看现在时间快到晌午了,就让三个后生先去休息:“时间不早了,今天你们就练到这里吧。”
“好。”
三个人离开了后院,妙真心里寻思地去找自己的“未来嫂嫂”便来到了书房。
“丹蓉姐姐。”
妙真来到书房门口,看到丹蓉正在看着一本蓝皮的书,书皮面上铭着四个字“孙子兵法”。
“妙真妹妹,快进来。”
丹蓉招呼着妙真进了书房。
首先映入妙真眼帘的就是书房正中的一副字画,那画上描绘着一个青衣女子,倚坐在一洼清泉边上,那女子肤色貌美,身材婀娜,脸上露着微笑,眉间点着朱砂。
倚靠在身后的石头上,石头后面是绿荫葱葱的一棵杨柳树,柳絮垂下和她披散的长发一样曼妙。
岩石上还放着一把系着红穗的长剑,画面的右侧是几行小字和一个落款。
“絮柳绦绦发如飘,动娥仙奚玉脂膏。朱丹害羞芙蓉面,却经风月总飘摇。山鬼魂兮寻遍世,生死无奈犹相渺。长生殿下长恨歌,道尽碧落伴琼瑶。而今香寰何安在?问经花月水迢迢。”
这是那几行的文字,落款是“奠念亡妻一品诰命护国夫人瑾娘辞——完颜承晖亲书”
原来那副字画上的青衣女子就是完颜丹蓉的生母瑾夫人。
书房的左右都是书柜,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从史书列传到兵法谋略,从诗词歌赋到天文地理,从疆土风情到外海图册,几乎无一不缺。
“丹蓉姐姐,你在看兵书啊?”
“对啊。”
丹蓉起身把妙真引到书案前,妙真看到书案上有些纸,上面是丹蓉写的一些字,字迹隽秀可比自己的字好看多了,她漫目地在四周看了看:“丹蓉姐姐,你的字写得真好看,可不像我,我师父说我的字还不如母鸡在地上扒的。”
丹蓉捂着鼻尖笑了笑:“呵呵呵,妙真你师父是哪位啊?”
“我师父啊,是全真七子刘处玄道长。”
丹蓉一惊:“你师父是全真七子啊,真是厉害。”
“是啊。”妙真很骄傲地回了句,然后她把注意力放在了正墙上的那副画上。
丹蓉见妙真把目光注视在自己母亲的画像上,就向妙真介绍起了自己的母亲:“这画上的人是我的母亲。”
“是你娘?”
丹蓉应了声,说道:“我娘叫做瑾若柔,是我们大金的女将军,她随我父亲南征北战,可厉害了。”
“你母亲也就是我义母了。”妙真回了一句,然后向着瑾若柔的画像,行礼说道:“义女杨妙真参见义母。”
丹蓉见到妙真很真诚的向着自己母亲的画像行礼,有些感动,她继续向妙真说道:“我娘武功高强,而且聪慧温柔,可惜……”
丹蓉心中想起母亲脸上显得有些伤感,她顿了顿话语,眼睛里包着泪水:“可惜,她在押送粮草的时候,遇到贼人的伏击,身负重伤,最后不治身亡了。”
说到此处,她眼角落下了泪来,泪水沿着她的脸颊,落在了书桌的白纸上,在纸上绽出一朵暗白色的花影来。
“我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不过她却拼命生下了我,我自小没有见过我的娘,不知我母亲长什么样子,丹蓉姐姐好歹还有一副画像,可是我……”
丹蓉的伤感立即感染了同病相怜的妙真,妙真眼神黯淡地喃语道。
丹蓉见妙真也是一脸忧伤,立刻用手擦掉脸上的眼泪,她鼻子抽了抽,硬是憋回去了泪水,她强颜欢笑说道:“所以啊,我励志要想我娘一样,要做大金的女将军。”
“女将军?!”
妙真问道:“这将军一般都是男子,我们都是女儿身,哪里这么容易啊?”
丹蓉显得很自信也很坚定,她说道:“那有什么不可,花木兰、樊梨花还有穆桂英不都是女将军吗?只要我们想就一定能做到的,谁说的女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针红女工的。”
妙真想起安儿和父亲都曾说她不想女儿家,担心日后嫁不出去,今天和丹蓉一袭谈话,倒让她有了众多感触:“以前我爹和哥哥说我不想女儿家,怕我今后嫁不出去,今日听姐姐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无所谓了。”
不知道妙真是有心还是无意地提及到了杨安儿。
“你哥哥能和你说这些啊,倒是像个长辈在担忧你。”
丹蓉顺其自然地接过妙真的话,把话题转到了杨安儿身上。
妙真觉得机会来了,她说道:“那是,我哥哥比我大六岁,小时候父亲忙不在家里,他又当爹又当娘的照顾我。”
“哦。”丹蓉脸上露着羡慕的神情,她回道:“如此说来你哥哥还真不错。”
见丹蓉在夸赞自己的哥哥,妙真心里乐开了花,她在心里自语道:“哟,看来丹蓉姐姐对我哥印象不错吗?看来有戏。”
妙真试探着丹蓉又问道:“这么说你也觉得我哥哥不错吧?”
丹蓉没有多想,顺其自然地回了一声:“恩。”
妙真觉得自己这个红娘已经做成了,丹蓉嫂嫂是跑不掉了,她开心的一笑,心里已经在开始改口叫嫂嫂了。
但是,事实上了,丹蓉只是羡慕妙真和杨安儿之间的兄妹情,丹蓉虽然是将军的独女,掌上明珠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因为她的身份,她的童年却是很孤独的,在加上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她所感受到的亲情多半就是来自自己的后母。
她从未体验过兄弟姐妹之间的那种亲情,这也是她为什么老是同家丁们打闹的原因。
“妙真,日后你哥哥要行军打仗,你这个妹妹也该看看兵书谋略什么的,日后也好帮衬着点你哥哥,总不能让他老是照顾你吧。”
“哟,嫂嫂让小姨子帮衬着自己的夫君啦!”妙真心里揣测着,表面却装作很淡定,她回了句:“好啊。”
说罢,丹蓉让她坐在书案的椅子上,然后让她看起那本《孙子兵法》。
妙真从小不爱读书,为此刘处玄和杨安儿也不知道说了她多少次,她也知道自己的毛病。
可是现在是在自己的未来嫂嫂面前,她可得好好表现,妙真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坐在椅子上,看起书来。
“故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
妙真仔细地看着书,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丹蓉,丹蓉给她做解答,渐渐地她觉得这书中的兵法谋略很有意思。
“这《孙子兵法》可真有意思,听到里面的谋略战术,我可真佩服孙武。”妙真夸赞道。
丹蓉把兵书拿起来,卷在手上,把书名正对着妙真,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那是自然,这孙武是吴国军中领袖,用兵如神,他带领着吴兵几乎灭了楚国,这本兵书里有兵势谋攻、九地九变可是兵家至宝。”
“丹蓉姐姐熟知兵法,不如跟我们一起打仗吧。”妙真托腮歪着脑袋问道。
丹蓉说道:“我既然说够我要做大金的女将军,我就要靠自己一步一步来,我可不希望仰仗你们的名声。”
“靠自己啊?”妙真又打起了主意:“丹蓉姐姐,我等女儿,日后总会嫁人的,找个男子做倚靠不也是要依仗他人吗?”
以丹蓉的性格自然不会苟同妙真说的,可是她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戏耍起妙真来:“你这个鬼丫头,年龄比我都小,嘴里却老是念叨着嫁人,羞不羞啊?”
突然,丹蓉脑子里闪过一个灵光。
她眯着眼诡笑地问妙真:“莫不是你这妹妹有了心上人?”
妙真爽快地回了一句:“才没有了。”
既然,话题都到了这个份儿上,妙真自然不会放过审问审问这个未来嫂嫂的:“姐姐问了我,我也问问你,丹蓉姐姐可以有心上人吗?”
丹蓉一听妙真的话,顿时脸上泛起了红晕,看样子她应该是有了心上人了,不过她可没有明说什么,丹蓉眼珠咕噜一转,对妙真说道:“我呀,就不告诉你。”
妙真急了缠着丹蓉追问了半天,丹蓉只管在房间里躲来藏去,就不说有没有。
和妙真在书房里谈谈小秘密,追追闹闹,让丹蓉觉得这就是她寻觅了很久的姐妹亲情,她看着妙真,心里美滋滋的。
“你们俩在闹什么呢?”
完颜承晖来到书房,见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在嬉笑,看样子这俩丫头相处的不错,他也很高兴。
“爹!”
“义父。”
俩丫头立即安静了下来。
“看来你们俩相处的不错嘛。”完颜承晖说了一句,然后就进到了屋里。
“爹,我在给妙真妹妹解释孙子兵法呢。”丹蓉拿着兵书,向着父亲解释说道。
完颜承晖尤为高兴,他打量着妙真说道:“妙真,对兵法也感兴趣吗?”
“恩。”
妙真点点头说道。
完颜承晖抚摸着胡子大笑道:“好!我的女儿和义女,都愿来研习兵法,不错不错,你们俩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为父吧。”
“是。”
两个女儿一起乖巧地同声回道。
“对了,过几天是春猎,皇上要去西山的皇家围场狩猎,你们也跟着一起去吧。”
完颜承晖此时过来是因为今日早朝的时候,皇帝特意问了问杨妙真和杨安儿的情况,得知他们兄妹俩在完颜承晖家里,永济皇帝特意吩咐让完颜承晖带上杨妙真。
完颜承晖说完这个消息就走了。
“妙真,你知道吗?姐姐可真是托你的福啦。”完颜丹蓉高兴地拉着妙真的臂弯跳了起来。
妙真则是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完颜丹蓉说道:“我们大金女真族人最喜狩猎,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在会宁建国的时候,就传下了春猎的习俗,春猎皇家的大事,每年春天都会有三天的春猎日,皇帝会带着王公大臣和将领兵士去西山围场狩猎,原本狩猎是不准女人参加的,可不知道这次为什么皇帝会让我们两个去,简直太好了。”
“不就是打猎吗?有什么稀奇的。”
自小在农村长大的妙真对狩猎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你啊,哪里知晓皇家的春猎大典啊,我可告诉你春猎中狩猎最多的人,每年都会受到皇帝的嘉奖,我爹爹的房中有一把金雕环玉弓,就是去年皇帝奖赏的。”
“那义父带了我们,那我哥哥他们呢?”
丹蓉手指轻轻刮了刮妙真的鼻尖说道:“你这傻丫头,你哥哥做了益都防御使,自然也是皇帝的臣子啊,他不用在经过我爹引荐,也是可以去的。”
“哦,太好了,这样哥哥就可以和丹蓉姐姐有更多的相处机会了。”妙真小声嘀咕着。
“你在小声说什么啊?”
丹蓉看见妙真的嘴唇在动,却听不到半点声音,有些疑惑,便低着头看着她的嘴唇问了问。
“我说我们能去春猎大典简直太好了!”妙真急忙编了个借口搪塞过去。